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的月盤今日泛黃,落得很低。
月光靜靜流淌在大地上,像一盞昏暗路燈指引道路。
烏雲随風飄動,時而遮擋住月盤,半昏半明。
呼呼呼——
距離城池越來越遠,寒風呼嘯而過。
隊伍拉的很長,走在鄉間小道。
秀才們不由打了個寒顫,左顧右盼兩邊都是樹林,往裏面看去烏黑黑一片,寥寥幾個士兵拿着火把,根本照不亮裏面,若是仔細盯着,總感覺那被風吹動的樹林裏,會跳出什麽東西出來。
“我有點想回家了”
“我也是”
“這荒郊野嶺的,你說會不會有女詭啊.”
“嘶還真有可能,得當心啊”
秀才們越走越怕,已經有不少人心中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大部隊還在往前,一起走還好,單獨離開那還不如跟着,因此這隊伍朝着目的地前進。
當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怕,還有許多秀才們則是沒有感覺,畢竟這麽多人一起走路。
“隻不過走一些鄉村夜路,至于這麽怕嗎?”
人群之中,于謙看向身邊幾個嘀嘀咕咕的秀才,開口道。
他其實已經明白國師要做什麽,恐怕就是訓練大家的膽氣。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膽子小是成不了大事的。
一名三十多歲的秀才,看向于謙道:“小屁孩,你懂什麽,這南京城郊外古今以往,發生了多少次戰争,咱們腳底下就是兩軍交戰的地方,腳底下沾染了無數鮮血,指不定有多少孤魂野詭.”
此言一出,
周圍的秀才們汗毛一炸,一個個冷汗都吓出來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于謙充滿正氣道:“世間本無詭,那些不過是閑來無聊之人,杜撰出來,吓唬你們這些膽小詭的。”
于謙正說着,一道黑色的東西,突然之間,從草叢竄了出來,直奔于謙,穿過草叢發出飒飒飒的響聲。
“啊——”
于謙吓了一大跳,魂兒都吓出來了,直接連退好幾步。
身邊的秀才們也是臉色大變,陣腳大亂,不少人摔倒在地。
“好東西!”
護衛在秀才身邊的一名慈溪衛士兵,五大三粗的,兩三步趕了過去,大喝一聲一腳踩住。
随後就跟撿東西一樣随意的撿了起來。
衆人望去,士兵手上拿着一條三指寬的毒蛇,把秀才們的臉色都吓白了,這麽粗的毒蛇直接用手抓,膽子這麽大的嗎?
隻見,那士兵拿出刀,直接現場就給刨了,掏出蛇膽一口吞了下去,哈哈一笑:“這玩意補眼睛。”
衆秀才:“.”
太血腥了,道不同不相爲謀,秀才們紛紛遠離這士兵。
“孬貨。”那士兵也不以爲意,直接将蛇拿出一布包裹起來系在腰間,打算帶回去泡酒喝。
一番驚吓之後,秀才們反而心安了許多。
他們發現,這些士兵膽子是真的大,一個個臉不紅心不跳,抓毒蛇跟玩似的,有他們在,十分有安全感。
“于謙,還以爲你多大膽呢,就這?”
“就這點膽量也好意思教訓我們。”
“是啊,你這不典型的葉公好龍麽?”
一群秀才回過神來,朝着于謙一頓教訓,搞得于謙羞愧難當,心道,膽量果然是要靠練,光靠嘴硬沒用.
兩個時辰後。
已經是子時(晚上十一點半)。
衆人來到了一山腳下。
寂靜的墳山上,随着人群走來。
“呱呱呱——”
烏鴉從樹上驚飛,發出粗劣嘶啞的聲音,陰風滾滾和槐樹樹枝的摩擦。
“這,這不是墳山麽?”
“夜遊?就是來墳山.”
“完了完了,來之前就感覺那些士兵的笑容不太對勁.”
看到墳山後,秀才們一個個感覺一股涼氣從腳跟湧上脊梁。
這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人多,可總感覺身邊的人指不定突然就消失了,不小心走失在這裏,很可能會迷失方向,永遠無法回到生命的世界
陰森森的墳山腳下,一株古老而瘦弱的槐樹矗立。
這是一棵千年老槐樹,枝幹十幾個成年人展開雙臂才能環抱,樹幹纏繞着藤蔓,樹葉稀疏地散落在地面上。
透過枝葉的縫隙,可以看到一碑倚靠在槐樹旁。
陰風呼嘯而過,攪動着樹葉和藤蔓,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有什麽不祥的事情即将發生。
“遊戲開始!”
李景隆冷不丁的大喝一聲,不少人又吓了一跳。
慈溪衛的士兵們則是毫無畏懼,他們在旁邊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更是讓這群秀才心裏發毛。
“所有人,圍着槐樹轉三圈,趙無極,你來示範一下。”
李景隆開始發号施令,随後讓心腹千戶趙無極示範。
趙無極微微一笑,拿着紅手絹,走到槐樹旁邊。
随後開始繞着槐樹轉圈。
他一邊揮舞紅手絹,一邊喊:“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紅手絹在月光下極爲顯眼.
那喊聲,在空曠而又寂寥的荒山回蕩.
來.抓.我.呀
來.抓.我.呀
嘶!
一千五百名秀才一瞬間頓時汗毛倒豎,冷汗直淌!
說好的夜遊,就是來墳山?
說好的玩遊戲,就是玩這玩意??
這尼瑪誰敢啊,這不是找死嗎??
“我,我不玩,我不玩,我怕.”
“我想如廁,憋不住了”
“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媽.”
秀才們一個個慫了,呼天喊地,說啥也不敢玩。
這年頭,都在村子裏生活,誰沒聽村口樹下的老人講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當時聽着都害怕,現在還讓他們直接玩這邪乎的東西,誰敢啊?
“不玩也可以,不強求,現在你們自己回家吧。”
李景隆自然知道怎麽治這些人,直接開口。
“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
“我也走。”
有差不多一百名秀才走了出來。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招惹上孤魂野詭啥的,後悔都來不及,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走吧。”李景隆揮了揮手:“恕不遠送,路上小心點。”
路上小心點.
那些說要走的秀才們聽到這句話,打了個寒蟬。
這意思是,這群士兵不送他們回去了?
自個回去?
他們看向那鄉村小道,黑深深的,來的時候士兵們起碼還有火把,那李将軍恐怕也不會将火把給他們,這怎麽走的回去??
爲首的那個秀才膽子稍微大一點,帶頭走了過去。
随後,他走了十來步,發現越走越凄涼,陰森森的。
小心翼翼的回頭一看。
好家夥,就踏馬自己一個人。
那些說要走的秀才都原地不動盯着他。
後面幾千人也盯着他.
一時間,他慫了,轉身跑了回來,“那啥,我突然覺得這遊戲也挺好玩的。”
“噓——”無數人發出噓聲。
大家都回歸了隊伍。
不管怎麽說,人多還是安心一點.
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李将軍和這群士兵在麽.
“還有人要走嗎?”
李景隆哈哈一笑道,其實别看自己的那些兵五大三粗的,當時給他們練膽的時候,也沒比這些秀才好到哪裏去。
全體沉默,大家都搖了搖頭。
“很好,既然決定留下來,那就聽本将軍的号令,誰要是偷奸耍滑,哼哼.本将軍有一百種方法治你!”
李景隆威脅了一番,随後揮手道:“開始吧!”
然而.無人敢動
良久,一個人率先走了出來。
十五歲的少年于謙,咬了咬牙,拿着紅手絹,走到人群最前方,看向李景隆道:“我先來!”
“好!!”
李逍看到于謙,很是欣賞,鼓掌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于謙,本國師果然沒看錯你,可塑之才!”
受到了國師的贊賞,于謙心中一喜,昂首挺胸的走到槐樹旁,揮舞手絹開始轉圈,“來抓我呀,來抓我呀”
“你們真是一群廢物,連一名少年都不如。”
李逍對着剩下的秀才激将道:“于謙,十五歲,國考第二名,你們不羞愧嗎?考試考不過别人,連膽子也不如,我要是你們,早就找個地縫轉進去了,不行滾回家賣紅薯去吧。”
這一頓譏諷,秀才們一個個羞愧難當。
是啊于謙才十五歲,就國考第二名
國師更是二十二歲封公,三十四歲成聖.
真是啥也比不過,總不能連膽子也比不過人家吧.
“我來!”
一名秀才走走了出來。
李逍看了過去,微微颔首道:“石奇,我記住你了。”
這個叫石奇的秀才一驚,不可思議。
他國考隻不過考了一千四百多名,人群之中也泯然衆人,被國師突然喊出名字,不由心頭一暖.
國師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突然感受到了被人尊重的快感。
這就是人性,當一個天大的大人物,突然喊出你的名字,即便這個大人物不做什麽,被喊出名字的人都會激動一輩子。
石奇立馬激動的跟上了于謙的身後。
見狀,第三個秀才也站了出來。
“張寒,我記住你了。”
“李志是吧,跟本國師同姓,往上十幾代,說不定還是親戚。”
“許三多,你也不錯,假以時日,必成大才.”
每走出一個秀才,李逍都能準确無誤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得益于李逍的超強記憶力,在這訓練的這段時間,一千五百名秀才的容貌和名字,基本情況,他都了然于胸。
這一刻,這些秀才們感恩涕零,恨不得給李逍做牛做馬。
一旁的李景隆簡直看呆了,就算是他,跟着慈溪衛士兵們一起訓練了這麽多年,也不可能喊出所有人的名字。
隻能說是熟記下面的千戶以及百戶、小旗,再往下的大頭兵若是比較平庸,根本喊不出名字。
而李逍卻能一個個的喊出他人的名字。
難怪李逍手下有這麽多對他忠心耿耿的人,真的是差距啊,光是這一份記憶力,就讓人望塵莫及。
國師就是國師!!
很快,九成的秀才都上陣了,剩下的一成被李景隆讓士兵趕鴨子上架,給架着過去。
“國師,佩服了。”李景隆徹底服氣,李逍無論哪方面,都是無懈可擊,能讓兩位聖上都如此倚重,真的就是能力!
“哪裏哪裏。”李逍謙虛的擺擺手,看向這群秀才們,笑道:“這方法真有效嗎?不會把他們給吓壞了吧?”
李景隆笑道:“不破不立,就是徹底吓破膽,重塑膽量之後,才能做到生死不懼。當然,也是有風險的,的确吓死過幾個人.”
“啊這.”
李逍微微皺眉,想了想又釋懷了,道:“沒事,有本國師在,他們想死都死不成。”
李景隆笑道:“國師您是聖手啊,就是看在你在,我才敢這麽練這群秀才。”
李逍哈哈一笑:“早有預謀啊,不愧是大明戰神。”
聽到大明戰神這四個字,李景隆嘴角一抽,随後恭維道:“大明國師才是衆望所歸.”
兩人商業互吹一波後,李景隆小聲道:“國師,那些跟過來的臭蟲,要不要處理了?”
李逍微微一笑:“随他們去吧。”
随後,兩人的目光落在了這群秀才的身上。
成百上千的秀才,在大槐樹下面圍成了一個大圈圈。
然後所有人都在那裏轉圈,因爲人多,圈子比較大,這轉三圈需要花費的時間也就特别多。
“各位兄台,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就記載了這邪門的儀式.”
人群之中,有一個秀才說道。
“啥?書上怎麽說的?”
另一名秀才問道。
“相傳.午夜時分”那秀才開始闡述。
聽到“午夜時分”四個字,大家都是打了個寒蟬,午夜時分不就是現在嗎?
不過卻沒一個人出來制止,好奇心驅使他們繼續聽着,他們也好奇,眼下他們到底是幹啥?
那秀才接着道:“槐樹乃是木中之詭,其陰氣重,而招詭魂,所以被民間稱之爲.詭樹相傳,在午夜時分,找一顆千年古槐樹,然後拿一條紅手絹,然後拿一條紅色的手絹,圍着樹轉三圈,邊轉邊喊‘你來抓我呀’.等我們将手絹丢棄後,孤魂野詭就會拿着手絹給我們送回來.”
嘶!
衆秀才隻感覺有一絲涼氣湧向腦門!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大家一遍轉圈一遍詭哭狼嚎,膽子小的已經哽咽的哭了
“嗚嗚嗚%%……&*”
“#¥%……&*()).”
“嗚嗚嗚”
各種奇怪的聲音,在黑壓壓的天地間回蕩,跟叫魂似的.
遠方。
那些大家族派出來的探子,躲在樹林子裏汗毛直立。
“這特麽是個什麽情況,我怎麽感覺瘆得慌.”
一個全身穿着黑衣,臉上蒙着面的男子,趴在地上小聲說道。
這些派出去的探子,都是有武藝在身的膽大之輩。
可看到一千五百多個穿着書生,拿着手絹在槐樹下轉圈,還詭哭狼嚎,還說來抓我呀
這種場面真是千古難見。
“我也瘆得慌,這也太邪門了吧”
另外一個黑衣男子說着,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随後!
他看到一雙黑深深眼睛睜盯着他!!
“啊!”
“小聲點,你叫個毛啊,是我。”
“草,是你啊,你他媽盯着我幹嘛,吓老子一跳。”
“誰特麽盯你了,我在看前面.”
“日”
一夥人都是吓了一大跳,随後一個人道:“狗國師好邪門,這不會是去招詭對付咱們吧?”
另外一個人贊通道:“你别說,還真有可能,聽說槐樹邪門,陰氣重,這些人在這裏拿着手絹,是不是在招詭啊??”
又一個人琢磨到:“咱們回去禀報家主,是不是讓家主請一些道士來做法,這李逍萬一差厲詭索命,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爲首的一人忍不住了,拍那人的腦袋,“請道士,虧你想得出來,家主不得罵死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國師是在訓練那些書生的膽量。”
“練膽?”
“沒錯,我聽說江浙一代有種練膽方式,能将人練出熊心豹子膽出來,好像就是這麽幹的.”
“還有這種方法,真是大開眼界”
“媽的,這狗國師好賤啊,這種方法都能想出來.”
“兄弟們,他們上山了,都機靈點,跟過去看看。”
眼看那邊書生都轉悠了三圈後,紛紛丢了手絹,随後上山去了,這些黑衣人也摸着黑跟了過去。
半個時辰後。
李景隆帶着大家來到了墳山上。
映入眼簾的,數不清的墳,散布在山脊和山谷之間。
不少墓碑上的名字和日期已經被歲月的風雨侵蝕,變成了模糊不清的符号,墳墓的形狀和大小各異,有的是簡單的土坑,有的是高大的石墓。
李景隆站在衆人之前,大聲道:“大家今晚辛苦了,時候不早了,你們是接着玩遊戲,還是睡覺?”
一聽睡覺,書生們一個個都興奮了,以爲能回家,一同喊着:“我們要睡覺。”
“好,大家忙碌了一天,都辛苦了。”
李景隆點頭,随後招呼手下,“趙無極,王千山,把被褥們都給他們給鋪好咯。”
“好嘞。”幾名千戶立馬回應,随後招呼手下拿出被褥,開始尋找兩座墳,将被褥紛紛鋪在兩座墳中間的位置。
原來,這些士兵背的是被褥這些東西啊..
“啥不是回軍營睡覺麽”
秀才們徹底懵逼了,他以爲丢完手絹就結束了,能睡覺了。
結果不是回去睡覺,是特麽在墳頭睡覺,這誰遭得住啊。
“大家快看,于謙他又先睡了.”
一個秀才看向于謙,發現這小子很會搶風頭啊。
于是,不少人鼓起勇氣,也紛紛過去,找了被褥鑽了進去,随後緊緊的閉着眼睛。
主要是大家剛才轉彎三圈後,什麽也沒發生。
膽子也就大了一些。
人都是被逼的,一旦沒有退路,那就隻能硬着頭皮上了,現在誰也不敢自己跑下山啊,好在人多,還能壯膽。
陸陸續續的,秀才們紛紛鑽入了被褥。
剩下不敢的,也被士兵們給強行按進了被窩。
“兄弟,你沒被子嗎?”
一名秀才躺在被窩裏,看向他旁邊的那個士兵。
“被子給你了,沒了。”
那士兵道。
“這”那秀才心中一暖,看着那士兵在寒風中吹冷風,又有些愧疚道:“那你怎麽辦?”
士兵道:“你睡你的,沒事,我身體好。”
秀才道:“要不,你進來擠擠?”
士兵:“滾!”
秀才:“.”
就如此。
秀才們全部鑽入了被窩,不過沒有一個人在這種環境下睡得着覺,大家都相互閑聊,驅散懼意。
這時,剛才在轉圈時候講故事的那個秀才道:“各位兄台,關于這墳頭睡覺書上也有說法,大家要不要聽?”
“不要,你特麽别說了,剛才就被你吓得不輕。”
“你哪裏看到這些烏七八糟的書啊,咱們讀書人得讀聖賢書,怎麽能看邪門歪道呢?”
“雖然有些怕,但我想聽”
“說來聽聽.”
有人不想聽,但這種故事,總有人好奇。
說不要的占大多數。
但那個講故事的秀才表達欲爆棚,立馬開始講:“那我就獻醜了.相傳,甯過奈何橋,不睡兩頭墳”
一個人道:“求你别獻醜了。”
那講故事的秀才充耳不聞,接着道:“這兩頭墳啊,說的就是咱們這種睡法,一頭睡這邊墳,一頭睡那邊墳.這是大兇墳裏的主人多年不見人氣啊就會非常好客”
墳山四周,不斷能聽到抽涼氣的聲音。
大家一動都不敢動,仿佛呼吸都停滞了
一個書生好奇問道:“要是睡了兩頭墳會如何?”
那講故事的秀才到:“若是睡了兩頭墳等你睡着之後啊.墳墓的主人就會想請你去他家裏做客,若是睡一個墳也就罷了,兩頭墳,兩邊的墓主人都會邀請你去做客,就會争搶啊.一個拉頭.一個拉腳.拉着拉着一夜過去,你的身子就會被拉成兩截.腸子,五髒六腑流一地.啧啧啧.”
說完之後。
秀才裹在被窩中,也感到涼飕飕的
“我尼瑪,叫你别獻醜,你非要獻醜,吓死我了.”
“這人是誰啊,以後麻煩閉上你的臭嘴。”
“這個人叫蒲和林”
“蒲和林日你仙人”
秀才們罵聲一片,那叫吳銘的秀才立馬閉着眼睛,轉眼就睡着了。
衆秀才:“.”
不遠處,李逍看到這一幕不由一笑。
這些一千多名秀才們聚在一起,也挺有意思的。
那個蒲和林該不會和蒲松齡有啥關系吧?
“國師,你在這邊睡吧,我讓士兵給你搭建了帳篷。”
李景隆指向那邊的帳篷道。
軍中行伍,搭建帳篷是基本操作。
“那怎麽行,既然我跟大家一起來了,怎能獨自享受?我與大家同睡,也就這麽睡吧。”
李逍如此說道,随後開始挑選位置。
旁邊的秀才們聽到後,感動無比,國師身份如此尊貴,爲了給我們練膽,也要一同睡,絕不能辜負啊.
“國師,景隆佩服。”
李景隆再次被李逍佩服到了,這要是在軍中,跟将士如此體恤,哪個将士不爲國師出生入死?
李逍在這墳山尋找墓碑,突然眼睛一亮,指向一墓碑,道:“我去,這墓主人是個人才啊。”
李景隆看向墓碑的墓志銘,随後懵逼了,緩緩念了出來:“初從文,三年不中。後習武,校場發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從商,一遇騙,二遇盜,三遇匪;遂躬耕,一歲大旱,一歲大澇,一歲飛蝗;遂學醫,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兩人都是懵逼了。
這特麽什麽神級倒黴蛋啊?
參加科舉,三年不中,參加武舉靶子都沒射中,直接射中了校場的打鼓發信号的吏員,被人趕了出去。
然後去從商,第一次遇到騙子,第二次遇到小偷,第三次遇到強盜,最後成了窮光蛋,耕田去了,又是大旱,又是大澇。
最後學醫有所成,編了一藥方,自己吃了,然後親手終結了自己倒黴的一生。(真事,博君一笑。)
“我去.”李逍看向墓碑刻的名字,“宋朝人,名字叫楊一笑,真把我逗笑了.”
想到自己牛逼的一生,李逍微微一笑,指向這墓碑,“就睡這吧。”
李景隆微微一愣神,這國師的經曆跟這楊一笑相比,那真是兩個極端,他拱手道:“恐怕這楊一笑泉下有知,國師這樣的大人物能睡在他的墳墓上,怕是能含笑九泉了。”
說着,他一揮手,招呼士兵,“過來,給國師鋪上棉絮.”
就如此。
李逍也就躺在被窩裏開始睡覺。
忙碌了一天,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感到有響動。
應該就是那群跟屁蟲了。
“那些人還沒走?似乎對我有想法?”
李逍微微一笑,“我不去招惹你,你還敢招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打開個人倉庫。”
李逍打開個人倉庫,開始翻閱能夠治理這群人的道具。
突然,他眼睛一亮。
發現了一件道具适用于現在再好不過了。
【五詭護身符,一次性道具。效果:使用之後,召喚五隻惡詭虛影,守護使用者周身,會吓退企圖對使用者不利的人,魂體,無傷害。】
手中光芒一閃,李逍提取出了這件道具,随後在被子裏捏碎使用,然後安心的睡去了。
跟蹤過來的探子,一直暗中觀察李逍和秀才們的舉動。
他們起初心中嘀咕,這可是南京十裏八鄉出了名的墳山啊。
裏面有曆朝曆代積累下來數不清的墳墓、荒墳.這到底是要幹嘛??
很快,當他們看清之後,徹底麻了。
“媽的,這群人居然在這裏睡兩頭墳??”
爲首的首領更是吃驚,雖然這玩意有些玄乎,不一定是真的,但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敢挑戰的還真沒有人。
二這群人直接一千多人全部睡兩頭墳,令人大開眼界。
這尼瑪,這狗國師真是太狠了。
居然讓書生們在墳墓兩頭睡覺.
這是人幹的事情??
“趙家的,那國師似乎睡着了.”
張家的探子,看向趙家的探子,用手比劃抹脖子的動作,小聲道:“要不要咱們”
“不可輕舉妄動,殺國師,你不要命了嗎?”
張家探子沒好氣道。
“不,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金家的探子頭領道:“咱們偷偷幹掉國師,這可是天大的功勞而且,國師都睡兩頭墳了,到時候咱們讓他身首異處,大家隻會懷疑他是被厲詭索命”
“咦!”
一聽這話,這些人都一驚。
動動腦筋一想,還真是如此啊!!
随後,這些人一商量,覺得的确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幹掉國師,那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不多時,他們等了一個時辰後,墳山那邊安靜很多,就偷摸摸的過去,爬着過去。
“喂,誰拉我腳?”
爲首的黑衣人名叫趙達武争爬着,踢了踢後面。
然而,卻踢空了。
趙達武的耳邊傳來,詭異的顫音,似枯槁的古井,似九幽之下的怨靈寒冷至極他不由回頭看去.
眼前,一個人影飄忽在空中,五竅流血,披頭散發,非男非女,咧嘴一笑,沒有牙齒。
祂拿着紅手絹,手跟橡皮一樣,伸出了一丈長,紅手絹湊在了他的臉上,流血的嘴巴一張一合,跟九十歲老太樣,“不是你讓我來抓你的嘛.”
一瞬間。
他的臉變得慘白。
詭,真的遇到了詭。
黃白之物瞬間噴射而出,他看向周圍,周圍哪裏還有一個人,自己的同伴,乃至于國師的那幫人,全部沒了。
自己分明就是一個人,在這墳山之中!!
一股寒意湧向腦門.
自己的同伴呢?
他們一直都不在那一直跟自己說話的那些人是誰
難道是.
細思極恐。
“不是你讓我來抓你的嘛.”那飄忽在地上的祂說道:“你不是喊.來抓我呀我來了.”
“不是,不是。”趙達武吓尿了,搖頭辯解道:“不是我,是那些秀才,不是我.你認錯人了.”
祂擡起頭,看向四周,随後當着趙達武的面前,腦袋轉了三圈,脖子凝成麻花,鮮血直流,發紅的眼睛再次看向趙達武,“你騙人,這裏就隻有你.”
“.”趙達武也向周圍看去,還是沒看到人.
“詭啊!”
趙達武再也繃不住了,好在他有一身武藝,一蹦蹦出了一丈遠,瘋狂的朝山下跑。
“詭啊.詭啊”
他發瘋似的跑,跑,還是跑,屎尿一褲裆也不敢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逃出去的,足足跑了一晚上都不敢停歇,一路直接跑回了趙家。
而這時候,天都亮了。
趙家世子,一個中年人看了過去,看他一身臭味,不由罵道:“趙達武,讓你去盯人,你怎跑回來了?其他人呢?”
“家主,家主”
趙達武跑了一晚上,已經精疲力盡,躺在地上,驚恐未定道:“那國師,國師.會召詭.快,快請道士”
“放屁!”趙家世子趙乾景一腳踢過去,“别給老子妖言惑衆,這世上哪來的詭!”
沒成想,這一腳直接把對方踢暈了過去,他不由皺眉,罵道,“廢物。”
“世子,世子不好了.”
又有幾個仆人敢來,道:“趙達林,趙達虹也回了,都瘋了,不知道什麽情況。”
“什麽?”
趙家世子眉頭一皺,百思不得其解。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