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三伏天悶熱的讓人喘不過氣,空氣燥熱的彷佛火星一點就要炸掉一般,這是農人一年中最是辛苦也最是高興的兩月。
如園所屬的管事和長工們趁着早上涼爽天不見亮就下了地,黃金也和新來的幾百人都說好,水稻收割當日他們要一起下田,眼下外面情形不明朗,這些糧食能早進糧食一天都是好的。
這時這些人内心充滿了慶幸,心裏又有幾分唏噓,目前看來沒有比小豐村更好的地了,這裏沒有暴雨成災,沒有食難果腹,據說如園糧倉的存糧至少能滿足他們三月所需,再加上地裏即将收獲的糧食,心裏踏實的很。
汪如心連着出了幾次門這日一早起來頭就有些暈,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不想動彈,這可吓壞了汪寶林夫妻二人,連忙請了周大夫。
姜老太太這才曉得她的乖乖外孫女去歲這個時候兇險的病情,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
“天太熱夜裏也不能貪涼,喝兩副藥就好了。”
周大夫合上醫藥箱子,扭頭對汪如心說道:“這樣的天氣最是容易中了暑氣,日頭毒辣的時候就不要出門了。”
周大夫心裏想着這丫頭怕是天生的勞碌命,家裏的人一個個也是心大的,要是換了其他家的丫頭還不得寶貝起來使喚着丫頭一刻不停的扇着小風。
姜老太太上前,道:“多謝周大夫,煩勞您再幫着看看這丫頭可還有需要調理的地方,這丫頭操心的命對自個兒卻不大上心,要是落下病根兒可怎麽是好。”
周大夫又轉身坐了下去,而後開好方子才随着燕兒出了玉蘭院門。
緊接着汪如心第一回被禁了足,最遠能出的地方是獻草堂,雖也無奈卻也不忍違逆。
如園的大門口,春秀又一次發現她進不了如園的大門。
與她而言,見識了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如何又肯甘心嫁給一個小生意人的兒子,她和林家的婚事所有人都樂見其成,包括她的爺奶和娘,在他們看來不用一直被困于小豐村是一件多值得慶幸的事,甚至覺得林家能看上他們是多麽大的榮耀。
眼下已經定下了婚期,她思來想去能助她脫困的隻有汪家人。
“姑娘,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這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姑娘更是每日不得歇息,實在是沒工夫見你。”
門房的人滿臉的不耐,這姑娘可是真有本事能讓府裏内外兩大管事下令不讓她進門。
“我是劉管事的幹女兒,這大門我前幾日還随便進,今日不讓進是何道理。”
“你就是個看門的,要是我幹娘知道了定讓你沒了這份差事。”
“我幹爹是如園的大管事,他要知道我來了如何會不讓我進去,你這個看門的到底是何居心。”
春秀狀若癫狂,汪家的人是她最後的一根稻草,她原本想着要是汪如心不答應她就去求姜夫人,都說姜夫人是個面軟的人,隻要她好好求一求沒準就成了,誰知她連大門都進不去。
門後側的楊力看着外面那個她日思夜想的姑娘滿臉不可置信,這個眼神狠厲狀若瘋婦的人是春秀?
擡起了腳步生生的停住,抱着賬本的牛尚文滿臉不贊同的搖着頭,“此刻你不适合出面。”
這個姑娘已經瘋了,要是此刻看到楊力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
楊力隻覺得心裏一陣陣鈍痛,僵硬的随着牛尚文換了一條道往前走。
春秀一口一個‘看門的’讓門房的人怒火叢生,眼神不善的回了句:“你這瘋子幹淨滾。”
說完就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大門關閉的聲響如同一記悶錘敲擊在春秀的心口,讓她霎時清醒了過來,接着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悔恨,剛才如此失态的她一切都完了。
“姑娘,小豐村如園就是這裏嗎?”
正當春秀失魂落魄的走在道上,遠處駛來三輛馬車停在她的面前,打開簾子是一個約摸十五六的姑娘,穿戴很是整齊。
此刻春秀因剛才過于激動頭發有些散亂,汗水濕透了額前的碎發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姑娘,這裏是小豐村如園嗎?”
那姑娘的聲音再次響起,春秀陡然一個激靈連連點頭,“往前走就是了,我帶你過去吧?”
“多謝姑娘,若是到了也就不麻煩了。”
馬車又傳來一聲沉穩的聲響,聽起來像是一位婦人。
那姑娘點頭緻謝放下簾子,車夫又趕着馬車往如園的大門而去。
春秀轉頭死死的看着馬車,随即跟了上去。
門房開門出來聽了幾人的話忙要轉身回報,一扭頭就看到混在裏頭的春秀,隻得讓同伴去自己留了下來,也不客氣,道:“這位姑娘請回吧,夫人姑娘都忙的很哪有功夫見你。”
春秀剛剛聽到這些人說的話,他們是京都鎮國公府上的三公子派來的,機會擺在眼前她那裏肯輕易退縮,拿起派頭說道:“我是來見我幹爹幹娘的,和我幹娘有話說,您讓我進去吧。”
“府裏哪裏有你的幹爹幹娘,趕緊走。”
站着的幾人好奇的看過來,随意又轉頭眼睛看着大門口,沉默不語。
春秀眼圈微紅,楚楚可憐,本來就面容狼狽讓人更生憐惜之情。
可惜這幾人彷佛都沒看到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站着。
玉蘭院裏,汪如心吃了藥又睡了一覺,剛醒來燕兒和喜鵲便上來伺候,很是殷勤。
秦嬷嬷上前說道:“姑娘,今日來了幾個人說是三公子給送來的,夫人已經見過了此刻正在獻草堂等着姑娘見他們。”
燕兒和喜鵲眼神一暗,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汪如心這才想起早前她向安璟禮要了人,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
“我随後過去。”
秦嬷嬷點頭腿下,汪如心這才讓喜鵲和燕兒給她重新梳妝,雖然是去見下人,也是不能過于随意了。
一邊梳頭燕兒一邊說道,“春秀一直在大門口鬧着要進來,門房把她關門外了。”
汪如心拿着兩隻簪子對比着,随口問道:“不是說了人家馬上就要嫁人?”
把春秀嫁掉也虧劉嬸子想的出來,也不知道春秀對認了劉嬸子做幹娘一事有沒有後悔?
“誰知道呢,在大門口吵着要見姑娘和夫人趕都趕不走,也不怕丢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