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徐星光扭頭看了眼霍聞安,笑罵他:“你倒是會占便宜。”
霍聞安舉起左手中指的洛斐石戒指,在徐星光面前搖了搖,有些得意地炫耀:“你看,它是藍色的。”
他握住徐星光的手,抿着笑說:“星光,你每時每刻都在愛我。”
徐星光倒也沒有将手抽出來。
她垂眸朝霍聞安脖頸望去,霍聞安穿着款式寬松的長衫,人又瘦,從高處望下去,能看見他鎖骨下面的春色。
察覺到徐星光在偷看自己,霍聞安心裏有些竊喜。
他正打算提醒徐星光收斂點眼神,注意下場合,不要在青天白日犯花癡,就聽見徐星光說:“霍聞安,我看着你的臉,覺得我能一夜七次。但一看到你那瘦得跟竹竿一樣身體,頓時覺得一次都多了。”
“你還是快些康複,早些把腹肌練起來吧。”
霍聞安:“.“
駕駛艙的程月,以及坐在前面的鄭烈,都憋笑得難受,肩膀一個勁地顫抖。
霍聞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突然氣惱地站起身來,走進了裏面的卧室,将門簾關上,發誓接下來一個鍾頭絕對不要搭理徐星光。
躺在床上,霍聞安掀開長衫,盯着自己那瘦成了排骨精的身體,也忍住歎息。
不怪徐星光嫌棄他,他自己都嫌棄。
抵達掌舵府,霍聞安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渾身上下都透露着‘我生氣了,快來哄我’的信号。徐星光笑了笑,到底還是追了上去,跟他五指緊扣。
霍聞安也沒舍得甩開她。
回到府邸,霍聞安便讓徐星光幫他制定一份康複計劃。徐星光當真取來筆記本電腦,坐在宮殿外的室外咖啡桌旁敲擊鍵盤,制定計劃。
剛寫完,就聽見了汽笛聲。
鄭烈拿着對講機跟遠處的人交代了幾句,這才走過來告訴徐星光:“徐小姐,徐澤清跟洪如海已經到了,現在就放他們進來嗎?”
廚子已經備好了晚餐,徐星光關上筆記本,站起身來,“帶進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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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清來到神隐島,也才兩個月。
原本年過半百,身材保持得還算标準健康的他,在神隐島幹了一個多月的苦力,又被鄭烈用水刑折磨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瘦得不成人樣了。
曾經自信飛揚的徐總,現在走路都變得佝偻謹慎起來。那雙精于算計,狠辣無情的雙眼,也變得麻木不仁。
兩個月前,徐澤清信心十足地登上神隐島,本以爲他會跟堂舅洪如海一樣,成爲霍家園丁,替霍家做事。
抵達神隐島後,他剛下船,就被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拉到了掌舵府。
他滿心歡喜,以爲自己竟然得到了霍家掌舵的賞識,能進掌舵府做事。要知道,他的堂舅在神隐島奮鬥了半生,還沒有進入掌舵府工作的資格。
但徐澤清沒料到的事,到了掌舵府後,他們給他安排的卻是最苦最累最沒有人權的活!
他,堂堂晴朗日化公司曾經的老總,竟然跑到神隐島給一頭豬修房子!
那段時間,他像頭牛一樣彎着腰在土坑裏幹活,而那頭豬卻像個大爺一樣站在土坑上面,哼哼唧唧地看着他。
他熱得直冒狂汗,好幾次差點中暑暈倒,那頭豬竟然趴在遮陽傘下吃着進口的水果!
徐澤清這輩子都沒有那麽強烈地讨厭過一頭豬。
豬别墅跟豬泳池建好後,掌舵大人給那頭豬辦了一場隆重的喬遷儀式。
他看着那頭豬穿着大紅褂子,戴着大紅花,耀武揚威地走進那間由他親自建造的豬别墅裏,他氣得當場就暈了過去。
醒來,他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間停棺房,以爲自己被調到停棺房來工作,他還暗自松了口氣。
可到了晚上,當他瞧見幾名男人揭開棺材,從裝滿水的棺材裏面揪出來一個人,而那人竟然是他的堂舅時,他這才知道自己處境不妙。
他被洪如海給坑了!
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徐澤清真是恨死了洪如海,但當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們算計了徐星光,才遭到掌舵大人的報複後,徐澤清又傻了眼。
啥?
徐星光那死丫頭,竟然跟霍家掌舵有一腿?
可她的男朋友,不是那個窮酸潦倒,還坐過牢的單身漢嗎?
洪如海的情況,看着比徐澤清還要糟糕一些。
曾經的洪如海,意氣風發,氣度不凡,戴着眼鏡顯得精英範兒十足,一舉一動都有着運籌帷幄的氣場。受他影響,徐澤清一直在暗中模仿洪如海。
如今,鳳凰跟野雞都掉進了雞窩群,染了一身腥臭味,看着都一樣狼狽,分不出尊卑貴賤。
兩人很久都沒有見過陽光了,這會兒站在夕陽下,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氣,都有些恍恍惚惚,感到不可思議。
徐澤清跟洪如海并肩往掌舵府走去,路過草坪時,徐澤清忍不住朝霍無畏的豬别墅望去。
見到那頭大花豬又長肥了,還在踢皮球玩,徐澤清忍不住罵了句:“死肥豬!”
洪如海沒心情看豬。
他仰頭望着前方那棟陰森古老的灰黑色建築,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恐懼。以前,他曾無數次站在員工宿舍的樓頂,眺望神隐島北方山脈上的掌舵府。
進入掌舵府工作,那是島上每一個員工的終極目标。
洪如海總的就隻來過一次掌舵府,便是去年冬天。
那幾天,霍家要舉辦家宴,他被臨時調過來修剪園林盆栽。也是在那個晚上,少掌舵突然吐血暈厥,他意外偷聽到霍夫人跟她身旁管家讨論配婚的事。
他自以爲将徐星光送來配婚,得到了霍夫人的賞識,就能進入霍氏财團工作。哪知道,他手裏握着的不是打進霍氏财團工作的鑰匙,而是将他送進神隐島地獄的炸彈!
徐澤清撥開額前淩亂頹廢的頭發,問一旁默不作聲的洪如海:“堂舅,你說,少掌舵爲什麽要請咱倆吃飯啊?”
徐澤清對上神隐島上的秘聞知之甚少,還異想天開地說:“難道,少掌舵看穿了徐星光的虛僞面目,知道冤枉了我們,打算跟我們賠禮道歉?”
聞言,洪如海一言難盡地看着徐澤清,冷笑道:“蠢貨!”
“你橫什麽!”洪如海跟徐澤清一起接受了懲罰,兩人朝夕相處,都将彼此最狼狽的樣子看清了。
徐澤清對洪如海,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濾鏡。
當意識到洪如海在神隐島上,也隻是個不受重視的小喽啰後,徐澤清對他的态度也沒有從前的恭敬跟崇拜了。
“洪如海!”徐澤清冷笑道:“枉我舅舅外婆将你當做親生兒子照養,我媽更是待你不薄,你倒好,你竟然坑起我來了。”
“你對我不仁不義,就休想我對你敬愛有加!”
還沒走進掌舵府,兩人便先吵了起來。
咻!
一把軍刀從兩人将要碰到一起的臉頰中間飛射出去,落在地上。
洪如海跟徐澤清同時噤了聲,後背都冒了一層冷汗。
程月神情冰冷地望着他二人,斥責道:“吵吵鬧鬧的,是嫌棄你們的舌頭太靈活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割了?”
聞言,洪如海跟徐澤清臉色慘白地同時搖頭。
“進去吧,别讓咱們掌舵久等了。”
程月将他二人帶進掌舵府,一進入那陰森詭谲的宮殿中,徐澤清便渾身發寒。什麽樣的人,才敢日日夜夜住在這種陰暗鬼氣森森的宮殿裏?
徐澤清上次看到這種風格的大房子,還是在鬼片裏面。
“到了。”
聽到程月說到了,徐澤清跟洪如海擡起頭來,順着程月所看的方向望去。
視線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那是一間被玫瑰花環繞在其中的私人餐廳,純白的長餐桌上,鋪着殷紅的桌布。桌上,擺滿珍馐盛宴,一男一女,盛裝打扮,坐在餐桌旁。
坐在餐桌主位的男子,身形清瘦,穿一身真絲黑袍。冷白的肌膚,绯紅的純白,妖冶上揚的桃花眼微微彎着,顯得他似人非人,似魔非魔。
而那名女子則背對着他們而坐,看不清長相,隻看得到那兩截露在短袖連衣裙外的胳膊,白得晃眼。
徐澤清不敢多看那位掌舵大人,看了心裏發毛。
更不敢看掌舵大人的愛人,怕被挖眼珠子。
他拘謹恐懼地低下頭去,心裏卻在想:這位掌舵大人,看着有些眼熟。
哪裏見過啊?
難道是之前給那頭死肥豬修泳池的時候,看見過掌舵大人?
霍聞安将徐澤清的小心翼翼跟困惑看在眼裏,料到他還沒認出自己來,不由得玩味一笑。
“洪如海,問掌舵大人安。”洪如海戰戰兢兢地跟霍聞安問好,全程勾着頭,不敢直視霍聞安的臉。
見狀,徐澤清也趕緊效仿洪如海,向霍聞安說道:“徐澤清,問掌舵大人安。”
“呵。”霍聞安低聲笑了起來。
那磁性悅耳的笑音,在空檔的花園餐廳裏回蕩,聽得徐澤清更加心慌。
“徐先生。”霍聞安饒有興緻地打量着渾身都在發抖的徐澤清,他說:“這才數月不見,徐先生,就不認得小婿了嗎?”
小絮?
徐澤清都不敢将掌舵大人自稱的這聲‘小絮’,理解成女婿的‘婿’。
見徐澤清像個木雕人,一動不動,霍聞安心情不錯地說:“既然不認得了,徐先生可以擡起頭來,走近些,仔細看看。”
聞言,徐澤清仍無反應。
霍聞安向鄭烈遞了個眼神。
鄭烈便托着徐澤清的下巴,幫他擡頭。
徐澤清膽小如鼠,偷偷地端詳霍聞安的臉,越看,越是心驚。
這、這、這。
徐澤清脫口而出,蹦來一句:“你是那個殺人犯!”
徐澤清:殺人犯?單身漢?
霍聞安:恭喜答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