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草堂。
汪如心正和田三商議着去哪裏采買糧食,這邊楊忠良拿着一疊花名冊走了進來。
“姑娘,這些人的名冊都在這裏。”
汪如心接過名冊,擡眼問道:“安排妥當了?”
楊忠良點了點頭,眉頭輕蹙,問道:“多了這麽多的老人和孩子,這往後該如何?”
他們是領了朝廷的地種糧不假,這已經讓他們養了這樣多的人,這總不能還要把這些人的家眷一塊兒養了吧?
他們的糧食本就緊張,哪裏還有餘糧多養那幾百張嘴。
汪如心現在都還沒搞清楚狀況,她原本以爲就是給她撥了幾百人讓她多種地多産糧,這些人自有朝廷負責。
以今日這情況來看她都不太清楚如園的定位到底是什麽,說是平民百姓好像又和朝廷有些關系,說有些關系她們又是獨立運作。這種奇怪的關系她從未聽說過。
她爹倒是說過外面的地全部都屬于如園,可鎮國公對如園的态度就像對一個下屬單位一般,會提要求,會經常來視察。
“今日帶他們過來的大人怎麽說?”
楊忠良道:“老爺正陪着郝大人和鎮國公說話,還沒有消息傳出。”
這邊前院的正堂裏,門口兩邊的下人戰戰兢兢的縮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隐藏起來,廳堂裏郝大人對上滿臉怒氣的鎮國公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心裏苦澀萬分,這多的幾百人也不是他點頭同意來的,原本定好的要來的人都是已無家可回之人,後來有些在家鄉實在活不下去的人央求着帶妻兒老小過來,這才又多了一百人,至于那另外的三百人,哎
都是在沙場浴血奮戰過的将士,這退了下來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朝廷是連安置費也支不出來,要不是實在沒了法子怎麽會幹出先斬後奏的事來。
鎮國公冷哼一聲,“那些人的家鄉全都遭了災,都會活不下去了?”
“國公爺,那些人裏好些都立過功,原本朝廷會有安置的銀子發放,可國庫空虛實在是無力支應,這才.這才答應了。”
朝廷發不出這筆銀子,隻能滿足他們的要求。
“混賬!”
鎮國公怒道:“好一個欺上瞞下先斬後奏,你别告訴本公那些人還在等着給他們發銀錢。”
郝大人面色脹紅低頭不語,這些人爲國征戰沙場這麽些年,要是直接給他們說什麽也沒有不是要寒了大家的心,大家互相推诿誰也不願去說,就到了現在。
“糊塗!”
鎮國公氣急,故意隐瞞此事也隻是短時間有可爲,很快這些人都會明白,那是便有可能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原本大好的局面被這些廢物搞成這樣,這事一個弄不好便有可能引起軍中嘩變。
想到這哪裏還坐得住,立刻讓人通知黃金等人前來議事,不論如何要先安撫住外面那些人。
很快,黃金就帶着不下五十人進了如園的大門,這些人聽說是鎮國公召見他們,一個個緊張的不知怎麽辦才好,尤其是其中幾個頂替了其他人帶着妻兒老小過來的人心裏更是忐忑。
進了前院,衆人呼啦啦跪了一院子,鎮國公擺擺手讓人起來,看着面前的這些人心中五味雜陳,終是開口說了出來:
“爾等都是此次遣返歸農的士兵,按照朝廷之政令應當給與錢糧和永遠免稅的地,此時朝廷正處于百廢待興之時,南邊暴雨連連,北邊遭遇蝗災,是以這次發放的糧饷會往後拖一拖,但一定會如數送到大家手上。”
衆人一陣嘩然,這就是說他們從戰場上退下來什麽也沒有?
黃金幾人倒是松了口氣,他已經做好朝廷什麽都不會給他們的準備,沒想到又有了影。
“你們的日子艱難,朝廷的日子也不好過,國富民強,民強者國更強,你們都曾經是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将士,本公相信你們在這裏也能做出一番名堂。”
鍾鼎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的開口問道:“鎮國公,糧饷暫時沒有,那軍饷還有嗎?”
鎮國公搖了搖頭。
衆人都低下了頭,來到如園的喜悅被沖散的無影無蹤。
汪寶林一直站在一旁,心裏對朝廷的做法也有不滿,這一下子就送來九百人,要不是她的圓兒早做了準備,還不知道怎麽養活這些人,再一想曆經過豐收的如園都緊巴成這樣,那魏廷等人還不知道爲難成什麽樣子。
再一聽鎮國公的話心裏又五味雜陳,想來皇上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然鎮國公也不會一趟趟的來盯着地裏的糧食,朝廷也不會将這些正直壯年的人遣返歸農。
隻是辦事的那些人未免太過糊塗。
“我瞧着大家夥兒也無須過于憂心,我們這些人也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前兩年日子那樣苦都過來了,眼下正是好時候,咱們好好幹,待明年那點子糧食也就出來了。”
“如園現在雖然不能讓大家活兒大富大貴,吃飽飯總還是能行的,隻要大夥兒舍得下力氣,那好日子還能遠?”
“現在又能在老人身旁盡孝還能護着妻兒,不比什麽都強。”
黃金點點頭,對着鍾鼎等人說道:“來都來了,朝廷要是寬裕了肯定忘不了咱們,在這裏有吃有住的,咱們這些人也能憑一把子力氣養活妻兒老小。”
鍾鼎等人隻能默默的點頭,這事就是想鬧也沒處可鬧去。
不管大家夥兒心裏怎麽想的,至少面上也算點頭答應,角落裏的郝大人才悄悄的松了口氣。
“汪老爺,咱們這些人事先也不知曉,這老人孩子都帶來了,你看.”
這才是他們爲難的,原本還想着用自己的安置費養着老人,這一下連他們都要靠如園養了,這老人身子骨都不大好,人如園能答應養着。
“汪某虛長大家幾歲大家叫我聲汪大哥就成,你們剛來不知道,汪某隻得一個姑娘眼下掌家也是她,她已和衆管事商議好如何安置各位的妻兒老小,大家放心住下便是。”
“晚上在蔥茏院用過飯就好生歇着,明日一早會和各位說往後的打算。”
衆人雖說心下奇怪,但隻要能讓他們住下就成,剩下的隻待明日再說。
這些人還要各自回去傳達鎮國公的意思,也不多停留抱拳拱手便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