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高俅很高興,第一次做成一筆大買賣,意義重大。
他正陷入憧憬中,此刻糧食的價格正慢慢攀升,他可想到,假以時日,價格會升得更高,正如當初玉器一般,價格飙升十倍。
十倍什麽概念,他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不,是金燦燦的黃金在面前晃悠,他要躺着黃金睡覺。
想想多麽的美妙。
心情是多麽的美好,他準備将這個好消息告訴兒子,讓兒子也高興高興,說不定兒子還能誇他幾句。
當進入書房後,他更加高興,兒子竟然懂得學習的重要性,竟認真地學習,難得呐!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他不想打擾到兒子,便蹑手蹑腳地走來,看兒子是在看‘商周書’還是‘韓非子’。此次科舉有大擎推測過,必是傾向于法家,他也收集了很多法家典籍給兒子溫習。
此刻兒子看得那麽入迷,肯定是《商周書》,畢竟商周書乃法家代表作之一,也可能是《韓非子》,《韓非子》乃法家大能韓非著作總集,韓非更是陛下推崇之人。
可是走進一看,本來高興的心馬上沉入谷底,瞬間暴怒。這混小子在幹什麽,竟然,竟然看的非《上周書》或《韓非子》,乃,乃什麽《經濟論》和《政講》。
此刻正捧着《經濟論》看得入神,連他走近了也沒有發覺。
“孽子呀!朽木不可雕也!”高俅氣得差點吐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經濟論》,欲将之奪過來踩個粉碎。
“玩物喪志,玩物喪志呀!”他終于忍不住,憤憤出聲。
高富貴終于發覺父親存在,連忙扭過頭,“父親,你回來了。”
“我當然回來了,再不回來,你這孽子便徹底廢了。”高俅在極度氣頭上,一把扯過《經濟論》便往外抛出,還狠狠地吐了幾口唾沫。
“父親你,要幹嘛?”高富貴不解父親爲何如此做,火氣也上頭。
“要幹什麽?要揍你這小子。”高俅抓起旁邊戒尺,就是一頓猛揍。
自從高富貴賣紙賺錢後,在家裏的地位水漲船高,竟也敢反抗起父親來。
他抓住戒尺就是一奪,狠狠地扔在地上,“父親你瘋了,兒子好不容易有個嗜好,你卻毀之,想毀了高家跟腳不成?”
不錯,高家單傳,高富貴就是高家跟腳。
高俅更加來氣,“嗜好,我讓你嗜好.”他再次撿起戒尺,再是一頓猛打,高富貴連忙躲閃,“父親,你真的瘋了。”
“我瘋?”高俅瞥見案台上另一本書《政講》,猛地抓起,又是往外扔,“我就瘋給你看,你記住,這是被你氣瘋的,科舉即将來臨,你不好好學習,卻看雜書,你想毀了我高家門庭嗎?”
高富貴反駁:“不,這不是雜書,乃天書。”
“還天書?”高俅氣不過,直接跑出去将《經濟論》《政講》撕個粉碎,“我讓你看,讓你看。”
高富貴并不阻止,卻目露冷笑,待父親撕完,并走過來時,卻說:“你撕呀!不過是兩本罷了,你還不知道吧!我可是将書攤裏的所有《經濟論》《政講》都買了回來。”
“你即使撕了兩本,我還能拿出一千本出來,你怎麽撕也撕不完。”
“你,你”高俅聽之,差點直接吐血三升。
此子又開始敗家了。
《經濟論》《政講》和紙根本不同,紙乃學子們需求之物,一旦被發現,價值能飙升是肯定的,但此二書乃雜書,正值科舉之際,誰人會看雜書?買了如此之多這不是明擺着虧嗎?
他原以爲兒子有長進了,有買賣的頭腦,殊不知還是如此敗家,哀也。
“孽子,你究竟買了多少本?花費多少黃金?”高俅忍着心痛問。
高富貴也不隐瞞,直接回答:“也不多,就五镒罷了。”
“五镒?”高俅聽之,直接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他買下幾畝水稻種子所花才不到一镒黃金,此孽子竟花費五镒買雜書?高家因此孽子而敗呀!
他昏得幹脆利落。
“父親,父親”半天過去,高富貴好不容易将高俅弄醒過來,卻見其一臉生無可戀之相,高富貴怕了,忙低着頭跪于一邊,甚是聽話的樣子。
高俅的氣才消一些。
這時,管家興沖沖地跑過來禀報:“老爺,水稻種子回來了,回來了。”
種子是長安鄉派人送過來的。
“回來了?”高俅聽之竟瞬間不怒了,馬上從地上彈射起來,動作從未有過的矯健,“快,讓他們搬到倉庫,一定要妥善保管好,我高家還指望它成爲名門望族呢?”
“諾!奴一定會保管好的,請老爺放心。”管家又興沖沖地走了。
這一來一去,一怒一喜,讓高俅好像坐了一回過山車。
“水稻種子?”高俅是喜,但高富貴聽之卻皺起眉頭。
高俅難得高興,算是暫時放過兒子,可看他一臉不愉快,有些不悅,暗想:這小子是不是怪他買種子?嘿嘿!老子的睿智豈是兒子能懂的。
不過,想是這麽想,還是問了出來,“怎麽?你有意見嗎?”
“當然有意見。”高富貴一點也不想隐瞞心中想法。
“不妨說說!”高俅極力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
“你買種子來作甚?”
“當然是囤積,我相信囤積幾個月,價格一定會飙升起來,說不定還能漲到十倍,不就賺大了。”高俅說得很理所當然,就仿佛種子的價格一定會飙升一般。
“你蠢呀!”高富貴一點也不客氣地罵道,“我可是聽說長安鄉已大量種植水稻,而且畝産高得吓人,也不想想,當幾個月過後,這些水稻會産出,同時會進入市集,你認爲到時還會漲價嗎?”
“對呀!我怎麽沒有想到。”被這麽一點撥,高俅拍了拍腦袋,暗恨不已,他可是花一倍半的價格買回來的呀!
但下一刻又自我安慰道:“不會的,我大秦人口衆多,現下糧食價格也在猛漲,幾個月後一定會再漲的。”
高富貴無語,他不想再和父親說話,父親真是對經濟一竅不通呀!
于是,他對父親失望透了,對《經濟論》更加狂熱,裏面可是提到,當市集商品供給比需求多時,價格會下跌,這是經濟規律,當人爲操作市集時,價格也會受到一定影響,從而漲跌,這也是人爲而緻,但總會回到經濟規律上。
他所經曆過的兩次大起大落不就是如此嗎?
父親,不懂呀!
“何人如此了得,竟能寫出如此之書,我要拜師,一定要拜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