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光好奇靳雲海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靳雲海趕緊幫忙将霍聞安從徐星光的背上接了下來。
他觎了眼霍聞安的臉,這才短短兩三天不見,霍聞安就又瘦了一大圈。
這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靳雲海告訴徐星光:“無人區沒有網絡,你一進入無人區,你體内的微型生命探測器就自動激發了報警程序。總統令擔心你,派我們來營救你。”
靳雲海的下屬們都在無人區外的荒草地上紮營集合,他是最後一個走出無人區的,隻有一名副手留在這裏等他。
副手名叫尹思越,他幾步向前告訴靳雲海:“指揮長,我們的飛機很快就能開過來了。”
“嗯。”
靳雲海對徐星光說:“霍掌舵的情況不太好,你們就先跟我一起出去,再做打算吧。”
“也好,麻煩了。”
很快,聯盟軍隊的直升機便開了過來。
靳雲海将霍聞安扛在背上,背着他最先上了直升機。徐星光緊随其後,副手尹思越跟在最後面。
靳雲海想趁機跟徐星光聊聊天,想要查清她究竟在爲聯盟政府做些什麽。但螺旋槳的動靜有些吵鬧,掩蓋了他的聲音。
他們的直升機抵達荒草營地時,霍聞安的部下都已趕到營地。
靳雲海見程月他們都在,便對徐星光說:“既然霍掌舵的人已經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徐小姐,你是跟我們走,還是留下來跟霍掌舵一起?”
徐星光還沒說話呢,程月便說:“徐小姐自然是跟我們走。”
開玩笑。
徐小姐可是他們掌舵的心肝兒,是能玩命去營救的寶貝兒,他們哪敢讓靳雲海将人給截胡帶走了。
徐星光看了程月一眼。
程月趕緊自我介紹道:“徐小姐您好,我是程月,是掌舵府邸的守衛。”他們的老闆是霍聞安,而不是神隐島霍家。
徐星光是霍聞安藏在心裏的人,他不可能派不信任的人去營救徐星光。
知道這是霍聞安的‘自己人’,徐星光也對程月他們露出了笑容。“你們好。”
徐星光轉身對靳雲海說:“這次麻煩靳指揮跟各位軍哥了。以後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
“徐小姐客氣了。”
靳雲海的部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登機返程了。
程月他們也在搬東西。
靳雲海走向徐星光,故作嚴肅地說道:“徐小姐,方便借一步聊聊嗎?”
“好。”
靳雲海走到一顆大榕樹下,見徐星光跟了過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徐小姐,介意告訴我,你具體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徐星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靳雲海,直言道:“你是想問我爲什麽會是S級權限公民,又爲何能得到總統令的重視吧?”
靳雲海倒也不尴尬,他颔首說道:“總統令派我親自來營救你,可見你對聯盟政府有着很重要的價值。服從命令是軍人的職責,但我需要一個理由。我跟我的兵,可以爲了夏國流血流淚,無怨無悔。但我需要知道,你是否真的有那麽重要。”
不然,靳雲海心裏是不服氣的。
“我的身份,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徐星光是藥農星的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在軍部傳開。
與其藏着掖着,不如告訴靳雲海實情。
在回答自己的身份前,徐星光先向靳雲海提出了一個問題:“靳指揮認識夏侯小公子嗎?”
靳雲海有些詫異,“夏侯懷歸?”
靳雲海笑了笑,抽出一支煙來,點上,問徐星光:“介意我抽煙嗎?”
徐星光認真地點了點頭,她說:“介意。”
靳雲海已經拿出了打火機,準備點煙了。
聞言,他将香煙夾在耳朵上,把玩着打火機,說:“那小子見了我還得喊一聲哥,你說我們認識不?我曾是他母親洛将軍手裏的兵。”
徐星光便說道:“那你應該也聽說過,夏侯小公子生病的真相吧?”
“前段時間聽說了。”靳雲海若有所思地看了徐星光兩眼,意識到徐星光也清楚夏侯小公子病情的真相,這才說:“聽說,他的體内潛伏着一種罕見的具有生命體征的生化武器。”
但關于這生化武器究竟是什麽,又有着多嚴重的危害,靳雲海卻沒有告訴徐星光。
“沒錯。”徐星光說:“是‘屍蜈蚣’。”
聽得徐星光準确地說出‘屍蜈蚣’這三個字,靳雲海的眼神微微起了變化。
屍蜈蚣的發現,令全球各國領導都感到恐慌。
夏國在發現了屍蜈蚣的存在後,已經開始着手建立研究所,專門研究‘屍蜈蚣’了。
但這是聯盟政府軍部研究院的機密行動,靳雲海自然不會告訴徐星光。
但他并不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整個研究團隊的首領。
“你不是很好奇我對聯盟政府到底有什麽價值嗎?”徐星光玩味地盯着靳雲海,她說:“我就是23号機密行動組的組長。”
“屍蜈蚣”研究所,被聯盟軍部命名爲23号機密行動組。
這是隻有靳雲海等夏國軍部高層領導,以及加入研究小組的成員才知道的事。
徐星光能清楚道出這一切,隻存在一種可能,她就是23号機密行動組的成員!
靳雲海滿眼震驚,看徐星光的眼神頓時變得敬畏起來。
“難怪.”難怪大伯會說,徐星光的存在對夏國聯盟政府的價值比他還高。
他是戰神,他能指揮戰士作戰。
但就算他戰死了,倒下了,也有别的戰士能代替他的位置。
但徐星光不同。
她是23号機密行動組的帶隊組長,她是對‘屍蜈蚣’最了解的人,她是最有希望瓦解大羊國陰謀的人。
她的腦子,是無價之寶。
若是她倒下了,那23号機密行動組的工作就将被擱淺。
若大羊國大量的培育屍蜈蚣,制造傀儡體毀滅他國,那将是全球性的大災難!
靳雲海轉過身去,取下耳朵上面的煙,将它點燃,用力吸了幾口。
壓下心裏翻滾的震動情緒,靳雲海這才歎道:“我就說霍聞安看上的丫頭,不會是個普通小姑娘。”
怪不得呢。
“這你就錯了。”徐星光望向輪椅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她眸光瞬間變得溫柔起來。“他看上我的時候,我隻是個普通的小姑娘。”
靳雲海又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行了,我先回去了。徐小姐,以後若是遇到困難,可以直接聯系我。”
靳雲海将自己的私人電話号碼給了徐星光,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這時,程月他們也将東西收拾好了。
“徐小姐,我們是先回神隐島,還是另有安排?”掌舵昏迷不醒,未來的掌舵夫人就成了程月他們的臨時老闆。
徐星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程月,心道:這個姐姐挺上道啊。
“先回倉山鎮。”
程月面露猶豫之色。
她覺得掌舵現在的情況,更應該及時回神隐島,得讓葉醫生幫他治病。
可霍掌舵能放心地昏睡在徐小姐的身邊,這就代表着他将自己全權交給了徐小姐。
徐小姐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
略作沉吟,程月決定聽徐星光的安排。
“那好,我們回渝江城。”
*
兩個小時後,直升機停靠在渝江城機場。
程月親自開車,将霍聞安和徐星光送回了倉山鎮。
而本該待在神隐島的葉明羅,竟然也來到了倉山鎮。
程月看到葉明羅,有些驚訝,“葉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明羅将霍聞安從車裏抱了出來,他對程月解釋道:“我料事如神,猜到你們的掌舵一定會來這裏。”
葉明羅将霍聞安放在輪椅上,摸了摸他燙的吓人的額頭,擡頭問徐星光:“師父,他這情況很糟糕啊,真不用送去醫院嗎?”
聽見葉明羅對徐小姐的稱呼後,程月眼睛都瞪大了。
徐小姐是葉醫生的師父?
徐星光并沒有答應收葉明羅當徒弟,但這家夥的臉皮太厚了,徐星光拿他也沒辦法。
“先把他送去房間。”徐星光又回頭對程月說:“一周後,你們再來倉山鎮接他。”
說完,她就跟着葉明羅和霍聞安進了院子。
琳琳姐早就接到了徐星光的電話,麻利地把霍聞安的房子打掃幹淨了。
見葉醫生抱着霍聞安回屋來,琳琳姐吓了一跳。“徐小姐,霍先生這是怎麽了?”
這才多久沒見啊,霍先生看着怎麽又瘦了很多?
“發燒了。”徐星光讓琳琳姐去燒水,她和葉明羅一起将霍聞安放在床上。
葉明羅問徐星光:“要吃藥嗎?”
“不用。”
“他會燒死的。”依葉明羅看,霍聞安這次的情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他的器官幾乎全部衰竭了,他的身體抵抗不了高燒的。”
“讓他燒。”徐星光冷靜地說道:“他體内的病毒正在放肆侵蝕他的身體,但我們要做的不是抑制病毒,而是讓它爆發。”
葉明羅聽得一頭霧水。
但他一想到徐星光是藥農星,是厲害的大佬,就不得不說服自己一定要相信徐星光。
葉明羅虛心請教徐星光:“爲什麽要等病毒爆發?病毒爆發了,阿醉會死的。”
徐星光問葉明羅:“你打過夏天的蚊子嗎?”
這問題跨度太大,葉明羅愣了會兒,才說:“小時候經常打。”
徐星光又問:“蚊子是一隻一隻地打比較容易,還是一窩一窩地打效率更高?”
“當然是一網打盡更有效率。”回答完這個問題,葉明羅頓時領悟了徐星光的用意。
“原來師父等的就是這一刻!”葉明羅自顧自地說:“阿醉體内的病毒具有潛伏性,我們要做的就是等他體内病毒全部爆發,當病毒得意忘形時,我們再給它來個緻命一擊!”
葉明羅滿眼崇拜地望着徐星光,稱贊道:“不愧是我葉明羅的師父!”
這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稱贊誰。
“能不能撐下去,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徐星光讓葉明羅在這裏陪着霍聞安,她還有别的事要去做。
琳琳姐的開水已經燒好了。
徐星光将抓來的地龍丢進開水鍋裏,用玻璃鍋蓋将它蓋得嚴嚴實實的。
琳琳姐盯着那隻在開水裏不停蹦跶的怪玩意兒,好奇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八腳蛇?”
說完,琳琳姐一頭霧水地說:“有八腳蛇這種東西嗎?”
“有。”徐星光糊弄琳琳姐:“這就是八腳蛇。”
琳琳姐将信将疑。“那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地龍是喜冰之物,被徐星光丢進開水裏,它隻掙紮了幾分鍾就徹底失去了生命力。死後,它的身體再次變成了透明的顔色。
徐星光将地龍撈起來,放在一隻玉盤上,将它端到院子裏接受陽光曝曬。
霍無畏仰頭望着那隻盤子,似乎是想嘗一口。
徐星光敲了敲霍無畏的豬腦袋,警告它:“你敢把這東西吃了,我就把你曬幹了磨成粉,喂給霍聞安喝下。”
霍無畏聽懂了徐星光的話,趕緊扭頭就跑回了它自己的小窩裏。
接下來幾天時間裏,徐星光一直把自己關在小院裏處理其他藥材,準備制作洗髓藥丸。
四天後,那條地龍被太陽曝曬得一捏就碎。
徐星光将地龍碾磨成粉,跟她提前準備好的藥粉融合在一起,又往裏面兌了幾滴安神木樹酯。她将它們揉成五顆薄荷糖一樣的藥丸子,用特制的小盒子裝着。
這時,霍聞安已經燒得精神恍惚了。
他時而發寒,時而發熱。寒冷的時候渾身哆嗦,熱的時候渾身肌膚都微微泛紅。
葉明羅在一旁看着,眼底一片泛紅。
他坐在床邊激勵霍聞安:“阿醉,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遇到了你喜歡的女孩子,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還有,霍馨那傻子說不定還活着呢,還在找回家的路呢。你要是死了,霍馨就真的成了孤兒了。”
“對了,我離開神隐島的時候,看到霍夫人了。她聽說你跑進了無人區,度假都沒興趣了,急哄哄的地跑回了神隐島。這會兒,怕是已經帶着你那個弟弟,跟你那些兄弟姐妹争繼承人位置去了。”
“阿醉,你.”
葉明羅說着說着,突然發現霍聞安的體溫正在快速變冷。
那是一種不正常的冷。
像是
像是咽了氣的人,正在散走身上餘溫。
“師父!”葉明羅連拖鞋都沒來得及,赤腳就往外跑去,要去找徐星光。
徐星光恰好過來了,兩人在霍聞安家的屋檐下撞見。
“怎麽了?”
葉明羅心慌地說道:“阿醉的體溫開始流失了,師父,他要死了!”
聞言,徐星光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跟我進來,把門關上!”
“嗯!”
葉明羅随着徐星光進屋,将大門關上。
徐星光走到霍聞安床邊,摸了摸霍聞安的手背。
葉明羅也摸了摸,這一摸,他更是大吃一驚,“我就出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體溫就又涼了許多。”
正常人的體溫,一般維持在三十六度多。
可霍聞安的身體摸上去,卻隻有二十來度的樣子。
葉明羅一把掀開被子,拉起霍聞安身上的長衫,盯着霍聞安的胸膛。
注意到霍聞安胸膛竟然停止起伏了,葉明羅臉都白了。“他沒心跳了。”
“做心肺複蘇!”
聞言,葉明羅趕緊跨腿上床,跪坐在霍聞安的身上,給他施行心肺複蘇術。
好在葉明羅發現得及時,在他的全力搶救下,霍聞安的心髒終于再次搏動起來。
但他的呼吸仍然很微弱。
徐星光讓葉明羅将霍聞安側翻過來,她取出長針,對準霍聞安的啞門穴刺了下去。
她輕撚銀針,很快,霍聞就張開嘴自主呼吸起來。
見狀,葉明羅這才松了口氣。
拔出銀針,徐星光拿起一個小盒子遞給葉明羅。“倒一碗溫水,将這裏面的東西化散,喂給他喝下。”
葉明羅問:“這是什麽?”
“這是唯一能洗掉他體内病毒的藥。”
聞言,葉明羅握着盒子的動作都變得小心起來。
他去廚房倒來一碗溫水,當着徐星光的面将它化散。
“我來。”徐星光接過藥碗,用嘴渡嘴的方式,将洗髓藥喂給霍聞安喝下。
“接下來這三日,是他的危險期。若是能熬過這三日,他就能迎來新生,後期隻需要定時服用洗髓藥,就能清除體内的病毒了。”
“清除病毒後,再想辦法治愈他的器官,他這病就算是好了。”
這話聽着簡單。
但隻有了解霍聞安病情有多嚴重的葉明羅,才知道治愈霍聞安是有多麽不容易的事。
葉明羅問徐星光:“這洗髓藥是師父自己配的嗎?”
“嗯。”徐星光也不藏着掖着,她說:“洗髓藥的藥方其實很簡單,但它所需的藥材,市面上是找不的。”
“具體是哪藥?”葉明羅說:“我研究阿醉這病,研究了四年,但我一直沒有參透能治愈他病情的藥方。還是師父厲害。”
“第一味藥,是地龍,這東西對血液有着很強的淨化作用。第二味藥,是粉寡婦,這東西是劇毒之物。第三味藥,是安神木果中的筋,這東西有着強效的再生能力,能中和粉寡婦的毒性.”
徐星光将每一味藥的藥的名稱跟作用,都告訴了葉明羅。
葉明羅聽說之後,表情那叫一個滑稽。
因爲,就算他知道了洗髓藥丸的藥方,他也無法将它們配制出來。因爲這上面的藥,全都是已經滅絕的古藥草啊!
“師父!”葉明羅目光灼灼地盯着徐星光,問她:“你該不會是從古時候穿越過來的人吧?”
“也許是吧。”
但葉明羅卻不相信徐星光是古人。
因爲,就算徐星光是古人,她也不可能把古時候的藥材帶回來。
想到徐星光去過一趟無人區,葉明羅便說:“你說的這些藥材,無人區内都有,是不是?”
“無人區内的确有着許多外界已經滅絕的藥材。”徐星光感慨道:“這樣看來,無人區倒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一塊地了。”
身爲醫者,葉明羅也盼着無人區能不被外人打擾。
兩人剛聊了幾句,洗髓藥就開始對霍聞安起效了。他身體開始抽搐,表情猙獰,比起夏侯無憂當初還要恐怖一些。
徐星光突然起身朝外走去,她告訴葉明羅:“你看着他,我就不看了。”
霍聞安說過,他不想徐星光看到他醜陋恐怖的模樣。
葉明羅也理解,“放心,有我在呢。”
徐星光走到屋檐下站着,她能清晰地聽到霍聞安在房間裏掙紮的動靜。
砰地一聲,那是霍聞安從床上滾到了地上。
“阿醉!你别自虐!”這是葉明羅擔憂的驚呼聲。
徐星光能猜到霍聞安在做什麽。
他大概是疼得受不了了,忍不住找東西自殘。
霍聞安在裏面疼了多久,徐星光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圓月當空,屋内的人才因爲精神耗盡,無力地躺在床上,不再鬧出動靜來。
霍聞安沒鬧了,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疼了。
三天後。
霍聞安終于活了過來。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整個房間都散發着一股難的氣息味,他的身上更是裹着一層淡褐色的分泌物。
那是從他體内排出來的毒素。
葉明羅見他清醒了,成功地度過了難關,他這才慢吞吞地從木椅子上站起來。
“哥哥隻爲了照顧你,這幾天都沒合眼。好了,你活了,我也要睡了。”
葉明羅起身走到外面的休息室,倒在躺椅上就睡死過去。
三天三夜的折磨,令霍聞安大變模樣。
他扶着床頭,掙紮着挪下床,搖搖晃晃地走到衣櫃自帶的鏡子前。
出現在鏡子裏的人,雖然高挑,但卻瘦得像是一根竹竿。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肉了,隻有一張皮挂在上面,看着就給人一種觸目驚心的恐懼感。
說他是鬼,都是侮辱了鬼。
霍聞安實在是太虛弱了,他倒回床上又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
霍聞安發現自己洗了澡,換了衣服,被人抱到了屋檐下的躺椅上。
晨曦從徐星光家的院子那邊穿過來,落在霍聞安的臉上。
眯了眯眼睛,霍聞安勉強适應了刺眼的陽光,這才發現有什麽東西在舔他的手指。
霍聞安一扭頭,就看到了一隻小花豬。
兩個月不見,霍無畏長了二十多斤,遠沒有小時候那麽可愛。
可它看人的眼神,依然透露着清純的愚蠢。
“無畏啊。”霍聞安揉了揉霍無畏的腦袋,他說:“想沒想爸爸啊?”
霍無畏用舔霍聞安手指來回應他的思念。
“好兒子。”霍聞安又摸了霍無畏一把,這才感慨道:“重獲新生的感覺,可真好啊。”
他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如此惬意過了。
此刻,他的身體分明是孱弱的,可他的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再看晨曦,他都覺得格外動人。
但比朝陽更動人的,是扛着幾根玉米杆從晨曦光暈中走來的徐星光。
“你看上去精神不錯啊,男朋友。”徐星光将玉米杆丢在地上,掰了一個玉米丢給霍無畏。
霍無畏便抱着玉米,趴在地上慢慢地啃。
霍聞安看着徐星光,眼神有些恍惚。
這段時間他一直病着,對他們在無人區中接吻這件事,分不清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
霍聞安問徐星光:“在無人區,我們是不是親過?”
徐星光說語不驚人死不休,她說:“我們做過。”
霍聞安一愣。
徐星光見他表情無比錯愕,便蹙眉說:“怎麽,你不相信?”
霍聞安下意識說:“我那時候生着病,而且你恰好還是生理期,我”他應該不會那麽禽獸才對啊!
聞言,徐星光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她眼神控訴地盯着霍聞安,委屈地說道:“霍聞安,你那時候明明還誇過我嘴巴好軟,還威逼利誘讓我喊你阿醉哥哥。你都不記得了?”
徐星光的話,跟霍聞安夢境中的一些片段完全對得上。
這麽說來,他們在無人區真的做了?
否則,徐星光怎麽會說出跟他夢境中一樣的對話?
霍聞安表情幾度變化。
他突然罵了一句:“霍聞安,你真他媽是個禽獸!”他怎麽能在徐星光生理期對她做那種事?
霍聞安用力揉了把臉,他突然垂眸看向徐星光,問她:“你有沒有喜歡的婚紗設計師?喜歡什麽款式的婚戒?是鑽石的?黃金的?還是古董寶石的?”
他又說:“婚禮呢?喜歡熱鬧盛大的,還是其他風格?”
“對了,你的戶口從徐家遷出來了,那我應該不需要去徐家見你的那些親戚吧?”
霍聞安已經開始爲他們的婚禮做準備了。
徐星光聽得好笑,“你還沒求婚,就想着結婚?”
聞言,霍聞安面露窘迫之色,他羞愧地解釋道:“這事太突然了,我還沒來得及。”
“是麽?”徐星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霍聞安,她突然說:“既然你沒準備好,那麽,讓我來求婚怎麽樣?”
霍聞安有些懵,“什麽?”
徐星光突然踩着階梯走到屋檐下,站在霍聞安的面前來。
霍聞安一臉局促地看着她,懷疑徐星光剛才說那話,是在戲弄他。
可當他看到徐星光從長褲口袋裏掏出來一枚鑲嵌着藍寶石的男士戒指後,他呼吸猛地一滞,雙手下意識握住躺椅的扶手。
“星光,收回去!”
霍聞安沒想過求婚這件事,會被徐星光搶了先。
徐星光單膝跪在霍聞安的面前。
她舉起手裏那枚藍寶石男士戒指,說:“看到上面這塊藍寶石了嗎?”
霍聞安盯着那塊散發着幽藍色光芒的戒指,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它叫洛斐石,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黑色隕石,這東西對人體沒有危害,但它有一個神奇的作用。”徐星光仰頭注視着霍聞安,她說:“它能捕捉人的情緒,當有人向它散發男女之愛的時候,它就會散發出幽藍色的光澤。”
“所以,會有人将它們當做定情石,用來表達愛意。”
“語言能騙人,但洛斐石不會。”
這塊洛斐石,是徐星光輪回到星際時代時,在前往危險星域探索能量源時,在一顆無人居住的稀有金屬上發現的。
後來她将那顆稀有金屬星球的存在上報給了星際聯盟,卻把這塊洛斐石留了下來。
但直到她老死,這塊洛斐石都被她收藏着,沒有送出去過。
“霍聞安。今天我将它送給你,往後,我罩你一輩子。”徐星光問霍聞安:“這東西,你收,還是不收?”
身爲男人,被女朋友求婚,這讓霍聞安感到愧疚而又别扭。
但面對徐星光的示好,霍聞安很難拒絕。
“收。”他一把奪過那枚戒指,将它戴在左手中指上。
霍聞安皮膚白,戴珠寶很好看。但他手上除了佩戴那枚象征着霍家權勢的古法蟒紋扳指外,從來不戴其他東西。
洛斐石戒指圈住霍聞安的中指,爲那冷白的肌膚點綴了一抹幽藍。徐星光稱贊霍聞安:“它很适合你。”
霍聞安心裏有些飄。“這是你給我量身定制的,當然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