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如海躺在狹窄幽暗的棺材裏,有水從上方的縫隙裏滲進來。
這些水是經過精細計算的,它們不會将棺材全部灌滿,會留下二指寬的餘量,那是專門留給洪如海呼吸的空間。
那點空間非常的窄,勉強隻能容納下洪如海的一個鼻子。
洪如海如果不想被水嗆死,就隻能以憋屈的姿勢跪在棺材裏,高昂着頭部,讓鼻子露在水面外呼吸稀薄的空氣。
而他的耳朵,身體則完全泡在水裏。
這樣的酷刑,一旦開始執行,就會持續十個小時之久。就算洪如海跪到雙膝顫抖也不敢放棄,因爲在他跌坐下去的那一瞬間,棺材裏的水就會瞬間将他淹沒。
這時,霍聞安離去時丢下的那句話,忽然在洪如海的腦海裏回蕩起來。
隻要徐澤清越難過,他就越快活!
洪如海崩潰地想着:徐澤清啊徐澤清,你可趕緊來吧。
隻要你來了,我就能解脫了。
*
入夜。
霍聞安又忍不住給徐星光發消息,将今天發生的趣事告訴她:【島上要引進一條新品種的狗,我大概率會看到一出出狗咬狗的好戲。你快些來,陪我一起看戲。】
一般情況下,霍聞安不會在白天給徐星光發消息,他知道徐星光很忙,壓根沒空搭理他。
也就隻有忍到晚上十點鍾左右,霍聞安才會腆着臉找徐星光聊天。但他主動找她十次,她頂多理他兩次。
霍聞安的消息發來的時候,徐星光正開着車朝駝鈴峰那個方向行駛。
等綠燈的時間,徐星光這才得空拿起手機,查看消息。看完消息後,她回複霍聞安,問他:【你見過豪豬嗎?】
看到徐星光發來的消息,霍聞安緩慢地打字,回複她:【.問這個做什麽?】
豪豬他當然見過,但他不認爲豪豬配成爲他們聊天的話題。
他隻想跟她談戀愛,不想談野獸。
眼見綠燈就要亮了,徐星光給霍聞安發了一條語音消息,又甩去一個網頁鏈接,便關了手機專心開車。
霍聞安點開語音,聽見徐星光說:【今晚,我要殺豬,沒事的話可以來看看。】
挑了挑眉,霍聞安打開那個連接,發現那是一個跳出夏國安全網監控之外的隐秘直播間。
這樣的直播間,一般都藏在暗網之中。
直播時間還沒到,點進去是一片黑色的畫面,上面用國際外文寫着一句提示語:【直播十點開始,敬請期待。】
霍聞安将手機遞給鄭烈看了一眼,吩咐他:“查一查,這個直播間的IP地址。”
鄭烈很快便帶着消息回來了,“鄭沁說,這是一個地下鬥獸場的直播間,IP地址在夏國坤澤山脈以東,一片叫做坤澤休閑度假風景區的地方。”
坤澤休閑度假風景區?
霍聞安病重将死的那段時間,霍夫人爲了将他趕出神隐島,還曾全球範圍内搜尋過許多療養院跟度假區的資料。
坤澤休閑度假風景區,就在霍夫人給他挑選的度假名單之内。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度假區是在挂羊頭賣狗肉。它明面上是一片風景度假區,實則是在地下秘密地經營着一些不能見光的灰色産業。
地下鬥獸場跟地下賭場一樣,都是些灰色産業。
霍聞安終于明白徐星光所說的‘殺豬’,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在夏國,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合法殺豬,那就是準許簽生死狀打生死拳的地下鬥獸場。在這裏,人可以跟野獸戰鬥,人也可以跟人戰鬥。
勝者爲王,敗者不問生死。
霍聞安一直都知道徐星光是個有仇必報的女孩,但他還是低估了徐星光的狠勁。
莫音書之死,與那個姓李的男人脫不了幹系。睚眦必報的徐星光,又怎麽會讓李瑜城好好活着呢?
因此,在處理完徐家那群沒良心的畜生後,她終于要對李瑜城出手了。
“果然是吃什麽都不吃虧的小星光啊。”霍聞安靠着輪椅,唇邊牽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意。
“派人過去盯着,不到危急時刻,不必現身。”霍聞安對徐星光充滿了信心,但他不清楚徐星光的真正實力,擔心徐星光會被人欺負,便決定派人去保護她。
他不确定自己派去的人是否用得上,但他不敢掉以輕心,害怕徐星光會出意外。
“好。”
駝鈴峰往西,是一片綿延起伏的山脈,這片山脈,便是經常出現在地理課本上的坤澤山脈。
坤澤山脈地勢複雜,崇山峻嶺,巍峨兇險,山脈深處至今還未被現代科技探索清楚。
這裏是徒步攀岩者跟冒險者最愛光臨的冒險聖地。
坤澤山脈東邊的度假區,因冬季有溫泉,夏季有清涼溪水而享有盛名。附近幾座都城的有錢人都愛來這裏度假。
每個月二十号,度假區的車庫都會停滿套牌的豪車。
一輛破爛的貨車平穩地開進度假村的露天停車場,貨車車牌上同樣套着一個假牌照。
車門推開,一隻被戰靴包裹住的長腿,從車内利落地跨出,一腳踩在地面上。注意到從貨車上下來的是個女子後,暗處有好幾道目光,都朝她望了過來。
很少會有單身女性光臨這種場所。
一般,也隻有那些頂級VIP客戶會帶着他們的女伴來這裏玩玩。
徐星光朝着其中一道目光望去,便看到了一個臉上戴着嚴嚴實實的黑色面具的男人。她飛快掠過目光,掃向昏暗的四周,注意到其他車主也都戴着嚴實的面具。
反觀徐星光自己,因爲沒戴面具,反倒顯得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
徐星光将車門關上,徑直地朝着度假村位于山腳下的獨棟餐廳走了進去。
注意到徐星光去了餐廳,站在昏暗光線下的那些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這小丫頭,竟然是要去地下鬥獸場。
她是新加入的觀衆,還是誰的女伴?
餐廳二樓的轉角平台處,隐藏着一扇石門,推開石門,沿着階梯朝下走,就能進入到地下鬥獸場。
徐星光混在人群中間,跟他們一起進入地下車庫,搭乘鬥獸場爲他們準備的大巴車。
大巴車沿着旋轉的馬路緩緩朝地下行駛,前行了六七分鍾,便停在了一堵用石料砌成的石牆外面。
石牆下面設了五扇門,中間三扇門是觀衆通道,左邊那扇門是運輸野獸的通道。最右邊那扇門,則是留給參賽者的通道口。
下了車,其他戴着面具的人,都從中間三扇門走了進去。
隻有徐星光脫離人群,朝最右邊那扇門走了過去。
之前那些留意徐星光動向的面具人,注意到徐星光去了最右邊的那扇門,他們都停下腳步來,露出了怪異又興奮的表情。
這個小丫頭,竟然是今晚的參賽者?
她看着可真是孱弱嬌貴,她這麽弱,登台後,真的能承受得住強者拳擊手的一擊嗎?
一想到今晚能看到妙齡少女慘遭拳擊手暴揍的畫面,這些人便感到血液沸騰,精神抖擻。
看來今晚,有熱鬧可看了。
站在右邊大門下的守衛注意到徐星光的到來,他皺了皺眉,抽出腰間的長刀,攔住徐星光的去路。“小姑娘,這裏是生死門,你走錯了地方。”
徐星光擡頭,盯着門上方‘生死門’三個大字,她平靜地說道:“簽了生死狀,就能通過這扇門。戰鬥結束後,拳王可以頭戴王冠走出這扇門,敗者要麽躺着被運走,要麽殘着被搬走。是不是?”
見徐星光如此了解生死門的規矩,守衛看她的目光這才變得深邃認真起來。“既然知道,還來這裏做什麽?”
徐星光含笑說道:“當然是要報名參賽。”
聞言,守衛沉默下來。
他打量着眼前的徐星光,一言不發。
今夜,徐星光上身穿一件紅色緊身背心,半指長的手套将雙臂也藏了進去。下身則是一條黑色寬松休閑長褲,搭配一雙冷酷的黑色戰靴。
徐星光沒戴面具,但臉上明顯做過易容處理。她的易容術應該很高超精湛,她用易容術掩蓋了自己真實五官的特征,做了肉頭鼻,厚嘴唇,戴了灰藍色的眼瞳。
她這身打扮,的确是有備而來。
可她實在是太瘦了,露在背心下面的那截腰白得晃眼。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件精心燒制的琉璃擺件,擺放在桌上都怕會被驚碎。
守衛不相信她是專業的拳擊手。
“成年了嗎?”守衛難得多問了一句。
徐星光輕笑,“地下鬥獸場,簽了生死狀,便不問生死,怎麽,難道你們還不簽未成年?”她可不知道,這種場所工作的人,還會有這麽高的職業操守。
守衛被她怼得一陣尴尬。
他從身後桌上取出兩張生死狀,告訴徐星光:“生死狀有兩種,一種是跟鬥獸場簽長約,成爲我們的職業拳擊手。”
簽這種約,就相當于是簽了賣身契給鬥獸場。
鬥獸場也會暗中保護他們,争取讓他們活得更久一些。
搖了搖右手上的合同,守衛說:“這是第二種,是臨時約。簽了,報名就能直接上台參賽。能活着走下拳擊台,你就能拿着你應得的報酬活着離開。不過,簽了這種臨時約的拳擊手,不會得到我們拳擊場的保護。”
守衛解釋清楚兩份生死狀的區别後,他詢問徐星光:“小丫頭,你選哪種?”
徐星光毫不猶豫地抽走了守衛右手中的臨時約。
守衛表情微變,深深地看了徐星光一眼,有些憐憫同情地說:“敢來我們鬥獸場參賽的人,很多都是經驗豐富的拳王。他們的實力,可比你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從正規拳擊賽中走出來的拳王厲害多了。”
“小丫頭,你确定要簽臨時約?”
徐星光沒有搭理對方。
她認真地将合同看了一遍,總結出了三點。
第一點,簽了臨時約,報名後就能上台比賽,一旦報名,當晚最少要參加兩次比試。比試的對象,不分男女,不分種類。
第二點,如果能活着下台,那麽參賽者可以得到投注淨利潤的百分之五。
第三點,連勝兩場的參賽者,有資格向任意一位參賽者發起生死格鬥戰。被邀請地參賽者,不能拒絕,隻能迎戰。
且,比鬥過程中,沒有任何規則限制。
簡言之,在生死格鬥戰中,參賽者可以用任何手段跟對方戰鬥。用武器也行,用純粹的格鬥技能也行。
而地下鬥獸場中的觀衆,最渴望看到的就是生死格鬥戰。
看完合同内容,徐星光繞過門衛走到桌旁,彎腰,提筆,唰唰幾下簽了一個字母S,接着在S上面按下她的手印。
有手印作證,徐星光可以不用簽真名。
這樣,就算她在比鬥過程中死了,隻要鬥獸場擁有她蓋了指紋的生死狀文件,就能免責。
守衛見徐星光竟真的簽了臨時約生死狀,他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你進去吧。”将徐星光放進去後,守衛按住耳邊的對講器,将這個小插曲通知給高層管理。
得知今晚鬥獸場竟然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高層也有些興奮。
喜歡來這種血型場所消費取樂的權貴大人,就沒有幾個心理正常的,他們追求的就是肆虐跟刺激。
沒有什麽,是比看着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魁梧殘忍的拳擊手,一拳拳揍得不省人事,還要讓變态們覺得刺激的事了。
很快,鬥獸場今晚來了個小洋娃娃的消息,便傳到了那些頂級VIP的耳朵裏。
一時間,VIP客戶們都暗自期待起來。
他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洋娃娃被摧殘的畫面了。
徐星光走進參賽者休息室,立馬迎來所有參賽者的注目。
這些參賽者幾乎都戴着皮面具,看上去都長得差不多,但徐星光卻将目光鎖定在了左側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中年男性,他有一副魁梧健碩的身材,身上肌肉虬結,一看就是常年累月打拳積攢的能量。他是屋子裏唯一一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這代表他是受人尊敬的拳王。
而他,就是徐星光今晚的目标——
李瑜城。
李瑜城早些年混黑,後來他投靠的老大死了,他就靠着自己的本事在地下鬥獸場賺錢。他賺了很多很多錢,後來開了房地産公司,如今也成了渝江城有頭有臉的人了。
如今,李瑜城既是這家鬥獸場的拳擊手,也是高級會員。
李瑜城最近幾年很少出來打拳接活。
但他前段時間跟夏侯醉月投資了南城的那個項目,虧了一大筆,手裏已經沒有可以活動的資金了。迫于無奈,他隻能重出江湖,跑來打拳。
他這幾年雖然沒怎麽出來打拳,但他從來沒有疏于鍛煉。
他是經驗豐富的老拳王,他有自信能大賺一筆後全身而退。
今晚,鬥獸場之所以會如此熱鬧,便是因爲那些會員聽說了老拳王将要出山的消息。他們想要看一看,昔日的猛虎是否健壯依舊。
注意到徐星光在看自己,李瑜城挑了挑面具下的眉頭,朝她笑了笑。“小姑娘就該在待在家裏彈琴做飯,跑出來打拳像什麽樣子?”
李瑜城一眼便看出來徐星光的臉上做了易容處理,他看不出來徐星光的真實容貌,卻也能通過徐星光那截白皙纖細的腰身,窺探見她的嬌嫩和風情。
李瑜城笑着說:“不如跟叔叔回去,當叔叔的金絲雀?”
聞言,屋内的參賽者都在笑,隻有徐星光右手邊靠牆站着的青年始終面無表情。他低頭垂眸,望着地面,像是被這個世界屏蔽了一樣。
被李瑜城出言羞辱,徐星光也絲毫不怯場。
她大步走向李瑜城,站在李瑜城兩米之外的位置,垂眸睨着他那雙目光嚣張的眼睛,平鋪直叙地說道:“今晚,我會向你發起挑戰。我輸了,當你的金絲雀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你輸了,又該怎麽辦呢?”徐星光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李瑜城先是一愣,接着搖頭失笑。“哈哈哈,小丫頭,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
旁邊,其他參賽者都在提醒徐星光:“小丫頭,那可是曾經的拳王,他曾創造過一夜之間連戰五場皆無敗局的神話!”
看得出來,這些後來的拳擊手,都很崇拜尊敬李瑜城。
在他們眼裏,李瑜城就是他們無法越過的那座大山,是地下鬥獸場的神話。
“我知道你是拳王。”徐星光将先前的問題,重提了一遍,她問李瑜城:“你還沒有回答我,如果你輸了,該怎麽辦呢。”
意識到徐星光是在說真的,這下,整個休息室都是一靜。
但緊接着,便爆發出一陣陣諷刺的大笑聲。
李瑜城仍不将徐星光當回事,他像是看個寵物一樣看着徐星光,饒有興緻地說道:“你想怎麽樣,咱倆就怎麽樣。可好?”
“好啊。”徐星光露出燦爛的笑意來,她說:“如果你敗了,那你就跳進渝江河自尋短見,怎麽樣?”
李瑜城眼裏的笑意變淡了些。
“小丫頭,你這是在挑釁我。”李瑜城認爲徐星光這是在犯蠢。
徐星光并不害怕,也沒解釋,她轉身走到牆邊靠着,低聲呢喃道:“我隻是在提醒你,我會挑戰你。”
李瑜城聽見了她的話。
他站起身來,冷笑道:“那就等你連勝兩場後還能活着,再來挑戰我吧。”
說罷,李瑜城就去裏面躺着休息去了。
徐星光靠着牆,氣場淡定地迎接着其他參賽者的打量跟嘲弄。她正打算去找個凳子坐會兒,突然聽見身旁的青年說:“他很強,你要小心。”
徐星光腳步一頓。
她回頭朝那青年望去。
這一看,便被對方那張模樣俊逸的臉奪去了注意力。他有一張生得冷峻不苟言笑的俊顔,可那雙黑眸卻無端的有種妖異的美感。
這讓徐星光下意識想起了霍聞安。
明明眼前這人跟霍聞安長得并不像,可徐星光就是想到了霍聞安。
注意到對方的臉上很幹淨,沒有被人揍過的痕迹,徐星光問他:“你也是參賽者?打過幾場?”
青年搖頭說:“今天剛來,還沒打過。”
“哦?”徐星光問他:“你這麽年輕,長得也好看,何愁掙不到錢,怎麽跑到這種地方來了?”她環顧四周,将每個參賽者的反應看在眼裏,沉聲說:“這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青年卻說:“我受了傷,是拳擊場的經理救了我。他不讓我走,讓我留在這裏打拳,等賺夠五千萬,才準我離開。”
青年聳肩說:“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沒錢,隻能留下來。”
徐星光審視地盯着對方。
看了片刻,她挪開了視線,撇嘴說:“傻不傻?救了人,就該報警送醫院。他說他救了你,你就信了?說不定,就是他害的你呢。”
徐星光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種地方工作的,可沒幾個會好心救人。他們隻救兩種人。”
青年請教徐星光:“哪種人?”
“有利可圖的人,以及跟他們有仇的人。”
對于有利可圖的人,若能救對方于危難之中,那自然是好處多多。救敵人,那自然是爲了能變本加厲地折磨報複對方。
聽完徐星光的話,青年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明孤傲起來。
“你說的對。”頓了頓,青年又鄭重地向徐星光道謝:“謝謝你。”
徐星光擺擺手,“不用。”
“都來抽簽!”
主辦方工作人員報來一個抽簽筒,招呼他們去抽簽。
今晚隻有五個人必須出場,徐星光簽的是臨時約,她今晚必須出場。
李瑜城是拳王,他不需要抽簽,他隻需要跟今晚勝利次數最多的參賽者戰鬥一場就夠了。
當然,勝利次數最多的那個,可能是人類拳擊手,也可能是野獸。
往往野獸獲勝的幾率最大。
剩下的參賽者們,則要去主辦方那裏抽簽,抽到數字1的4個人,是必須登台戰鬥的人。
抽簽的時候,參賽者都很緊張。
抽簽結果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愁,也有人面無表情。先前跟徐星光說過話的那個青年,就抽到了數字1.
拿到數字1的四個人,跟徐星光一起,又去主辦方那裏進行第二輪抽抽簽。
這次被他們抽中的人,必須登台跟他們比鬥。
赢了,就能平安度過今晚。輸了,要麽死,要麽殘。
抽簽的時候,有人在抽簽筒裏面挑挑選選,也有人随意抓起兩個圓球就走了。那個青年,他就很幹脆,直接抓球就走人。
徐星光也很幹脆。
她抓了兩個球,轉身打開球殼,撫平裏面的紙團,看到了兩個名字。
王秋波和格列。
抽到簽的人,需要去主辦方那裏登記。
當聽到徐星光報出‘王秋波’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名身材短小,但肌肉結實的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有些竊喜,看徐星光的眼神笑眯眯的。
他運氣不好,今晚必須登場比賽。但他運氣又很不錯,因爲他的對手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娃娃。
“小姑娘,到時候輸了,你若是求饒一聲,哥哥會伶香惜玉饒你一命的。”王秋波認爲徐星光必輸無疑。
徐星光根本沒有搭理他,她念出第二個人的名字:“格列。”
聽到‘格列’這個名字,休息室内再次安靜下來。
工作人員看徐星光的表情,都變得同情起來。
見狀,徐星光就猜到了原因。
果然,李瑜城在一旁不懷好意的說道:“格列是野獸區的一員猛将,它是一隻戰鬥經驗豐富,性格暴躁的猛虎。在鬥獸場戰鬥了三年,還從無敗績。”
“小姑娘,你死定了。”
聞言,站在牆角邊的青年朝徐星光投來一個不忍的眼神。
而李瑜城則是一臉惬意。
就算徐星光真有點本事,能僥幸赢了那個叫做王秋波的男人,那她也會死在格列的爪下。
或許現場的觀衆,也更愛看到嬌小脆弱的小女孩,跟猛虎對戰地刺激場景吧。
徐星光在衆人那同情的注視下,再次走到工作人員的面前,跟其他人一起抽決定出場順序的簽。
但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徐星光竟然抽到了第一。
而那名青年則好巧不巧地抽到了第二。
工作人員頗有些同情地朝徐星光投去一個淡笑,他說:“祝你好運。”但這聲祝福,并無誠意。
十點鍾一到,世界頂級脫衣舞娘開始登台演出,主持人站在下面嚴陣以待。徐星光被工作人員帶到參賽者等候區。
與此同時,全球網絡直播也正式開通了。
徐星光掃了眼四周,敏銳地在右上方的牆角處看到了一個針孔大小的攝像頭。她對着攝像頭,緩緩地舉起右手,然後豎起中指。
這一幕,恰好被傳送到直播間。
通過網絡觀看直播的人瞧見這一幕,都是一愣。
霍聞安一直強撐着沒有睡,他必須守在電腦前看直播。見徐星光對着屏幕豎中指,霍聞安瞌睡都醒了。
皮得很。
脫衣舞娘表演結束後,主持人登台說了幾句渲染氣氛的話,接着便說:“今夜,我們鬥獸場來了一位非常嬌小迷人的S女士,她的挑戰對象是咱們剛認識不久的新朋友王秋波,以及咱們的老朋友格列先生!”
聞言,現場頓時騷動起來。
“格列?竟然有女人要跟格列對打,我的天啊,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格列将那個女孩子壓在爪子下撕咬的場面了!”
“說不定,S女士連王秋波都打不過呢。”
“下面,有請S女士登台!”
燈光打到參賽者等候區,徐星光踩着階梯,率先登台。
當看到徐星光本尊後,觀衆區再次安靜了下來。
S女士竟然這麽嬌弱?
她看着,最多也就一米七的樣子,那細胳膊細腿細腰的樣子,能承受得住王秋波的一拳嗎?
但一想到,能看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被沒有感情的拳擊手暴揍身亡,他們體内的邪惡基因又開始躁動起來。
王秋波很快也登台了。
隻有一米七四的王秋波,跟徐星光面對面站在鬥獸場中間,看着身高是差不多的。但王秋波肌肉結實,身體魁梧有力,要比徐星光更有存在感。
地下鬥獸場打的是黑拳,雙方可以不戴拳套,甚至可以不用拳擊術。他們隻需要在不使用任何武器的幫助下打倒對方,就算是勝利。
“小姑娘。”王秋波沖徐星光露出殘虐的笑容來,他說:“我師承南國腳拳一派,你可得小心了。”
說罷,王秋波率先沖向徐星光。
南國腳圈,最擅長的并非雙拳,而是雙腿。
他們将腿部力量激發到了極點,全力之下掃出的腿力,能将一個三百多斤重的沙袋打倒在地。當王秋波擡腿朝徐星光跑去時,觀衆們能看到鬥獸場地面的塵土在飛揚。
徐星光感受到了地面震動的幅度,表情并無變化。
靈魂輪回到星際世界時,她不僅成爲了一名機甲設計師,也是一名近距離作戰的機甲戰神。她通過神經系統與機甲連接,協同作戰,曾立下過無數戰功。
像王秋波這種戰鬥水平的參賽者,在徐星光眼裏,就是一個中等水平的近身戰鬥者。
王秋波在距離徐星光隻有兩米遠時,他的身體驟然蹦向高空,雙腿在虛空中劈成一字。
接着,他身子急速側翻,微微躬身,雙膝抱住彎曲的左腿,右腿像是一柄有力的槍杆,帶着強悍的勁風從側面掃向徐星光的側腰。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總能用這一招出其不意地掃倒對手。接着欺身而上,将對方捶死在戰台上。
速戰速決,是王秋波的作戰風格。
但,就在王秋波右腿即将靠近徐星光側腰時,她竟然像是一隻軟若無骨的兔子般,輕輕地一點腳尖,身子便在原地淩空翻身而起,巧妙地躲過了王秋波的腿風。
徐星光嬌軀橫在空中還未落地,雙手卻如鬼魅般纏繞住王秋波的右腿。
她的手指分明細若青蔥,可當她的十指擒住王秋波小腿肌肉時,王秋波竟然有種被鐵釘刺穿了肌肉的感覺。
徐星光屈膝穩穩落地,雙手拽着王秋波的右小腿,像是農民舉起鋤頭挖地一般,将王秋波的身體無情地朝着前方用力砸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