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比墨家不可能将同方和非攻技術交出來一樣,這是公輸家安身立命之本。
“都是爲帝國服務,爲什麽還要分你我,你家我家呢?”晉遙看着兩人開始了他的畫大餅。
“我承認軸承、同方、非攻都是當世最一流的機關核心,可是滄海桑田,随着時間的不斷推移,這些核心都會變得,會有更新的技術來取代它們的地位。”
“班大師、仇先生,你們也不想将來被新人給取代吧?“
“現在你們手上掌握的技術,我不得不承認是當世最頂級的,可是那隻是現在,而不是未來。”
“大秦現在每年有多少人從事機關術的研究,又有多少人即将從事機關術的研究,你們可知道?”
“除此之外,大秦也要建立起一個最高的科學院,其中囊括百家之學,百工之術,若有一技之長達登峰造極者,皆可授予博士官,比六百石,授銅印黑绶。”
“到那個時候,墨家和公輸家的優勢還有多少呢?”
晉遙繼續說着,而班大師和公輸仇也都沉默了。
大秦要在大秦學宮之上建立一個國家最高科學院他們是知道的,百家都會被邀請入内,隻是他們卻沒想過巫醫樂師百工之人也在受邀行列。
從來沒有人敢小瞧這些民間不成團體的百工之人。
民間掌握的技術可能很零散,但是頂不住人家數量龐大。
墨家和公輸家之所以能在機關術上稱王稱霸,是因爲他們是最早團結起來,聚集起來組成一個學派的。
而百工之人其實就是他們的前身和雛形。
若是大秦真的有這個号召力,将百工之人全都組織起來,那麽在群星荟萃之下,一個能夠威脅到墨家和公輸家的新機關術大派出現也是可能的。
“敝帚自珍是不可取的,技術隻有在不斷的碰撞中才能更好的發展,各家各取所長,推陳出新,數年,數十年,乃至數百年之後,諸君且回頭,此時你們所珍之重之的技術也不過是新生機關術的墊腳石罷了。”
“雖然我知道你在給我畫餅,在忽悠我們,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反正我們幹不過墨家,還不如聯合百工,組成一個新的大秦最高科學院,與墨家抗衡!”公輸仇沉吟許久之後緩緩開口,同時還挑釁的看向了班大師。
公輸家他能一言堂,做主決定公輸家族的走向,但是班大師卻代表不了墨家做出決定。
而且本來墨家就比公輸家要龐大得多,所以在公輸家族看來,這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比不上墨家了,還不如彎道超車,賭一手墨家會敝帚自珍,然後被取代。
若是墨家不願意加入最高科學院,那麽在科學院中,他們公輸家就是一家獨大,不斷的從百工團體中吸收養分,将自己養成參天大樹。
班大師看到公輸仇表态後,也是眉頭緊鎖。
墨家太大了,大到不是他一言以定之,需要各個統領同意才能夠決斷。
同樣的,他也很清楚若是大秦最高科學院建立,并且不顯出身的給各行業的大匠們授予博士官職,那麽長此以往,墨家絕對會被超越,最終淪爲這個學院的墊腳石。
“辯首,我需要回總院一趟,這事需要钜子首肯!”班大師遲疑了片刻,還是決定親自返回墨家總院,想盡辦法說服統領們同意将墨家同方和非攻技術公開。
“其實這事對墨家百利而無一害!”晉遙看着班大師認真的說道。
“非攻和同方都是墨家核心機關術,放在墨家已經數百年了,可是有多少人能研究明白了?”
“除開我,哪怕是班大師你,在同方的研究上也無法達到墨祖當年,與其将之放在墨家蒙塵,還不如将之放開,讓天下人來研究。”
“但凡有一人能掌握同方之術,以墨家的家大業大,難道還不能将之招入墨家?”
晉遙看着班大師反問着。
墨家同方當年丢在廣場上,連看護的人都沒有,以至于能被陰陽家星魂偷走,可見墨家其實對同方的保護也沒有那麽的強。
既然能在墨家内部公開同方,任由弟子研究,爲什麽不能放開,交給天下人來研究。
但凡有一個天才能破解同方,對墨家來說就是穩賺不虧,直接收入墨家,誰又能拒絕作爲當世兩大顯學之一的墨家的招攬呢?
再說了,就算對方拒絕加入墨家,就真的能拒絕嗎?
墨家可不僅僅隻有機關術啊!
班大師眼前也是一亮,對啊,就算有人破解了同方之迷,在機關術上有絕對的天賦,可是這隻是天賦,需要成長和培養的。
論機關術,還有人能比得上墨家?
對方能夠拒絕墨家的招攬?
擺在對方面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加入墨家,得到墨家的絕對培養,另外就是被墨家幽禁。
畢竟作爲當世顯學,沒點武力是站不住的啊。
我墨家除了人是黃的,連土都是黑的,敢拒絕墨家?
這等于是将天下機關術奇才都聚集到了科學院給墨家挑選啊,墨家沒道理去拒絕。
想讓墨家變得更加強大,加入這個所謂的科學院顯然是必須的。
聽着晉遙的話,班大師很清楚回去該怎麽說了。
這已經不是“火龍計劃”而已了,還包括了墨家的百年大計。
就算钜子不同意,他也要說服其他統領,墨家未來不能大意。
“所以,‘火龍計劃’今年底,我要看到成果!”晉遙轉頭看向公輸仇,然後再确認的看着班大師。
“喏!”
這一次,再沒有争吵和推诿,所有人都知道,再不拿出成果,鹹陽真的會斷了他們的資金來源,轉交給其他百工來做了。
沒人認爲百工做不了,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尤其是晉遙親自前來,顯然是下達了最後通牒,他們也要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