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沈蘭青還在主席台上賣力地書寫着李牆花了一萬塊大洋,重金定制的“廉恥”二字的時候。
台下的李牆卻轉頭将視線看向了海棠,很是得意地說道:“願賭服輸,拿來吧!”
海棠則沒好氣地從包裏掏出支票本,簽了一張五千大洋的支票,氣呼呼地丢給了李牆,然後還不忘狠狠地啐了一口,“嘁,沒骨頭的男人!害我輸了這麽多錢!”
不想李牆聽了卻搖了搖手指,糾正道:“如果你真是這麽想的話,那可就把這件事看簡單了。”
“哦?”海棠聽了不禁眉毛一挑,“怎麽說?”
“我這一萬塊大洋,可不隻是在買那家夥的字,還是在給他的字定價,也就是說,隻要過了今晚,他的每一個字都不會低于五千塊大洋。如此一來,勢必會給他和他所在的利益集團帶來一筆十分可觀的收益,所以就算那家夥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站在他背後的人也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拒絕我的提議的!”
“真的假的?”海棠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忍不住說道。
“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爲那個自打櫻花号專列事件之後,就閉門不出的汪芙蕖那隻老狐狸,爲什麽會屁颠屁颠地跑過來啊?還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話雖如此,但是你不是來……”
然而不等海棠把話說完,李牆便立刻比了一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聲張,靜靜地在一旁看戲就好。
而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主席台上的沈蘭青便已然寫好了李牆定制的“廉恥”二字,随即便經由禮儀小姐,交到了李牆的手上。
“明公子,不知您對沈泰鬥的這幅傑作是否滿意啊?”盡管那胡思平的心裏忐忑不已,但該走的流程卻還是要走的,于是隻好硬着頭皮開口問道。
然而李牆卻并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先将那幅字展開,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然後才很是感慨地說道:“啧啧啧,不得不說,沈先生不虧是上海的文壇泰鬥,抛開人品不談,這一手字兒寫得還真是不錯,橫是橫豎是豎的啊?”
一句話便引得在場衆人都哄笑了起來,雖然搞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是在笑李牆不懂裝懂,還是在笑那沈蘭青人不如字,反正整個宴會廳頓時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可就在笑過之後,李牆的臉便猶如翻書一般,“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拉,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鬧了半天,原來沈泰鬥還記得‘廉恥’兩個字怎麽寫啊!本少爺還以爲伱把它們跟你那足有城牆厚的臉皮一塊兒丢了喂狗了呢!”
說着李牆竟從兜裏掏出了一隻火機,當着所有人的面将沈蘭青的那幅價值一萬塊大洋的傑作燒了個一幹二淨。
被人當着自己的面燒掉自己的作品,無異于當面打自己的臉,這下那沈蘭青終于忍不住爆發了,直接從主席台上跳了下來,沖到了李牆面前惡狠狠地說道:“姓明的,你成心的是不是?”
不想李牆卻很是直接地承認了,“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麽樣?就你這種垃圾水平的字畫,拿回去隻會污了本少爺的眼,倒不如索性一把火燒了幹淨。怎麽,本少爺燒自己的東西,難道還要向你報告不成?你也配!”
“你!你……”
縱然那沈蘭青一向自诩能言善辯,素有急智,但在李牆那近乎無懈可擊的理由面前,卻始終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帶着海棠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态,大笑着揚長而去。
……
“好啦!沈泰鬥,不就是丢點面子嘛!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咱們賺到的可是白花花的大洋啊!說真的,我還巴不得他天天這樣給咱送錢呢!”
曲終人散之後,胡思平便主動找到了依舊在那裏憤懑不已的沈蘭青,勸慰道。
話音未落,汪芙蕖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胡主編此言深得我心啊!沈先生,你雖然是做學問的一把好手,但在爲人處世這方面,你還是應該向胡主編多多請教才是啊!好比剛剛,被那明家的小子一激,你就立刻怒火攻心,暴跳如雷,如此沒有城府,可是要吃大虧的!”
說着,汪芙蕖便從懷裏掏出了一沓厚厚的鈔票,塞到了沈蘭青的手裏,雖然隻是一沓法币,但也差不多有萬把塊了,随即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給你,這是我在‘湯姆号’上辦的貴賓卡,人生苦短,還是及時行樂要緊,至于那些不愉快的,就把它給忘了吧!”
看在錢的份上,那沈蘭青即便心裏對李牆在怎麽怨恨,也不得不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張‘湯姆号’的貴賓卡。
該死的明牆,今日之辱,老子定要你百倍償還!咱們走着瞧!
惡狠狠地在心中發了句狠之後,沈蘭青這才走出了上海飯店。
看看時間,還不到晚上九點,心思變活泛了起來。
聽說那‘湯姆号’上最近新來了一個女荷官,不但賭技出衆,人長得還漂亮,很快便引來了無數的追求者。
而每天晚上,她所在的那張賭桌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爲了整個賭場人氣最高的地方。
想到這,沈蘭青的臉上變浮現出了一抹淫笑,就好像傳聞中的那個美女荷官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可就在他伸手攔了一輛黃包車,準備去‘湯姆号’好好會一會那個美女荷官的時候,卻突然沒來由地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睡意,緊接着還沒等他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整個人便直接昏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
半小時後,老碼頭附近的一間廢棄倉庫。
“怎麽樣,柱子哥,有發現嗎?”好不容易盼到王二柱回來,李牆便立刻上前詢問道。
然而王二柱的表情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同行的孫大鍾則一臉無奈地說道:“我們一路從南郊找到了吳淞口,一邊找一邊打聽,卻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或許阿萍她在落水之後被好心人救了也說不定,畢竟黃浦江上來來往往那麽多船,一旦發現有人落水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聽到這,王二柱的眼中便再一次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對對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說着王二柱就要轉身離開,不想卻被李牆給攔了下來,“柱子哥,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自然是碼頭啊!”
“都這麽晚了,碼頭上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去了問誰啊?”
“那我也不能待在這什麽也不做,幹等着吧?”
“誰說讓你在這幹等着了?”說着,李牆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才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那個畜牲,我幫你抓來了!就在裏面,是殺是剮我聽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