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商還沒琢磨明白這話的深意,張知意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溫溫柔柔地同他說:“商哥,你工作一整天,又胡思亂想,也累了吧。”
夏侯商剛想說不累,但腦子就一陣犯迷糊。
眼前的張知意,開始出現重影。
夏侯商意識到什麽,聯想到這些日子裏總會感到頭疼的異狀,便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
夏侯商問着話,人便搖搖晃晃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張知意一把扶住夏侯商,她說:“我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站在我這邊,也知你心中苦楚。商哥,睡一覺吧,等你醒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到那時,你會忘了現在的一切,你會重新愛上我,你會跟我和孩子一起過上新的生活。”
“張知意,你”夏侯商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人便昏厥了過去。
張知意将他身體輕輕放在地上,找到手機,給駝鈴峰夏侯家打了一個電話。
“媽。”張知意用哭腔說道:“媽,怎麽辦啊,商哥突然昏厥過去了,我隻是跟他分享了我懷孕的消息,他一激動,竟然暈倒了!”
張毓瑤也吓了一跳,她告訴張知意:“知意,你先冷靜,趕緊撥打急救電話,我跟你爸爸現在就去醫院。對了,你别太激動,要注意肚子裏的孩子,阿商可能是太激動了,這才昏厥過去,很快就會醒來了。”
同一時間,接連聽到兩個刺激消息,張毓瑤腦袋裏血液也有些倒沖,像是要腦溢血了。
她趕緊坐下,靠着沙發椅背,對下人們說:“快把你們先生叫回來,再把二公子叫回來,大公子昏迷進醫院了!”
*
翌日,清早。
徐星光跟霍聞安一同早起,換上運動裝,打算去倉山腳下晨跑。
霍聞安拉開門,跟靠牆而站的夏侯懷歸碰了個正面。
作爲夏國兩大齊名的病秧子,霍聞安跟夏侯懷歸都聽說過對方的名諱,病着的那些人,兩人就像是在較勁一樣,比賽看誰先死。
他們隔一段時間,就會打聽一下對方的消息,但凡聽說對方身體好些了,那自己也得鉚足勁多活幾天。
總覺得誰先死了,誰就是孬種。
上次在嬴家,霍聞安隔着窗戶給夏侯懷歸敬了杯酒,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倆還沒有真正碰面交談過。
夏侯懷歸往後退了一步,向霍聞安彎腰緻意,“早上好,霍掌舵。”
霍家身爲百大财閥世家之首,又是曾率領四大洲聯盟共同抗敵的領袖家族,它在夏國聯盟政府的心裏,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就算是聯盟政府總統令看到他,那也得恭敬地尊稱一聲霍掌舵。
“夏候族長。”霍聞安随意地撥弄了下中指上的洛斐戒指,等夏侯懷歸也注意到了他的戒指,這才問他:“閣下大清早就來了,是來找在下,還是星光?”
夏侯懷歸的視線被黏在霍聞安指尖那枚散發着幽藍之光的戒指上。
這是什麽材質的戒指?
這就是徐星光送給他的求婚戒指嗎?
一看就極其珍貴。
夏侯懷歸心裏酸酸漲漲的,哪怕他心裏明白霍聞安是故意摸那戒指吸引他的注意力,可他目的已經達到。夏侯懷歸可吃醋呢。
“我找徐小姐。”見徐星光戴着護腕,正從大門階梯上走下來,夏侯懷歸趕緊壓下心裏的酸意,探頭朝院子裏喊道:“早上好,徐小姐。”
“小公子。”徐星光調整好護腕的位置,走到霍聞安身旁站定。
兩人肩挨着肩,站姿便透露着一股親昵感。“小公子,這天還沒大亮,你怎麽就過來了?”
“阿商出了點事。”
“夏侯商?”徐星光同霍聞安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感到驚訝。
張知意對夏侯商動手了?
“他怎麽了?”
夏侯懷歸說:“阿商平時身體就有高血壓的毛病,昨晚,意外得知知意懷孕,他一時高興,竟激動地昏厥過去。我們都以爲他是普通的昏迷,可他直到淩晨四點都沒醒來,醫生給他做了檢查,說他腦袋有溢血症狀,懷疑是腦溢血。”
“更糟糕的是,他腦功能紊亂,人沒法清醒過來。醫院那邊對此束手無策,我想着徐小姐見過許多疑難雜症,或許能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
“徐小姐,咱倆是朋友,知意跟你也情同姐妹,她現在懷着身孕真不能受刺激。我懇求你能随我去醫院看看他。”
“呵。”徐星光意味深長地笑了聲,她沖隔壁小樓喊了聲:“葉明羅,走,給人看病去!”
葉明羅睡眼惺忪爬起床,跟着徐星光他們一起去了夏侯家族的私人醫院。
洛湘月身體狀況不好,沒能來醫院,但夏侯雄老爺子還是連夜趕來了醫院。瞧見徐星光,夏侯雄如同看到了神明,趕緊走過來,沉着臉色說:“徐小姐,霍掌舵,你們肯來真是太好了。”
得知站在徐星光身旁的瘦高男子就是霍家掌舵,夏侯瑾忍不住偷偷地瞄他。
“我師姐呢?”徐星光詢問道。
夏侯雄指着病房裏面,歎道:“那孩子一宿沒睡,心裏愧疚難受。”
“你們都在外面守着。”徐星光又回頭叮囑霍聞安:“你跟葉明羅也先在外面等着。”
“好。”
見徐小姐竟然能使喚霍掌舵,大家心裏别提多吃驚了。
那可是神隐島上的活閻羅啊,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張知意徹夜未合眼,在病房裏陪了夏侯上整宿,神情無比憔悴。看見徐星光,張知意沖她笑着說:“勞煩你跑了一趟了。”
她看徐星光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裝了?”徐星光用腳勾了把凳子來,挨着張知意坐下,她說:“秋後螞蚱還要蹦跶幾下,我以爲你會再演一演。”
“阿商能這麽快察覺到我身世的疑點,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吧。”張知意拿起一個血橙剝,邊剝邊說:“你們去過坤澤山脈,找過赢圖了?”
徐星光能猜到她口中的赢圖就是外公。
“找了。”
“見着了?”張知意饒有興緻地問道:“他還活着?”
“嗯。”
張知意歎道:“我曾進山找過他,但沒找着,他應該是躲起來了。算算時間,他最多也就能撐到那個時候了。”
張知意轉了轉血橙的方向,繼續剝皮,她很平靜地問道:“他異變成了什麽?”
徐星光眼裏聚滿戾氣,沒吭聲。
張知意說:“黑豹?還是黑虎?”
徐星光問她:“是你給他注射的藥?”
“嗯。”張知意說:“明明我跟他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他卻妄想拯救俗世界。他是叛徒,異變成獸是我爲他打造的結局。”
徐星光保持沉默。
當她看清張知意的真面目後,也猜到了張知意就是背後主使者,因此聽到她主動暴露的這些事,心裏雖然憤慨,但遠不至于失去理智。
她活了那麽多年,像張知意這樣的人,她不是沒見過。
見徐星光知道了自己對赢圖的所作所爲後,還能保持鎮定,張知意有一些意外。“星光。”張知意将剝好的血橙分成兩半,一半遞給徐星光。
徐星光盯着那橙子,沒伸手去接。
張知意笑道:“怎麽,怕我偷毒?”
“不是。”搖搖頭,徐星光說:“嫌你髒。”
張知意笑容挂不住了。
“你這孩子,嘴巴真是毒。”張知意感到無趣,她丢掉血橙,抽了柔紙巾擦拭手指。她擦得很仔細,邊擦邊說:“昏睡的那三年,你身上是不是遇到了什麽機遇?”
明明昏迷前的徐星光,還是個單純的少女。可醒來後的徐星光,身上卻籠罩着一層黑霧,張知意竟然看不穿她了。
徐星光面無表情地說:“你是神武界的神者,你本領通天,自己猜啊。”
張知意還真地猜測起來,“你是被人奪舍了嗎?”她說:“你剛醒來的時候,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徐星光,其實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徐星光吧?”
張知意眯起杏眼,若有所思地說:“你是穿越者?”
“是吧。”徐星光懶得跟她多言。
望向床榻上的夏侯商,徐星光問張知意:“你是故意弄暈他,想讓他一覺睡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吧?”
聞言,張知意眸光漸深,她說:“看來,你與我也是同類人。”
“别把咱倆混爲一談。”徐星光滿眼都是嫌棄,“我長得貌美如花,你這種醜了吧唧的東西,哪裏配跟我當同類人?”
張知意被她罵得有些窒息。
徐星光突然說:“以張知意的身份接近我母親,是因爲你想要通過我母親取得嬴子堯的信任,想要找到我外公留下來的東西吧。那麽,嫁給夏侯商,又是爲了什麽呢?”
張知意笑着說:“夏侯商是夏侯家族嫡長子,嫁給他,更有利于我踏上權力巅峰這,這自然也是我計劃中的一環。”
“哦?是嗎?”徐星光好笑道:“照你這樣說的話,那你爲什麽不直接嫁給夏侯懷歸呢?”
“夏侯懷歸體内那病,你同樣能治吧。嫁給最受夏侯雄夫婦器重的夏侯懷歸,幫他治好疾病,你的仕途就能走得更順暢。”
徐星光似笑非笑地質問張知意:“你爲什麽不那麽做呢?”
中午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