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的是嬴政和李肇,兩人幾乎同時做着同樣的動作,說着同樣的話,身體一傾,趨向馮去疾。
“你有陰嫚的消息?”
李肇分外激動,雙手緊緊地握着,急問:“她在哪裏?”
“如果你告知朕,朕可饒過你馮家。”
嬴政手臂青筋微微泛起,比李肇還搶先一步。
剛才在和李肇說到陰嫚時,他表現得并不出格,但又有誰知道他心中擔憂,隻不過被很好地掩飾罷了。
陰嫚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真的!”馮去疾恢複了些生氣,驚喜地要确認。
“君無戲言。”
馮去疾了解皇帝這個人,也不耍心眼道:“正藏于劉季軍中。”
啥?
李肇吃驚,眯眼瞅着馮去疾,似要确定此話真僞。
劉季軍乃他一手促成,卻從未深入其軍中,自然不知其中底細,但他不知道,卻有人知道呀!
張漢林和力士阿牛都在劉季軍中,而且阿牛認識陰嫚,那麽長的時間,如果陰嫚真的出現在軍中,他會不知道嗎?
如知道,他必定會第一時間告知自己,卻沒有,這話可信度就不高了。
“你确定?”
“确定,事到如今,我還敢隐瞞嗎?”
馮去疾說得不錯,他已是死人一個,而馮家性命還掌握在皇帝的手裏,他如撒謊,馮家便不複存在,謹慎如他,又如何不懂這個道理。
李肇點頭,追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自有人告知,須知項公的耳目衆多,上官混入劉季軍的事兒又如何能瞞得了。”
李肇沒有回應,卻是相信此話。
項公要想掌控全局,就必須要知道關于他所用之人一切,擄走公主如此大事又怎能隐瞞得了。
不過從中也可得知上官綁走陰嫚後肯定沒有報以項公,否則陰嫚也不會出現在劉季中。
沉思一會後很快想個通透。
既然馮去疾沒有撒謊,那問題就出在上官身上了,他必定也藏身于劉季軍中,爲了掩人耳目,他會将陰嫚僞裝起來,張漢林在不經意之下确實不會留意到陰嫚存在。
隻是,上官爲何要進入劉季軍中,難道他有所謀?
“上官爲何要混入劉季軍中?”
“這我就不清楚了,他已經脫離了項公的掌控。”
李肇并沒有反駁。
在上官謀劃上林苑失敗了之後,想必自知無法再得項公信任,自然要另謀出路,而剛好起義軍大盛,如此有野心的他,進入起義軍中是最好選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隻不過是秦始皇的一個局罷了,進入其中就等于進入囚牢裏。
現在劉季軍被擒,他也成了階下囚,還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官自作孽不可活。
敢擄掠陰嫚,李肇露出狠厲,他要上官永遠成爲他的階下囚。
“上官姓甚名誰?”
隻有了解上官的姓名才能更好地擒下他,從而救出陰嫚。
“不知名,卻知乃韓姓。”
得到陛下的金口後,馮去疾倒也有問必答,答無不盡。
“韓姓?”李肇記住了,臉色的厲色更加濃,他要入劉季軍中,親擒上官,但下一刻,臉色卻變了變。
韓姓?劉季?這不會那麽巧合吧!
曆史上劉季軍中就有姓韓的,還是大名鼎鼎的韓信,此刻姓韓的在劉季軍中,那這個上官是否就是韓信?
李肇有種被開玩笑的感覺,敢情曆史和現實時有重合又分離,這劇情有點難以捉摸。
如果此人真的是韓信,那他爲什麽要混入軍中就說得通了,皆爲滿足他的野心。
曆史上,韓信者,本乃投靠項羽,可得不到重用,自己跑了,再投劉季,也得不到重用,也跑了,要不是蕭何将之追回來,恐怕也沒有曆史上的漢高祖。
這無不說明他不甘于現狀。
而此刻混入劉季軍中,想必就是他不甘于失敗的原因。
不過,嘿嘿!此人就算如何了得,最終還是落在自己手中,李肇露出冷笑。
他一定要将之真正成爲自己階下囚,永遠爲自己所用,須知他也是一塊寶呀!就是此人有些難以馴服罷了。
要是此人是韓信,陰嫚倒是安全得很,須知此人雖桀骜卻非好色之徒,還有些仗義,這不是假話。
曆史上楚漢争霸時,曾經形成三角鼎立之勢,便是劉邦、項羽、韓信,當時的韓信隸屬于劉邦,但在那種情況下韓信随時可背棄劉邦而投靠項羽,但他并沒有這樣做,才導緻項羽徹底失敗,自刎于烏江。
對于這一點,他是重義的。
“姓韓,姓韓,好呀!如此狡詐,早就應該想到是他了。”
李肇臉龐微微抽搐,身體不安分地扭着,可見他的亢奮,可這個動作落在皇帝的眼裏卻是那麽鄙夷。
好像在說:韓姓罷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随後便不再搭理李肇,指着馮去疾對着侍衛開口:“好了,來人,将馮去疾押下,馮家作罷!”
倒也信守承諾。
“諾!”很快,侍衛便将馮去疾押走,接下來該過問宮中事宜了。
“太尉,宮中情況如何?可擒下那逆子?”嬴政問太尉。
太尉拱手道:“并未,公子胡亥新任了郎中令,衛尉也換了人,臣無法擒之,隻得等大軍回援方可行。”
“城防軍如何?”
皇帝說的是從上林苑敗退的那三萬城防軍。
“正在臣的掌控中,就怕其中混有項公細作,不敢輕舉妄動。”
“嗯!”嬴政颔首,謹慎一點倒也沒錯,“那隻得等大軍回援再擒之。”
其實大軍中并無多少人,當時引誘一千精銳中有兩萬人,章邯囚徒軍還有二十萬,再加兩千精銳,似乎沒有其他了。
二十萬囚徒軍隻是囚徒罷了,不能當做正式軍,太尉不準備讓之回援鹹陽,何況他們還要看守劉季軍和項羽軍,那就隻有兩萬軍和兩千精銳可回援,其實這已經夠了,兩千精銳足可橫掃一切。
雖這樣說,但誰都可看出皇帝是急的,不見其有些不耐煩了。
李肇更不耐煩,他現在恨不得馬上到武關接收劉季軍,從而揪出上官,救回陰嫚。
他,已經很久沒見伊人了,伊人可安好?是否已經知道他們并非兄妹?是否知道他們可永遠在一起了。
前世的諾言,今世終究還是可兌換了,上天并沒有放棄他們的情。
“陛下,臣還有要事,且退下。”
嬴政卻沒有要放行的意思,贊賞地拒絕:“先别急,朕剛才已經命将闾利用你的電報站獲取消息,鹹陽城之事應該很快有結果,何不再等等。”
嬴政知道李肇急着尋陰嫚,他何嘗不急?隻是比起陰嫚,先輩奮六世之基業,他更關心。
“諾!”李肇壓抑住迫不及待的心,應諾。
少頃,将闾匆匆地趕了過來,臉色慌張,遠遠便嚷道:“父皇,父皇,不好了,鹹陽傳來消息,鹹陽宮陷入一片火海中,火勢沖天,無人敢靠近。”
鹹陽宮,并不單單是一個宮殿,而是包括很多宮殿。
陷入火海,也就是說所有宮殿都燒了。
“什麽?”嬴政大驚,從座位上跳将起來,大眼緊緊地盯着将闾,“你說什麽,說什麽?”
“鹹陽宮被焚燒,處處是火海!”
“大火?焚燒鹹陽宮?”嬴政聽之,整個人往後仰,臉色煞白。
李肇的預言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