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蘇醫生一會兒就到,在那之前你就給我乖乖地坐在這裏等着,聽到沒有?”
放下電話,明鏡便用命令似的口吻對阿香說道。
然而阿香卻不放心似的看了一眼廚房,道:“可是……”
話沒說完,李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别擔心,阿香妹妹,廚房那邊我會幫你收拾的,你就在這安心地等蘇醫生來好了。”
讓他幫忙收拾?那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那根用來驗毒的銀針不就被發現了嗎?
必須得想個辦法才行!
想到這,阿香的目光便落在了剛剛已經準備好了要出門的明鏡身上,“大小姐,您這是要出去啊?”
“是啊!本想趕個早,去一趟衛生局,哪曾想……”說到這明鏡看了一眼時間,“算了,反正現在趕過去也鐵定來不及了,不如就索性陪你一塊兒在這等蘇醫生好了。”
“那怎麽行?”阿香聽了一下子就急了,“大小姐,我這點小傷真的沒什麽,要是爲了我而耽誤了您的正事,那我可真就沒臉在明家繼續待下去了。”
說罷,阿香又急忙轉過頭對一旁正在看她表演的李牆問道:“阿牆哥,您會開車嗎?”
“當然!”
“那太好了!大小姐,有阿牆哥開車送您,時間應該就來得及了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你的傷……”
“大小姐,跟您要辦的事情比起來,我這點小傷根本就算不了什麽,我向您保證,一定乖乖地坐在這等蘇醫生來。”
既然阿香都這麽說了,明鏡也隻好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就算蘇醫生幫你處理好了傷口,也不許你去收拾廚房,聽到沒有?”
“知道了,大小姐!”
……
半小時後,上海衛生局附近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裏。
李牆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确認安全之後才拿起聽筒,撥通了一個号碼。
“喂,汪處長嗎?是我。”
而電話的另一邊,正在制定假轉變者計劃的汪曼春在聽出打電話的是李牆之後便立刻來了精神,“說!”
“報告汪處長,就在剛剛,明鏡讓小的開車送她去了衛生局。”
“衛生局?在我的印象中,明家好像也沒有這方面的生意吧?她去那做什麽?”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
“知道了。另外,你現在雖然已經獲得了明鏡的初步信任,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明家的人雖少,但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你,所以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明白嗎?”
“明白!”
“還有,轉變者計劃即将開始,在這期間明鏡就是你的重點監視對象,如若發現有什麽異動的話,立刻向我報告!”
“是!”
電話挂斷,李牆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緊接着,李牆便再一次抓起電話聽筒,撥通了另一個号碼……
大約等了半個鍾頭,明鏡才從裏面出來,而從她那略顯輕快的步伐便不難看出,她此行的目的多半應該是達成了。
“大姐,我們接下來去哪?”李牆一邊替明鏡拉開車門一邊問道。
不想明鏡卻搖了搖頭,“哪也不去,回家!”
“知道了,大姐。”
一路無話,将明鏡送回明公館後,李牆便騎着那輛從王二柱那裏“借”來的“鳳凰”,悠哉悠哉地來到了位于華界,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三界交彙處的大西路分局門口。
剛一進到分局院裏,遠遠地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圍在公告欄前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什麽。
就在李牆還有些納悶到底出了什麽事的時候,便聽到了巡長王二柱的招呼聲,“弟兒啊!弟兒!來來來,快過來幫哥看看,那上面寫的是啥?”
李牆連忙順着王二柱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公告欄上的一則剛剛貼上去不久,上面寫滿了日文的公告。
“介于上海地區的金融形勢愈發嚴峻,經由警政部門與日方顧問團共同研究決定,即日起所有警政人員之薪水統一改發‘軍用手票’,特此公告。”
“轟!”
話音未落,便猶如一顆重磅炸彈一般在人群中炸開了花,一時間哀怨、咒罵之聲不絕于耳,而這其中情緒最爲激動的就屬那個王二柱了。
“他奶奶的,這年頭誰不知道那什麽狗屁的軍票在租界裏就是廢紙一張?他小日本子是窮瘋了嗎!連咱們那點兒可憐的薪水都要克扣,這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王二柱之所以如此激動,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當初調到上海來以後,他便第一時間把妻女安置在了法租界内,在此之前雖然薪水同樣少得可憐,但也隻是勉強能夠糊口的程度,如果真要是改發軍票的話,他們一家恐怕就不得不從租界裏搬出來了。
可事已至此,他就算再怎麽不瞞、憤怒、甚至是咒罵,又有什麽用呢?要知道現如今的上海可是日本人說了算,所有的命令和規定自然也都要符合日本人的利益,又怎麽可能會關心一個小小的僞警察一家人的死活呢?
眼見那王二柱越罵越是激動,李牆便連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勸道:“我說柱子哥,你就少說兩句吧!這要是讓日本人聽了那還得了?你要是出了事,嫂子和小萍他們怎麽辦?你不考慮自己也得爲她們娘兒倆想想不是?”
别說這句話還真挺管用,剛剛還有些說不聽的王二柱一聽李牆提到自己的妻女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常駐分局的日本顧問永野太郎便帶着幾個日本憲兵從裏面走了出來,見有人對公告的内容不瞞便立刻把臉往下一沉怒聲吼道:“混賬東西!你們幹什麽?想造反嗎?”
說着便邁步走到了王二柱面前,不由分說上去就是兩記耳光,“你!身爲巡長,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簡直就是個飯桶!給你半天的時間整頓,要是再讓我聽到半句對我大日本帝國不敬的言語,我就連你一塊兒收拾!我說到做到!”
說完便帶着人揚長而去了……
“巡長,你沒事吧?”永野太郎走後,所有人便立刻圍了上來關切地問道。
不得不說,雖然那王二柱跟李牆一樣,調過來的時間不長,但在那些手下的面前還是很有些威望的。
然而王二柱卻并沒有說話,隻是機械地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擔憂。
而就在這時,李牆的一句話卻讓他猛然回過神來,在絕望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我說柱子哥,不就是改發軍票麽?咱們隻要想辦法把這些軍票變成錢不就行了嗎?”
“變?怎麽個變法?”王二柱連忙追問道。
李牆則神秘一笑,“辦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柱子哥你們敢不敢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