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堯不是個善于交談的人,他幹巴巴地稱贊徐星光:“長挺高了,我上回見你,你還是個小丫頭。”
徐星光則完全記不住自己是什麽時候見過嬴子堯的了。
“他們都說我長得随我媽。”徐星光問嬴子堯:“嬴叔叔覺得我像嗎?”
嬴子堯凝視着徐星光的臉,一陣恍神。
半晌,他說:“皮囊像,性格,說話方式,以及心性都不像。”頓了頓,嬴子堯犀利地指出:“你比你媽聰明。”
他媽傻得很。
嬴子堯放下文件,走到窗邊。
從他這個位置,也能看到下方的蘭花草地。
嬴子堯推開窗戶,俯視着那片蘭花草,陷入了回憶。他說:“她站在上帝視角編寫故事的時候,還挺聰明,可輪到自己談戀愛的時候,就像個傻子一樣,什麽都看不明白。”
嬴子堯轉過身來,看着徐星光,直來直去地說:“你媽本來應該嫁給我,她是因爲賭氣,才嫁給了你爸爸。”
“賭氣?你做了什麽讓她生氣的事?”
嬴子堯說:“她大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回了倉山鎮,假裝醉酒跟我表白。她很勇敢,也很直白,說要嫁給我。”皺了皺眉,嬴子堯眼底浮出懊惱之色,他歎道:“我說不行,她扭頭就捂着臉跑了。”
就這?
徐星光說:“換我,我也跑。一個姑娘家向你表白,還說要嫁給你了,一定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你都說不行了,她還賴着不走,等着被你拒絕羞辱嗎?”
“你也這麽想麽?”嬴子堯有些難過,他說:“可我話還沒說完啊。”
“啊?”徐星光納悶問道:“那你的原話是什麽?”
“我跟你媽媽,都是師父的孩子,我們在同一個戶口本上。在法律意義上,我和她是兄妹,肯定不能結婚。我想跟她說的那句話是:不行,你得先給我幾天時間,我将戶口從師父家裏遷出去後,咱倆再結婚。”
徐星光:“.”
這叫什麽事?
“那你不知道去追?不知道打電話?”
“追了,但她跑了。電話也打了,但她不接,我還去她朋友家找過她了,可她朋友不肯告訴我她的下落,還指着我的鼻子一頓痛罵。”
“那時我才知道,她從16歲就偷偷喜歡我了,隻是礙于道德倫理,一直藏着掖着。那個晚上,她做夠了心理準備,才說服她自己跟我表白。可我開口就是一句不行.”
換做任何一個姑娘,出于自尊心都會扭頭跑掉吧。
嬴子堯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他說:“大概半個月後,她就回來了,還帶着那個姓徐的青年。”
“我本來是想跟她道歉的,可她卻笑着喊我大哥,還說她那晚是她喝多了,說了胡話,把我錯認成了徐澤清。我這人對感情比較遲鈍,真的就信了她的解釋。”
“直到後來,看她獨自帶着你搬回倉山鎮,也不見徐澤清陪同,我這才知道她的婚姻并不幸福。”
嬴子堯講完,自嘲一笑,問徐星光:“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笑?”
“不可笑。”徐星光說:“你是蠢。”
嬴子堯愣住。
徐星光說:“我若是你,會直接将我心裏的想法坦然地告訴她,而不是自己瞎琢磨。”
“感情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不長嘴巴。”搖了搖頭,徐星光一臉鄙夷地說道::“人長一張嘴,隻有三個作用。吃飯填飽肚子,說話表明愛意、接吻表達情欲。”
“而你,真是浪費了你的一張嘴。”
嬴子堯:“.”
他盯着徐星光看了好片刻,才說:“你不像你母親,你像師父。”一樣的嘴毒犀利。
徐星光聳肩。
“我可以坐嗎?”徐星光問話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唯一一張空着的椅子上。
“可”見徐星光已經坐穩了,嬴子堯又在搖頭,“你啊。師父若還活着,一定會很喜歡你。”
徐星光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看到外公了。”
嬴子堯神情微變,急聲問道:“在哪裏?”
“坤澤山故居。”
嬴子堯直皺眉,他說:“師父失蹤後,我也去坤澤山找過他,可我沒找到。”他問徐星光:“你是在哪裏找到的他?”
“這些年,他一直都生活在坤澤山上。”徐星光美眸微掀,凝望着嬴子堯,痛心地說:“他已變成了一頭黑色的野獸。”
嬴子堯臉色微白。
他忽然仰身靠着椅背,閉着眼睛,但兩滴渾濁的熱淚還是從眼角滾落出來。
嬴子堯随意擦了把眼淚,聲音嘶啞地說:“我也猜到過這種情況,隻是沒有親眼見過,就不肯相信。”嬴子堯歎道:“師父那樣的人,都沒辦法抵抗藥效,這可真是.”
嬴子堯已經知曉了張知意的所作所爲,不等徐星光說明來意,嬴子堯便将他了解到的消息全盤托出。
他娓娓道來:“我的确去過神武界,對神武界是有一定的了解,但并不多。别看嬴家在咱們世界裏地位超然,其實在神武界,他們的本家也不過是排在神物家族末尾的小角色罷了。”
“我們去到神武界後,也就隻在嬴家本族學習了三年,平時,我們也沒機會外出。我性格不好,爲人也比較木讷,也沒交到很多朋友,唯獨跟嬴家藥田的守田老頭處得來。”
“那老頭子有一次放月假,偷偷帶我出了一趟嬴家,去看過外面的世界。離開嬴家,去到外面,我看到了平生隻在科幻電影裏才見過的畫面。”
“我看到了在天上飛的交通工具,沒有翅膀,沒有軌道,緊靠着車前頭的感應燈,就能在既定軌道上行駛。我看到有人懸浮在海平面,不需要任何工具的幫助,僅憑她的精神力,就能操控水流變化成各種形态,後來我才知道,她們是超強力量者,他們生來就覺醒了異常的控制力”
說到這裏,嬴子堯停頓下來,眼瞳閃爍間,目光難掩震撼。
徐星光沒有催促他,就安靜地聽着。
她明白,對一個從小就生活在俗世界的人來說,突然去到神武界,所見所聞,會讓他産生巨大的落差感。
劉姥姥逛大觀園,都沒他當時的心情震撼。
那種心情,該怎麽描述呢?
就好比十八世紀末期的李老先生,前去造訪紐約港。不明白爲何鐵殼車子會滿地跑,鐵殼電梯會自動上下,不明白爲何醫生用電照一照身體,就能通過血肉看到留在骨骼裏面的子彈。
徐星光同樣也有過這樣的經曆。
她每一次輪回,都能看到不一樣世界,尤其第十世輪回到聖靈大陸,看到那裏的人僅憑意念就能召喚不存在的怪獸進行打鬥時,她越覺得玄幻得很。
“神武界的科技,遠超于我們的世界,咱們的飛機才出現多少年?可他們世界飛機已經被淘汰,日常遠行隻需要搭乘膠囊車,短短一個小時,就能從夏國抵達大羊國。他們的宇宙飛船,給錢就能坐,他們智能産品更是眼花缭亂。”
“不僅如此,他們那裏的人,很多都擁有神力。據說,有人能憑意念,調動一個海域的海水,可以凝聚成高樓大廈,也可以凝聚成超強武器.”
嬴子堯的語氣越來越凝重。“他們若真的要對我們發動戰争,我們根本無法招架。”
徐星光仍很冷靜,她指出:“可他們遲遲沒對我們發動戰争,可見俗世界也有他們忌憚的東西。”
點點頭,嬴子堯說:“你說的沒錯,不過,讓他們忌憚的并不是咱們俗世界的東西,而是神隐族。”
“神隐族?”徐星光有點錯愕,“神武界還有個神隐族?”
點點頭,嬴子堯告訴徐星光:“聽嬴家那老頭子說,神武界如今有三個超強聯盟勢力,分别是東洋聯盟,中渝聯盟,以及神隐聯盟。”
“川城那個嬴家,背靠神武界嬴家,它們便是中渝聯盟的附屬家族。在神武界,中渝聯盟一向都是保持中立的派系,而東洋聯盟崇尚武力,他們對俗世界虎視眈眈。”
“神隐聯盟最爲特殊,據說他們是古夏國延續下來的後人。他們這個聯盟中,什麽樣的家族都有,但他們吧,有一個共同之處。”
提到這個聯盟,嬴子堯的态度有些複雜。
徐星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這個聯盟有什麽問題嗎?”
嬴子堯一臉古怪地說:“他們瘋狂地崇拜神隐帝王,被神武界稱之爲邪,教聯盟。”
“簡言之,他們就是神隐帝王的腦殘粉。因爲崇拜神隐帝王,所以他們也将神隐帝王隕落的俗世界當做心目中的聖地。神隐聯盟跟東洋聯盟是兩大對立組織,這兩個勢力成天打架,不可開交。”
“東洋聯盟之所以沒機會對俗世界動手,就是怕害怕屠殺行爲會惹怒中立的中渝聯盟,擔心中渝聯盟跟神隐聯盟聯手攻擊他。”
“你的判斷是對的。”嬴子堯告訴徐星光:“俗世界清除計劃,的确隻是東洋聯盟的邪惡計劃,而并非整個神武界的計劃。”
“因爲神隐聯盟,第一個就不同意。”
開玩笑。
東洋聯盟想動俗世界,那就是要挖神隐聯盟老祖宗的墳墓。
有人要去挖你家老祖宗的墳,你能不生氣?
昨天的第一章被屏蔽了,已經放出來了哈。大家可以刷新了回頭去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