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皇子皺起眉頭,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這種機密之事非我可知。”
上玄島主眼中光芒射出,宛如兩道神雷,他笑了笑,并沒有繼續追問,徑直走了回去。
清河皇子落座,并不在意剛才的事情,笑着與其他修士碰杯交談,說起了一些修行上的心得體會。
此時,仙樂響起,絲竹和鳴,舞女翩翩,證明有貴客來了。
人們不禁向外望去,隻見五色玉台下,太陰神子端木明走出,他面容俊朗,身穿烏金袍,混身散發着一種陰寒之氣。
這是太陰聖力,一種最本源的力量,對它的運用,最早可追溯到太古年間,有神鬼莫測的表現。
在端木明身邊,另一個英偉的男子更爲不凡,他眼中有五色流轉,長眉入鬓,以紫金冠束發,龍行虎步,有君臨天下之姿。
“九頭蛟王來了!”有人驚呼。
北海無垠,不可探知有多麽廣闊,但自古傳說極盡深處有一隻名爲鲲鵬元祖的妖聖,爲一尊可怕的遠古聖人,沉睡不出。
足見北海的水是如何的深不可測!
而在已知的這片海域中,各大勢力的強弱早有定論,九頭蛟王就是一位妖族後起無敵高手。
傳聞,九頭蛟王化成人形後,自廢妖元,改修人法,而今道術出神入化,所修的古經爲人族上古的一個可怕道統!
九頭蛟王和端木明越過衆人,向上玄島主獻上賀禮後,直接盯住了清河皇子,目光冷漠,敵意毫不掩飾。
紫薇神朝經此一役算是成了各大勢力的眼中釘了,幾乎成了人人厭惡的對象,但此刻紫薇古星域局勢不明,也沒有勢力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上一個不朽神朝。
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好好考慮怎麽面對那尊異域聖人,或臣服,或拉攏,或敵視
總之紫薇神朝不是目前最要緊的.
清河皇子冷笑,雖然修爲略低,卻絲毫無懼,坦然視之。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膽怯,不然被人吃了連根骨頭都不會剩下。
這種意外情況讓場中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九頭蛟王爲北海中的無敵後起高手,世人皆知他與金烏族關系莫逆,此時發難,不用想也知道怎麽回事。
金烏九太子起身走來,神念傳音道:“蛟王好意,金烏族心領了,但是此時不宜和紫微神朝清算。”
九頭蛟王神色幽幽,看不出喜怒,依舊沒有移步,太陰神子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顯得風輕雲淡。
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場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衆人心中突突直跳,覺得這一次大宴要出現血光之災了。
“跪下!”
突然,九頭蛟王一聲斷喝,驟然出手,五條青龍自他背後沖起,逆天而上,然後化爲五根蒼青手指,青光大盛,道紋不絕,凝練成大手印,強勢出手,想要一掌壓服清河皇子。
清河皇子心頭一緊,神色微冷,他确實沒想到對方居然敢當衆撕破臉皮,隻能被迫祭出了神兵。
隻見一方紫金大印鎮壓而下,隐約之間浮現出一座黑色的山嶽,其中九條紫氣大龍沖起,蒼勁有力,每一條都鱗片森森,如紫金鑄成,撲向蒼青大手,想要擋住這一擊。
“嘭!”
青光與紫光迸發,蒼青大手印瞬間便破碎了黑色大嶽,發出巨大的波動,但是卻被局限在了方寸之地,足可見這位九頭蛟王的實力已經臻入化境。
九條紫氣大龍哀鳴,消散在虛空中,清河皇子吐出一口鮮血,被大手印按着,跪伏了下來,屈辱無比。
“九頭蛟龍,你居然敢如此辱我”
清河皇子怒吼一聲,整個人憤怒到極點了,好歹他也是不朽勢力的堂堂皇子,這要是傳揚出去日後他還有何臉面代表紫薇神朝,這是連他的未來給一起鎮壓了。
九頭蛟王神色冷冽,逼視着清河皇子,不屑地說道:“辱你又如何?一個仙台一重天的蝼蟻,以爲我不敢動你嗎,居然敢挑釁我。”
看到這一幕,金烏九太子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心中的郁氣化解了不少。
“你過了!”
紫微神朝的老皇叔上前一步,同上玄島主憤懑地說道:“這便是古龍島的待客之道嗎?”
階上,黑袍男子輕笑一聲,道:“這不過是年輕一輩的争鬥,欽王息怒。”
随後他看向九頭蛟王,故意裝作一幅神色不渝的樣子,正色道:“蛟王難道想在這裏耍威風嗎?”
“不敢!”
見上玄島主出言,九頭蛟王放開了大手,告罪道:“我隻是教教他上下尊卑,區區一個半步大能行事卻如此猖獗,他長輩沒有好好教他,我隻好代勞了。”
“你”清河皇子艱難地站起來,眼中布滿血絲,他很想拂袖而去。
但是想到自己的使命,他隻能強壓下怒火坐了下去,目光恢複平靜,心中兇戾地想道:“等着吧,等着吧,等老祖宗複蘇,你們都得死,該死的九頭蛇,我要親手斬下你的蛇頭。”
看到清河皇子忍耐下來,九頭蛟王冷笑一聲,大袖一揮,再落座下去,想等待宴會結束後再拿下這兩人。
或許是因爲沒有切身感受過斬道王者的威嚴,紫薇神朝他根本沒放在眼裏,出手了也沒有後悔之意。
伊輕舞微微搖頭,輕歎一聲,感覺北海将會陷入一場巨大的風波之中。
神靈古經歸一,她的師門長輩也動了,不過廣寒宮那位修爲遠不及金烏王等人,等她臨近北海的時候,直接被餘波吓退了,平生第一次慶幸自己跑得慢。
“遠古聖人,到底意欲何爲?”
廣寒仙子幽幽一歎,思緒飛揚,有些擔憂未來的局勢。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不管是斬道王者還是聖賢,都距離她太遙遠了,她不過是略有薄名,被一些好事者贊譽爲紫薇第一美人,其實就實力而言不過是初入仙台二重天,還無法真正體會這兩者的恐怖。
這也是紫微修士的常态,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清古道人、人王這些人都是公認坐化在兩千年前,如今卻全部“活”了過來,還牽扯出異域聖人。
古之聖賢,四個字可以壓垮穹天,斬道之下,很少有人知曉聖人的神威,更不用說親身體會了。
每一代都有天驕人物揚言要證道成帝,傲世古今,然而近千萬年過去,這顆古星有記載隻走出了三位成道者。
在如今這個末法時代,聖者近乎滅絕,數千年都沒有出現過他們的身影,可想而知年輕一輩會有多麽的狂妄自大。
“公子,他們都在談論你呢,一個個自命不凡,但如果你在此現身,他們會不會吓得當場暈厥過去。”
突然,同樣身在大殿内的紫嫣湊到楚臨陽耳邊,耳鬓斯磨的笑道。
“哈哈,低調,低調,不要吓到小朋友,就算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再聽聽他們說些什麽,頗有意思。”
楚臨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着說道。
紫川坐在一旁呆着個臉,微不可查的翻了個白眼。
你們這些土著今天注定有人倒黴喽!
剛才的小風波并未被一衆仙台大能修士放在心上,群修各自抱團,其中九頭蛟王那裏最爲熱鬧。
太陰神子和金烏族的小公主、九太子都在此處。
衆人觥籌交錯,互談修行之道,氣氛很活躍。
原本被不少修士圍繞的清河皇子現在和老皇叔同坐,四周無人,他面若寒霜,如同一座冰雕,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見他這番模樣,一些和金烏族有仇的人搖了搖頭,有些感歎,開始談論起來。
“九頭蛟王實在蠻橫無禮,居然敢在此地出手。”
“玄龍一脈明擺着要站隊,清河皇子要是忍耐就沒事了,可惜啊,年輕人氣盛了。”
“這一次打擊看他能不能走出來了,呵呵,不管紫微神朝到底死了誰,如今金烏王或亡,我倒要看這群扁毛畜生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另一邊,金烏小公主陸靈得到兄長眼色,取出一塊大能級别的神玉,言辭懇切地對九頭蛟王說道:“多謝蛟兄此次仗義出手。”
九頭蛟王看着面若金花,英氣十足的陸靈,心中有些意動,很想和金烏族親上加親。
他哈哈一笑,拒絕道:“小事一樁,何必言謝!”
金烏九太子歎了一口氣,言辭真摯地說道:
“如今紫微動蕩不休,危機重重,這一次蛟兄爲了幫我族出氣得罪了紫微神朝,我和靈兒難以答謝,不收下此物,我等心中難安。”
“一個小小皇子而已,就算踏入了仙台秘境,得了封号又如何,紫微神朝已是日薄西山,難道還能出兵北溟不成?”
太陰神子瞥了清河皇子一眼,冷漠不屑地說道。
“正是此理,九太子何須擔憂,有本事紫微神朝再出一尊底蘊,本尊何懼他!”
九頭蛟王更是狂傲,根本沒把紫微神朝放在眼中。
誰家背後還沒有幾位老古董撐腰了,要是小輩鬥争都要底蘊出手,那就不是底蘊而是奴仆了。
尹輕舞獨坐一席,身邊兩位侍女陪伴,她神色清冷,眸中月光輕舞,飄飄欲仙,清麗無雙,一般等閑之輩無人敢打擾她。
她看着太陰神子等人,眼中清光四射,氤氲出朵朵蓮花,很是美麗。
突然,一位身穿月白錦袍的俊朗男子走來,他和伊輕舞身邊的一位神女耳語了一陣,不知爲何,神女嬌羞地捶打了他兩下之後便起身離開了案桌。
原來竟是和俊朗男子交換了位置。
俊朗男子施施然落座,他并未旁突佳人,而是飲下兩杯清酒,有些沉醉。
此人正是風流倜傥的燕一夕。
他曾追求過這位廣寒仙子,甚至爲了她獨闖五萬年來無人可通過的仙阙,不過可惜的是他并沒有闖過去,一百零八座生死天關,他倒在了第九十三座,重傷而出。
雖然這個成績着實不凡,卻還是無法引起廣寒阙重視。
神念回歸,燕一夕擡手打開一把折扇,上面盡是美人,一個個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全都是國色天香,爲當今最美的幾名女人。
其中月詩公主位列第二,容姿已經美到極緻了。
扇面之首的美人沒有具體容顔,唯有一段朦胧的修長軀體,被霧氣淹沒,看不真實,不能得其形貌與神韻。
“仙子降兮北溟,目缥缈兮風予”
燕一夕一身白衣輕歌頌謠,攬扇自哀,俊美的面容有種說不出的憂愁,吸引了殿内不少女修的目光,其中一些妖族侍女更是兩眼放光,恨不得把他整個吞了吃了。
尹輕舞面色不變,并未關注燕一夕,一如九天之上的皎潔明月,月月年年,不聲言語。
燕一夕一曲既罷,便收起折扇,向伊輕舞拱手一禮,正色道:“仙子此番身臨北溟,還望多加小心。”
月宮美人微微颔首,并不出聲。
燕一夕也不惱,自顧自地坐下,然後眼帶柔波,和殿内幾位女修交流在一起。
當着女神面勾搭其他女子,這種操作也隻有這位人欲道門徒做得出來。
傾心如他,在踏入修行路的那一刻起便已然明悟了本心,自然不會被凡俗中的情愛牽挂手腳。
但他不知道的是情愛又何嘗不是一種修行之路。
忽然,仙霧缭繞,弦樂洞出,四位妖族美女飛入玉殿,她們手中分别捧着凰木琴、墨龍笛、紫金箫、青玉筝,各自遞出一隻神力之手,托舉着頭頂上的玄玉神辇。
飄渺的神樂漸起,神辇之上是一位身穿玄衣道袍的老人,他臉上布滿皺紋,頭戴烏金冠,目光滄桑,有種說不出的威勢存在。
上玄島主連忙下來迎接,其他修士全部起身,恭敬地說道:“拜見玄龍王!”
已經年逾三千六百歲的玄水道人點了點頭,在四位侍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下了神辇,坐上了首座。
沿途中,尹輕舞、九頭蛟王、金烏九太子、太陰神子、陸靈等人也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冒犯。
哪怕他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