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微微皺起眉頭,眼睛瞅向胡亥,胡亥似乎不明就理,指着那鹿哈哈地笑了起來,興許是忘了李肇手裏還握着黑乎乎的東西,一個勁兒從侍衛後面蹦出來,跳到皇座之下的階梯上,笑得起勁兒。
“李肇,你說這是馬,哈哈!笑死我也,如這也是馬,那地上走的彘,天上飛的獸也是馬,豈不我大秦到處都是馬。”
旁邊的侍人也跟着笑了起來,下邊也有些官員在偷偷地笑着,或許隻有部分人怎麽也笑不出來。
是鹿是馬,相過便知,是鹿是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如何選擇。
有些人不知,有些人卻深知其理,這李肇是挑釁來的。
他們不認爲李肇區區一個人就敢闖大秦宮殿,還光明正大地殺了中尉,他一定有着依仗,隻是他的依仗是什麽呢?是長安鄉糧食?
如果糧食是他的依仗,也隻是暫時的依仗罷了,面對龐大的皇朝根本微不足道。
但李肇又不似這樣的人,那他的依仗究竟是什麽呢?
每個人都在猜測着李肇的依仗,而太尉的眉頭皺得更緊,目光在好幾個人的身上來回掃蕩。
“怎麽?不敢讓諸卿過來相?既然如此,肇愛莫能助。”
李肇不再是玩弄的笑容,輕輕地一拍鹿後股,無奈地繼續說:“有些人連馬都認不得,爾等還指望之繼大統?希卿謹慎。”
胡亥聽此話怒了,指着李肇一頓臭罵:“李肇你什麽意思?本公子乃堂堂皇儲,豈會分不清馬,分明就是你愚鈍,馬鹿不分。”
“是嗎?既然你能分清,爲何對馮相、上卿蒙毅如此忠義之臣肆意污蔑?此乃認得清馬?”
“你?他們?”胡亥語塞,連忙望向太尉等人,太尉臉色已經藏不住了,無人知道的是,他手臂上的青筋正一條一條地泛起,突然揮手一指,道,“爾等都上前來,看看此乃馬還是鹿?”
目光很銳利,帶着攝人的恐怖。
“對,都上前來指認,本公子就要讓李肇此獠看看是我不認得馬還是他愚笨。”胡亥來到跟前,對着諸卿指手畫腳。
果然,兩人的話非常有用,頓時間便有臣子列隊而來,紛紛站于鹿前。
“此乃鹿!”有臣子率先說,讨好般地望了一眼胡亥,便站到一邊。
有了第一個人指認,接着就有更多的人,不出意外,很多臣子都說這是鹿,不乏九卿之人。
看之,李肇的臉色越來越陰狠,甚至全都黑了起來。
“此乃馬!”一個不協調的聲音出現,令李肇的心稍寬慰,循聲望去,卻是馮劫。
馮劫能指認爲馬也不出奇,畢竟他阿父就被這些人絆倒,他總不至于站隊于他們,當然,或許他知道些什麽。
但,接下來并不因爲三公之一的馮劫指認爲馬而改變大家想法,認鹿者依舊維持着下去。
最終,整個大殿就馮劫一人指認馬,其他一律指認鹿,這是一個可怖的數字,李肇的心寒到底。
不,他是替皇帝的心寒到底,他的臣子就因一個傳言便全都轉投賊子,這些人沒有一點忠心可言了嗎,隻是一群見風使舵之輩嗎?
“哈哈哈!李肇,全都指認爲鹿,希望你信守承諾。”
李肇雖失望,卻很冷靜,眼睛眯起,眼角對着馮劫掃射,道:“誰說全指認爲鹿,禦史大人便指認爲馬。”
話剛說完,從殿外走進三人,“我們也指認爲馬。”
李肇頗爲意外,下一刻露出笑意,此三人有二人非常熟悉,正是少府和蕭何,後面還跟着一人,卻不怎麽認得,好像見過,隻是不怎麽有印象罷了。
“李将軍,韓某來了。”
“老師,蕭何來了。”
“李将軍,曹參來也。”
三人來到李肇跟前,拱手作揖,卻對如此多人指認爲鹿一點都不在意。
其實這三人得知李肇要上殿,紛紛告假,實在他們知道公子胡亥宣李肇上殿的用意,後來得知李肇在殿中要指鹿爲馬,蕭何第一時間便想到關鍵處,馬上和其他二人過來了。
既然要選邊站,他們當然站于李肇一邊。
此三人站于自己一邊,對于蕭何,并不意外,但少府也在其列,他就意外了,還有第三人,也選擇站于自己一邊,着實令人想不到。
等等,剛才他自稱什麽?曹參。
李肇思索了起來,很快便想到這個名字的來曆。
曹參,蕭何的老友,曆史上接蕭何班的人,乃劉邦的得力助手,他也乃曆史名人,隻是沒有蕭何出衆罷了。
他想不到又遇到了一個曆史名人,還和蕭何一起站于自己一邊。
“好,很好!”
李肇對着三人拱手,露出滿意的笑,而後對太尉說:“太尉,指認爲馬者四人,我無須放糧。”
“當然,如真要肇放糧也不是不可以,放了蒙毅,放過馮相,或許我會考慮。”
這是他來此的目的之一。
“你出爾反爾?”太尉怒了,陪着唱了那麽久的戲,卻被玩于股掌之間,事情又回到原點,如何教他不怒?
“非也,實乃有人指認爲馬,那個承諾便不湊數了。”
“玩嗎?”太尉眼睛圓瞪,臉色黑得可怕,逐而大吼,“來人,将此四人給我拿下,烹了。”
太尉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聲嘶力竭。
太尉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令李肇心裏凸了凸,整個人迅速後退一步,凝神戒備起來。
此人沒有經過胡亥之手而下令擒下自己四人,說明什麽呢?說明很有可能胡亥受他拿捏,而且,從胡亥此刻的表現來看,似乎并不遷怒,反而很理所當然。
也就是說此人在胡亥心目中地位非常高,而且他還是三公之太尉。
“三公之一?難道.”李肇臉色可怖了起來,如果當時蒙面人說法沒錯的話,此人很有可疑。
但李肇不動聲色,舉起手中黑乎乎東西直指太尉:“哼!擒我?如敢妄動,小心你能看到你的腦漿。”
“中尉就是最好例子。”
“你在威脅我?”太尉不慌不忙地說。
“可以這麽說。”
這時,正有數十鐵甲從掖門進來,見到太尉被人用黑乎乎東西指着,紛紛大喝‘休要胡來’,便圍攏過來。
太尉沒有制止他們。
李肇冷哼,迎頭就是一槍幹掉了沖得最猛的那人,再直指太尉。
“讓他們退後,否則我的槍可是不長眼睛的。”
一槍便撂倒一人,和剛才中尉的死如出一轍,太尉有些心悸,馬上讓鐵甲退後,但卻依舊虎視眈眈。
“算你識相!”
李肇将太尉推前一步,盯着其他人說,當然,這話也是說給太尉聽的:“你們應當很好奇,我一個人爲何敢獨闖大殿,并毫無顧忌地殺人。”
“可能有人猜測我有依仗,嘿嘿!其實我就是有依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