從前,褚董總覺得褚子靈不務正業,身爲大集團的千金,不跟家世相當的千金小姐們來玩,卻成天跟個家裏開日化品公司的小丫頭玩。
早些年,褚董也曾阻止過褚子靈跟徐星光來往。但褚子靈卻堅稱徐星光是一塊璞玉,遲早會發光。
褚董便覺得褚子靈她鼠目寸光,跟人交朋友不看家世背景,隻看容貌身段。
但容貌身段再好,頂個球用啊?
但事實證明,容貌身段好,還是頂用的。
至少霍聞安就看不上其他歪瓜裂棗,偏偏就看中了徐星光那朵花。
不得不說,褚子靈的眼光跟直覺是對的。
看看褚子靈,再看看做盡了糊塗事的褚子木,褚董頓時有種想要自戳雙目的沖動。他引以爲傲的兒子,把徐星光得罪個徹底,他看不起的女兒,卻獲得了霍家少掌舵的婚禮請柬。
褚董頓時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子靈,你明天就去公司報道。”在商界混,敏銳的直覺跟玄妙的運氣,也是決定一個人能否取得成功的必然要素。
褚子靈身上的氣場,比褚子木要強。
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褚董也是下定了決心。頓了頓,褚董又說:“去總經辦,設計總監的位置還空着。”
聞言,褚子木錯愕不已。
兒子女兒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褚太太才從前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現在也沒有。聽說女兒能進公司,被委以重任,她感到開心不已。
但瞥見兒子那深受打擊的模樣,又不能直接表露出來。
聽到褚董這些話,褚子靈卻是一臉不屑。“誰稀罕,我才不去呢。”
她說:“我要自己開公司,自立門戶。”
褚董認爲褚子靈是在耍小性子,“子靈,不要胡鬧,以前是爸爸眼拙,沒看到你的優勢長處,我跟你賠個不是。”
“誰稀罕你的賠罪?”瞥了眼臉色慘白的褚子木,褚子靈清醒地說:“去你的公司報道,但凡我做錯了事,我就跟褚子木一樣,成了任你擺布的玩具。”
聳聳肩,褚子靈說:“既然你們從小就選定了褚子木當繼承人,那就好好地捧着你們的大兒子。我麽,野狗子一條,當不了你們的寵物。”
褚子靈能跟徐星光成爲閨中密友,是有原因的。
她倆三觀性格,都十分酷似。
她找不到比徐星光更讨她喜歡的人了。
明明有父母,卻用‘野狗’來形容自己,褚子靈對自己的父親顯然是有怨氣的。
褚董聽到這話,面色一陣難堪。
褚子靈跟徐星光關系好,眼見徐星光就就要成爲霍家掌舵夫人了,他現在重用褚子靈,也能跟霍家攀上關系。
可褚子靈拒絕了他的提議,他的算盤就落空了。
但他又無可奈何。
正如褚子靈所說,她野慣了,當不了乖娃娃。
*
霍聞安給徐星光購置了一批醫學實驗器材,擺在掌舵府中間那棟廢棄的城堡裏。那座城堡現在已經成了徐星光的個人工作場所了,整個城堡都按照她的要求,重新做了規劃。
她正在工作間研究實驗器材,褂子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摘掉手套,徐星光解鎖手機,看到褚子靈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褚子靈:【你男人真狗。】
這是怎麽了?
徐星光:【怎麽說?】
褚子靈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徐星光點開照片,看到了一張字迹霸氣,對仗工整的手寫體婚禮請柬。
将請柬上那段話讀出來,徐星光瞬間便領悟到霍聞安寫這句話的用意。
徐星光飛快地編輯信息,發了過去:【抱歉,他性格比較獨,被我寵慣了。】
褚子靈:【.】
想到徐星光挑選配偶的标準是看顔值決定的,褚子靈試探地問道:【霍家掌舵,長得很好看嗎?】
徐星光:【啧。】
褚子靈:【發個照片來,我看看。】
徐星光:【他的美貌,隻能我獨享。】其餘人,想想就得了。
褚子靈:【你也狗。】
徐星光悶笑。
跟褚子靈聊了兩句,她收了手機,檢查完所有器材,确認沒有問題後,這才脫了褂子回掌舵府。
安達利爾跟霍滄海這段時間就住在了掌舵府,一來是爲了籌辦婚禮,二來是徐星光快要去參加百藥會了,她如果真的去了神武界,霍聞安自然也會追随她前往。
安達利爾跟霍滄海嘴上沒說什麽,但他倆心裏還是挺舍不得這兩個孩子的。
尤其是霍滄海。
他年紀大了,此次離别可能就是最後一面,他想要多陪陪霍聞安。
徐星光返回掌舵府客廳,就看到一個身穿管家西裝,但面孔陌生的管家站在客廳裏。他彎着腰跟霍滄海彙報:“老先生,大先生生病了,能不能派個人過去給他看看病?”
他口中的大先生,指的是霍雲生。
“大先生感染了病毒,島上醫院那邊沒有醫生肯過來給他治病。”管家見霍滄海一直不吭聲,心裏有些焦急。
瞥了眼坐在沙發上,專心緻志研究婚禮的安達利爾,他心裏一動,趕緊說道:“掌舵大人跟徐小姐的婚期将近,這可是大喜事。咱們大先生身體免疫力低下,這若是病中出了什麽意外.”
聞言,安達利爾關上電腦,擡頭,朝管家投去一個冰冷的目光。“出了意外會怎樣?”她笑着問。
管家有些怕這位公主殿下。
他支支吾吾地說:“大先生是掌舵大人的親兄長,他若是出了意外,這喪事喜事一起辦”
“那還不簡單?”安達利爾微微一笑,她說:“霍雲生感染了病毒,不能前去參加掌舵的婚禮,賓客們都能理解。既如此,霍雲生是死了還是活着,反正也沒人知道。大不了,我就用一口冰棺将他凍起來,等到年後,随便找個地方埋了,誰又知道真相呢?”
管家臉都白了。
“老先生跟掌舵要怎麽辦事,還輪不到你來要挾。”安達利爾絕不容許任何人用親情道德來綁架要挾她的丈夫跟孩子。
管家早就聽說過安達利爾是個專橫霸道的女人,但他這是第一次面見安達利爾,不知對方深淺,才大着膽子說了些逾越的話。
“是我說錯了話。”管家趕緊認錯道歉。
等安達利爾教訓完管家,霍滄海這才說:“他自己私生活不檢點,染了病毒,是他自己活該。他的命是命,醫院裏醫生的命也是命,我不可能強迫一個能力出衆身體健康的醫生,去醫治一個身患傳染病的蠢貨。”
“将霍雲生病重的消息放出去,若有人願去看他,就去看。沒人願意,就讓他自己等死。”霍滄海微微搖頭,“自作孽,就得自己受着。”
“我明白了,掌舵。”
管家冒着冷汗趕緊溜了。
他一直都知道老掌舵是個心狠的人,但他沒想到,對待自己的親兒子,他也能做到這般絕情。
離開掌舵府,管家趕緊打電話将這事通知給大夫人謝錦雲,以及剛從中洞出來,在家裏關禁閉的霍聞北。
接到電話,謝錦雲說:“除了他的葬禮,别的事就不要煩我了。”霍雲生給她戴了無數頂綠帽子,害得她這麽苦,她可懶得管霍雲生的死活。
霍聞北在中洞被關了一兩個月,身體虛弱得很,正躺在床上休養。
接到電話,得知霍雲生因爲一場感冒就徹底垮了身體,霍聞北既沒有悲傷,但也沒有喜悅。
“給我打電話做什麽?我不是醫生,治不好他的病。我也不是美人,給不了他安慰。他爲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完全不将我母親的尊嚴放在眼裏。”
“他做人太絕,他活該爛死在床上。”
見大夫人跟小公子都不肯想辦法醫治霍雲生,管家第一次感到無能爲力。他身穿防疫服,站在病房門口,望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霍雲生,覺得自己不能這麽輕易放棄了。
他是陪着霍雲生一起長大的,他既是霍雲生家裏的管家,也是霍雲生的朋友。
正因爲不是霍雲生的家人,他對霍雲生反倒沒有謝錦雲和霍聞北那種恨意。
管家想了想,又拿起手機,給宋熾撥了過去。
宋熾是霍雲生的長子,也許他不會對霍雲生見死不救。
*
宋熾在神隐島也有了自己的别墅,他的别墅就在掌舵府下的半山腰,挨着謝錦雲。接到電話的時候,宋熾正在健身房運動,手機擺在牆角邊跟白溪直播。
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上回在京都碰面,情難自禁睡了。
如今分隔兩地,就格外想念彼此,隔着視頻看彼此的眼神都在拉絲。
“我小叔跟嬸嬸十月十八結婚,你來參加婚禮嗎?”
白溪點頭,“我跟舟舟都收到了請帖,舟舟特意将那幾天的行程推掉了,我們一起過來。”
“好,到時候你們住我家。”宋熾用飽含熱意的目光凝視着白溪,他說:“你跟我住,程曦舟睡客房。”
白溪:“.嗯。”
她不自然地揉着耳垂。
宋熾又說:“到時候,我帶你去見我爺爺跟我母親,介紹你們認識。”
白溪有些緊張,小臉頓時就變得緊繃起來。“啊?這麽早嗎?”
“他們都知道咱倆的事。”
白溪咬着唇,有些自卑,她說:“我的身世他們能接受嗎?”
“他們接受,那我就是霍家嫡長孫。他們不接受,那我就是倉山鎮的宋熾。”宋熾的态度很強勢,他像根野草自在慣了,最厭惡被人拿捏。
任何人,任何勢力,都别想左右他的婚姻。
聽他這麽說,白溪心安了些,但她還是由衷地說道:“我希望我們的感情能得到你親人的祝福,不希望你爲了我成爲一個孤家寡人。不被祝福的愛,也很難長久。”
“沒事兒,我小叔跟嬸嬸會接受。”
白溪頓時放下心來。
聊着聊着,話題就變了顔色。
就在宋熾滿腦子心猿意馬時,霍雲生管家那邊就打電話過來了。霍家有個内部通訊錄,任何陌生電話号碼打進來,都會備注清楚身份。
見霍雲生那屋的管家打電話來了,宋熾猶豫了下,才接通了電話。
沒等管家開口,宋熾便問道:“大先生沒了?”除了報喪,宋熾想不到對方給他打電話的目的。
管家嗓子一緊,餘下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又是一個盼着大先生死的。
“宋熾少爺。”管家幹巴巴地解釋:“大先生感冒了,他抵抗力太差,一點小病就能要了他的命。醫院那邊不肯收他,你能不能幫忙請葉醫生給他看看病?”
宋熾質問管家:“你是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在要求我?”
管家下意識說:“不是要求您,是拜托您。”
“哦?那你覺得,我應不應該答應?”
管家摸不準宋熾到底在想什麽,他躊躇地解釋道:“他畢竟是您的生父。”
“呵。”
宋熾說:“你不應該打電話求我找人救他,你真正該做的,是勸他先給所有被他傷害過的人道歉。他的妻子,他的親生孩子,對他寄予厚望卻被傷透了心的父親。”
“霍雲生犯了那麽多的錯,到頭來一句道歉話都沒說過,他有什麽臉皮求我們找醫生救他?”
“向受害者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說完,宋熾直接撂了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