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李肇終于噓了一口氣,抹去額頭的細汗,有些疲倦地說:“好了,你們阿母算是保住了,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弄些肉羹給她滋補滋補,還有這些藥,按時給她敷上。”
将手中的藥遞給了小夥,并叮囑着,更說些注意事宜。
前世雖非醫生,對醫學也是一知半解,但破傷風并非大病,他還是有些經驗的,當然,創辦醫館那麽久,對一些事也是有過問的,自然而然知道不少。
小夥接過藥物感激不盡,連忙跪下感謝,但下一刻卻爲難了,弄些肉羹來滋補,這就有些難度了。
平時雖然時有上山挖野菜打獵,但獵物并非什麽時候都能打到,所以一家人吃食皆是野菜居多,這也導緻阿母身體日漸虛弱,才病發得那麽快。
李肇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将僅有的半兩錢遞了過去。
“這些半兩錢你們拿去吧!買些好肉改善一下吃食。”
“公子,許不得,許不得,你救下俺阿母已經是天大恩情,我怎可還要你的半兩錢。”
小夥推卻,卻是連連叩頭,他已經看出了阿母情緒穩定了下來,呼吸也變得有力了很多,這是變好迹象。
這份恩,沒齒難忘,怎還敢要恩人的錢财。
“不要廢話,接下。”李肇将錢袋扔了過去,他不喜小夥扭扭捏捏。
看到李肇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小夥滞住了,隻得撓了撓頭皮接了下來。
此刻他正是最需要半兩錢的時候,李肇知道,他們更知道。
“那公子你呢?”
女子炯炯地望着李肇,意思是說,錢都給了他們,你怎麽辦?
李肇打趣道:“反正這幾天我還會在這裏,不是有你們爲我提供吃食嗎?”這也是爲了緩和兄妹倆的窘态。
果然,兄妹倆笑了,大方地接下錢袋。
“去吧!買些肉食回來,爲你阿母煮些肉羹,她會好得更快。”
“是!”
小夥應道,便匆匆走了,他也迫不及待地要買些肉食回來,他一家很久沒有嘗肉味了。
小夥走後,李肇笑容立刻收斂,扭頭望向杵于一旁低頭垂眉的風伯,别看他已過不惑之年,卻是站得筆直,和剛才作态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彎。
“你怎麽還不走?難道要我攆你?”
李肇對此人沒什麽好感,當然也不至于要殺了他。
風伯沒有要轉身離去的意思,依舊杵于那裏,一動不敢動,卻是嗫嚅着嘴巴試探性地要說話,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點會觸怒眼前這位主。
“小人不敢走。”态度變化得非常快,一下子便自稱爲‘小人’,“小人要爲少爺請罪。”
兄妹倆稱‘公子’,他卻稱‘少爺’,便是爲了試探,看其是否上林苑之主,如果是,即使在此站個三天三夜,也要站下去。
上林苑之主他雖然沒有見過,卻是如雷貫耳,可以這麽說,天下間還有誰人能動得了此人,隻有皇帝也。
他現在想想有些後怕,怎就得罪了如此之人呢?都怪自己鬼迷心竅要打小青的主意,否則現在或許就能巴結上這位主。
想想又懊悔不已,如果能巴結上這位,加上對他的治療,自己也許會平步青雲,但此刻什麽都沒有了,還落得一個壞印象。
當然,他心裏也在默默祈求,希望這位不是上林苑之主,那自己的前程還不至于毀掉。
李肇卻不遂他的意,厭煩地回應:“趁我還沒有殺你之心之前,趕緊滾吧!”
風伯略微有些失望,卻被這話吓得顫了顫,他真怕這位下殺心,也不敢再試探,便立刻鞠躬,緩步退下,卻似乎想到什麽,小心地提醒道:“少爺,小人萬山對小青有想法,他可能會來,你小心一點。”
“如要小人出力,小人義不容辭。”
這也是試探,也是爲了讨好。
李肇果真上當了,嘴裏呢喃着:“萬山?何人?”
風伯立刻一喜,欲走的腳步也停了下來,扭過頭說:“乃沛縣流痞,其勢力龐大,不但和附近山賊有染,和公家更是有來往。”
“哦!倒是有些能耐,可他爲何要來這裏?”
見有發揮的機會,風伯奉承之态畢露,暗喜的同時腳步也慢慢地挪了過來,說:“因爲他看上了小青。”
小青就在旁,乍一聽,嬌弱的身子下意識地往李肇這邊靠了靠,瞪大美眸瞅了過來,風伯看之吞了吞口水,心中那個癢,完全受不了,但此刻的他那敢還有這個心思,連忙壓下心中悸動,恭敬地接着再說:“少爺是否發現婦人的傷來得蹊跷?”
李肇點頭,的确是蹊跷,明顯是有人故意爲之。
“那正是萬山所爲,萬山爲了得到小青,他故意讓人傷了婦人,以此借錢給兄妹倆,兄妹倆自然無法償還,那”
說到這裏風伯沒有再說,當然,不用說李肇也能猜得到,便是萬山要兄妹倆還錢,如果還不上,隻能以人抵債。
這的确是個不錯的計謀,按照這樣,小青必定成爲他們的囊中之物。
這時,李肇感覺到小青的異樣,望了過來,卻發現她垂着淚,想必她也知道了自己要面臨什麽。
故而安慰道:“小青不用擔心,你既然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寬心便可。”
這話就似有着魔力般,小青波動的心緒很快便平靜下來,但望向李肇的眼神卻多了一絲異樣,是安全嗎?還是一個依靠,李肇卻不去琢磨這些,卻扭頭冷冷地盯着風伯。
“萬山該死,但,你也該死!”
聽此話,風伯吓了一跳,連忙跪下叩首:“少爺你誤會小人了,小人也是不想小青遭殃才出此下策罷了。”
“萬山這人嗜血成性,十惡不赦,被其利用手段擄去的女子無數,卻無一人逃得過其魔爪,小人這樣做也是爲了救下小青。”
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便是得到小青。
李肇很留意小青的神态,聽這話其明顯顫了顫,身子不由蜷縮着,還不自禁地往這邊挪動,可見她也是知道萬山的品性的。
“哦!這麽說你是個好人,威迫小青是爲她好?”李肇站了起來,眼睛狠狠地剮了風伯一眼,一股無形氣勢壓來。
風伯直感自己站不穩,額頭冷汗瞬間冒出,暗想此人就算不是上林苑之主也和其地位相當,如此吓人氣勢并非一般人可以散發出來的,必須要經過錘煉才自然而然形成。
顯然此人就是這樣的人。
“小人該死,該死!”自扇嘴巴,噼啪作響。
“小人不該有着這樣的心思,但小人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小青被糟蹋。”風伯算是豁出去了,“小人喪妻多年,自然想找個人爲伴,便看上了小青,可小人知道小青不會看上小人的,遂想,想.”
說到這裏他不敢再說下去,自然旁人也能聽得懂。
李肇聽之卻怪異地看着風伯,暗道這人還真是想老牛吃嫩草,都一把年紀了還惦記着小姑娘,如果當時小青從了他,就是生米煮成熟飯,恐怕真會讓他得逞,這人心思也不簡單。
這個時代的女人對貞潔還是比較看重的。
當然,也對風伯的勇氣感到奇怪,明知小青乃萬山看上的人,他還敢插上一腳,這不是找死嗎?
“你不怕萬山?”
風伯立刻說:“怕,當然怕,但萬山也畏我三分。”
“哦!此話怎說?”李肇來了興趣。
“因爲萬山也知道小人乃上林苑陽慶之徒,即使似萬山如此惡徒對和上林苑有牽扯的人也是望而生畏的。”
說着說着,風伯變得自豪了起來,好像他真的是陽慶之徒一般。
李肇咂舌,他也想不到上林苑的名頭竟然響亮到如此地步,連在千裏之遙的沛縣之人都望而生畏,看來上林苑一戰爲上林苑打出了狠名。
到了人人懼怕的存在。
如此看來,風伯也有可原諒之處,他的想法雖龌龊,卻是的确爲小青好,隻要小青跟了他,安危算是無恙。
上林苑之威名就是給力,李肇開懷一笑,卻是望向風伯,眼睛眯了眯,好奇問:“你真是陽慶之徒?”
其實他對陽慶收什麽樣的弟子并不關心,隻是純粹好奇罷了,當然,如果此人真的被陽慶看中,說明他還是有些能耐的。
相反,如此此人乃嘩衆取寵,罪當誅,上林苑絕不容許有人依仗其而作威作福。
“真乃,隻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