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魏叔和袁叔來的信,你看看。”
飯後汪寶林不顧疲憊叫着汪如心進了書房。
汪如心接過信快速的看了起來。
去年冬季北邊連着下了幾場大雪,本想着瑞雪兆豐年,可是開春後又來了一場倒春寒,那積雪堆到四月才化,地裏種的莊稼幾乎都凍死了,等到雪完全化掉天氣回暖已然錯過了春耕,匆忙種下去麥子等糧食收成銳減。
本來就糧食不富裕的人還各家接收了二百人,這一下更是捉襟見肘。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一連幾場暴雨導緻雨水成災,農田房屋被淹,地裏的莊稼大多泡了水。
這信是想來借糧的。
信紙上的一字一句看的汪如心心情十分沉重,魏廷她是記得的,那個總是哈哈大笑的漢子若非迫不得已怕是不會來這樣一封信。
汪寶林揉了揉頭眉心臉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了,“這次大半個大厲都遭了災,好些地方農田、橋梁、房屋被淹,百姓流離失所。”
汪如心驚懼,“有流民了嗎?”
汪寶林點點頭,“京都得城牆外已經有了,有些地方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百名本就難以果腹哪裏能承受的住這樣的打擊。”
又繼續說道:
“算起來你魏叔和袁叔在北方,他們手裏的田地比我們的還多,聽說地也是瘦的很,那個地方還缺水,,上次你魏說還說要學着我們在地頭挖蓄水此,等雪化的時候裝裏面。”
“之前你其他兩個叔叔也來過信借糧,那時候我們沒借。”
“圓兒,你魏叔和袁叔若不是到了絕境是絕對不會開口,你看看咱們能不能均出一些給他們送去。”
看這信上的日子并不是很久,應當是她爹收到了信就連忙趕回來了,隻是,她真的沒有多餘的糧食。
“我們已經動了留給送到邊境軍衛叔的糧食,實在沒有能均出來的了,芋頭幹可以嗎?”
汪寶林疑惑的問道:“芋頭幹?”
汪如心說道:“今年田裏的芋頭長得不錯,一畝大概收了一千三百斤的樣子,我們将芋頭洗幹淨去皮切片曬幹後存放了起來,準備到時候送到邊境去。”
聽到這個數字,汪寶林直接站了起來,激動的問道:“一畝一千三百斤?”
“芋頭收了十三萬斤?”
汪如心有些得意的點頭,“我們已經收了八萬多斤,剩下的還在田裏,隻是這次被雨水一泡怕是會影響口感,我準備讓再過兩個月再收了,過冬的時候吃個新鮮的。”
“現在就去看看。”
芋頭也算糧食,還頂餓,要是這能吃那就太好了。
看到糧倉的架子上擺放的滿滿的麻袋,汪寶林打開一袋伸手抓了一把出來,放在鼻尖嗅了嗅,轉頭問道:“能吃?”
汪如心點點頭,看着他爹眼眶布滿了血絲,拿過他手裏的芋頭幹放了回去,道:“今天晚上就讓周管事做一回,您先去睡一覺,要是能行明早直接搬走裝船,很快的。”
汪寶林激動不已,豪氣的一揮手,“給你兩個叔叔一家送一萬斤去。”
身後的楊忠良嘴角微抖,這也太大手大腳了,姑娘怕是不會同意啊。
果然,立馬就聽到了汪如心的聲音,“一家最多三千斤,不能更多了。”
汪寶林頓時有些生氣,“一萬斤。”
“爹,你也說了外面是什麽情形,咱們眼下能吃的糧食都在這裏了,這可是每日都有一千張嘴等着吃飯的,您能保證地裏的糧食都能全數的收回來,您能保證不會有其他的人來給您借糧,不說遠的,要是真有難民進了城,縣衙的糧倉裏可沒幾顆糧食,到時候找上門來您是給還是不給?”
“糧倉裏的糧食要随時都保證未來三個月不會讓人餓肚子,之前和三公子交換的高粱一直沒有送來,按照眼下的情況最終能不能送來還是個問題。”
“爹,我們大方不起。”
楊忠良小心的看着汪寶林,姑娘現在說話是越來越強勢了,父女兩現在是半點都不肯相讓啊。
汪寶林直愣愣的看着汪如心,最後到底還是退了步,“五千斤,你魏叔他們也是幾百張嘴吃飯,三千斤吃不了多久。”
汪如心面色不改:“三千斤,每家多送二百斤黃豆給他們磨豆腐。”
“行。”
見已經沒有可讓步的空間汪寶林答應了。
汪如心這時才笑了,寬慰道:“三千斤不少了,這是芋頭幹泡發了水就重了,糧食沒有野菜總多吧,和野菜一塊兒吃頂餓還對身體好。”
“到時候再讓周管事寫兩道如何把芋頭幹做的又好吃又頂餓的法子一道送去。”
汪寶林總算是滿意了,這次才覺得疲憊感排山倒海來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爹您回去睡一覺吧。”
汪寶林點頭,大步流星的走了,剛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汪如心的話,“糧倉都給我看好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擅自從這裏搬走糧食,我爹也不行。”
“曉得了姑娘。”
看守糧倉的人對汪如心是死心踏地,就因爲自打汪如心掌家以來就沒有讓大家餓過肚子,剛才還爲了給大家保口糧拒絕了老爺的要求,這樣的當家人誰遇到都是幸事。
汪寶林腳下不穩差點滑倒,随即無奈的搖了搖頭笑着走了。
回到玉蘭院,汪如心心下凝重,她隻是猜測外面情況不樂觀,沒想到已經這樣的眼中。
晚上,剛從床上起來的汪寶林直接被請到了獻草堂。
獻草堂裏,各農管事們又被召集到了一起,汪如心将汪寶林帶回來的消息一一說了出來。
各管事具是面色驚訝,臉上帶着慌亂。
要是外面的情況真有那麽糟糕,那他們應當怎麽辦那?
“今日召集你們過來,是要商量如何應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不發生自然好,發生了也要有應對的法子。”
“最重要的就是糧食問題,無論無何要保證地裏的糧食能在秋收的時候一粒不差的收進倉庫,再則要是真有流民又該如何,他們可不是馬剛。”
餓急眼的人最是可怕,那是可以爲了一個饅頭豁出命的一類人,如園地裏的糧食在這個時候分外惹眼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