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肇陰沉着臉對管家說的話,管家一聽,老眼猛然瞅了過來,直懷疑少爺是不是憤怒過了頭而作出如此斷命脈的決定。
停止所有買賣,這不是說讓商行關門嗎?還有解雇所有雇員,這簡直是自相矛盾,前段時間還說要大量雇人,還出高價錢,此刻卻解雇所有雇員。
這唱的真不知是哪一出。
“少爺,就不考慮考慮,我商行經營至今不容易,怎能說廢就廢了。”
停止買賣就是廢了商行。
“不要多問,你照做就是。”
李肇卻不想和他多說,很是嚴肅。
管家搖頭,便也去安排了,不過臨去之時李肇叫住了他,“特别是楚地,必須要做到夠徹底,同時告訴項梁叔侄倆,必要時候可以毫無顧忌地圓他們的夢。”
“這”管家越聽越糊塗,他發覺少爺講話越來越難懂了。
當然,少爺嘛!就應該如此。
“好!”管家走了,李肇卻馬上命人到上林苑尋張漢林,并且将随押而來的力士也叫了來。
有些事,他要讓這兩人去做,前提是,此二人必須臣服于他。
張漢林此刻應該還在上林苑,雖隻是一黔首,倒也精明,目下人手欠缺之際,多爲自己培養些人才還是好的。
張漢林就不錯。
至于力士,他隻不過是想賺取錢财安葬阿父才行刺殺自己之事,說不上對自己有恨,看之憨厚又有一身本事,絕對是個可以培養的人。
而且他需要的是錢,隻要許以金箔,必能成爲最忠實随從。
這也是當時沒有殺他的原因,是人才李肇都想吸納。
力士被帶了過來,在來之時已經對他的傷進行處理,他人壯,倒也無大礙,此刻動作有些滞礙罷了,過些時日想必會痊愈。
但力士見到李肇那刻卻是冷着臉,一副不讨好樣子。
“要殺便殺,何必如此折磨于我。”力士盯着李肇,毫不畏縮地說,他還是有些膽氣的。
李肇沒有就着他的話,卻是問:“想不想風風光光地安葬你阿父?”這消息還是當時蒙面人說過的,他記了下來。
力士一聽腦子裏滿是漿糊,卻不說話了。
他當然想,隻是現在連生死都還沒有個着落,又如何能風風光光地安葬阿父?
李肇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極盡親切之感,語氣地變得柔和了起來,說:
“隻要你聽命于我,成爲我上林苑之人,我必定風風光光地厚葬你阿父。”
這個條件相當誘人。
力士沉思了起來,其實他也在想李肇帶他來此的目的,如真要殺他,恐怕在路上就殺了,就如殺幾位蒙面人一樣,何必讓他來這裏廢話,想必眼前人看上了他。
他刺殺眼前人隻是爲了錢,此刻眼前人能風風光光地安葬阿父,這不是遂了自己的心嗎?
當然,如果眼前人要騙他,根本沒這個必要,他隻是個小人物罷了。
想通了之後立刻拱手,“阿牛願意聽命于少爺。”
李肇笑了笑,這人還是挺識趣的,遂又拍了拍阿牛的肩膀,說:“很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上林苑的人,你阿父就是我上林苑阿父,必厚葬之,當然,你聽命于我,以後别說一金,就算百金都可領到。”
一個能爲了一金而行刺殺之事的人,可想而知他窮到什麽地步,或者這也是他能那麽快臣服自己的原因。
“謝少爺!”
阿牛偌大的身軀竟微微地顫抖着,卻沒有跪下,但心裏已經擺正了位置。
“彩!”李肇很滿意,“待另一人趕到,你二人便去沛縣,入深山尋劉季,再助他們一臂之力,能否做到?”
章邯領兵圍剿芒湯山,那必定是項公認爲胡亥已經穩住了局面就不需要劉季的起義了。
其實這也是他們一箭雙雕做法,他們知道章邯是李肇的人,必定不會讓其掌控城防軍,找個理由革掉他才是主要,而芒湯山就是最好理由。
而劉季等人斬蛇起義不成,又被章邯圍剿,逃入深山是最好選擇。
還有一點,劉季他們是否被滅了,他沒有探聽到消息,但無論怎樣,總要一試。當然,作爲曆史上西漢第一位皇帝,又怎會那麽容易被滅呢?
隻要尋得劉季,讓他們繼續起義,秦二世三年而亡的曆史或許會出現。
但他顧不得那麽多了,胡亥要針對他,他就得反擊。
“一定能做到!”阿牛斬釘截鐵地說,毫無一絲考慮。
李肇笑了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沖勁。
幾個時辰後,張漢林到。
得知少爺要重用自己,張漢林高興得合不攏嘴,即使聽到如此任務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次日,二人悄悄離開鹹陽,向着沛縣而去。
宮中的傳言越傳越廣,很快便傳到了上林苑。
皇帝賓天,公子胡亥成爲皇儲。
這是令人驚慌的消息,當然也有人拍手稱快,因爲暴戾的秦始皇終于亡了。
沒有人會懷疑這個事情的真僞,實在盛會那天皇帝脆弱的身體就是最好證明,當然,就算皇帝在上林苑,一個侍人也沒有出現澄清,這事就這樣傳着傳着變成真實的了。
除了這個驚天消息,還有一個驚天消息,便是這段時間的糧食價格不斷地上漲,幾乎是一天一個價,比起前些年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價格上漲,自然影響到口糧,一時整個鹹陽陷入一片謾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