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你們赢姓的哪一位君王,站在的高度其實都不如你的父皇!”
關中内史地帶,安期生帶着已經十三歲的扶蘇開始周遊各地,到處學習,知政參政。
“哪怕是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安國君、秦莊襄王,在我看來,他們站在的角度都不如你的父皇。”
“若是說這個天下有一人能與你父皇并駕齊驅的也就隻有曾經的天子遙,隻不過身份束縛了他,而他自己也放棄了,或者說因爲站的地位太高,主動選擇了放棄。”
“也因此,整個天下,你父皇和天子遙是老師最佩服的兩個人!”
扶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師,老師的高傲是他生平僅見的,但是卻沒想到老師對父皇和天子遙的評價是如此之高。
“所以,老師帶我回鹹陽又是争什麽呢?”扶蘇也不傻,相反被安期生培養了這麽久,他很聰明,很快反應過來安期生帶他回鹹陽是要争些什麽。
“争寵!”安期生笑着說道。
“你現在除了一個大秦長公子的身份,其他的什麽都不是,而就算這個長公子的身份其實也并不牢固!”
“你不會知道,在這些年,有多少殺手刺客曾來刺殺過你!”
“他們有的是反秦謀逆,有的來自鹹陽!”
“隻不過你的那位便宜叔父做的很好,都幫你在暗中解決掉了這些殺手刺客。”
扶蘇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無能爲力,因爲他太小了,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
而他更清楚,老師和叔父就是他現在的護身符,哪怕是父皇也未必會保他。
“所以,你要争的隻是你父皇的寵愛和認可,因爲你首先是你父皇的嫡長子,其後才是大秦的長公子,先後順序永遠不要弄錯。”
“隻有得到你父皇的寵愛和認可,整個天下才沒人敢動搖你的地位。”安期生繼續說着。
本來在他們的計劃中,是沒打算這麽早帶扶蘇回鹹陽的,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因爲他們得知始皇帝已經有了不少子女,而扶蘇又常年在外,使得嬴政更加寵愛年幼的十八子胡亥。
而在民間有種說法叫做父母疼滿崽,都會偏心最小的兒子。
因此,安期生不得不防,于是決定帶扶蘇回鹹陽,去見嬴政,承歡膝下!
“不過若論争寵,老師并不擅長,但是卻知道什麽人擅長!”安期生笑着說道。
回鹹陽、回秦宮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因爲安期生打算帶扶蘇去學習怎麽争寵!
“誰?”扶蘇很好奇。
“上卿,郭開!”安期生笑着說道。
“上卿大人?争寵?”扶蘇有些呆滞了。
他不是沒聽說過郭開的大名,甚至在民間郭開的名聲僅次于他的父皇,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比叔父和武安君都要高。
百姓對叔父和武安君是尊崇,畏懼,但是對郭開卻是打心底的尊敬愛戴。
同樣在官員貴族中,郭開的名聲同樣是非常之好,甚至在扶蘇想象中的郭開也是一位近乎完人的存在。
大秦第一清官,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隻是爲什麽在自己老師的嘴中,這位上卿大人居然是一位争寵的寵臣!
“寵臣和能臣其實并不沖突,這反而更加能證明郭開是一個真正的能臣!”安期生對郭開其實也是挺佩服的,至少在爲官之道上,他覺得郭開無人出其之右。
想想一個大秦的巨貪,結果百姓不信他貪,貴族跟他苟且不敢說他貪,于是,一個大秦清官典範就這麽被衆人拾柴的推了出來。
這也和郭開的作爲有關,他是巨貪,但是看不上百姓的一星半點,甚至不允許自己身邊的人去貪那麽三瓜兩棗,他貪的是貴族手中那動辄數十上百甚至上千萬的财富,偏偏又能讓貴族主動,心甘情願,不收還不行的自願送上。
這份能力,安期生也是佩服之至。
同樣的,嬴政也知道郭開貪,禦史台彈劾郭開的奏疏都能堆滿整個禦史台,堆滿整個蕲年宮,可是郭開依舊是秦國上卿,所有卿大夫之長官。
因此,安期生想讓扶蘇學的就是郭開的這份能力,哪怕隻是學的三分,也足夠扶蘇搞定他那群兄弟姐妹了。
“郭開,見過長公子殿下,見過首傅大人!”郭府中,郭開聽聞扶蘇和安期生拜見,急忙命人打開了府邸的兩道大門,親自出府迎接,并且把姿态放的極低。
安期生也在打量着郭開,他跟郭開見過,但是并不熟悉,但是隻是這麽一個見面,就明白郭開爲什麽能在官場朝堂上如魚得水了,僅憑這一個接物待人的動作就可見一斑。
扶蘇還不是太子,隻是一個遊離在外的長公子,幾乎沒有什麽權勢,完全不值得一個上卿如此折節下交。
可是郭開卻做到了,甚至讓人如沐春風。
甚至扶蘇在看到郭開的第一眼就很有好感,覺得這是一個自己人,一個自己家中的長輩,家老的存在。
走進上卿府之後,安期生四下打量着整個上卿府邸,并不奢華,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陋,沒有什麽雕欄玉砌,沒有什麽金玉滿堂,看起來很簡單清淨,仿佛真的就是一個清貴之家。
隻是看着庭院裏的花花草草,安期生收回了自己誤以爲郭開真是清官的内疚,整個院中,随便一株花草,放到外邊也都是天下罕見的珍品。
再看看書架上的竹簡,無一不是書法大家的成名手劄,還有劍架上的寶劍,全都是古劍名劍!
可以說,這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東西,任何一件流出去,都是萬人哄搶,有價無市的存在。
再看郭開招待他們的食物,也是簡單的清湯蔬菜,甚至不見半點肉食。
“蜀中的開水白菜,楚地的松鼠桂魚!”安期生嘴角一抽,這看起來清貧,結果自己想多了,哪一樣不是玉盤珍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