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他以爲那是說他是韓國公子,而韓國也将束縛住他的成就,說的是韓國不堪大用。
直到現在看着李斯和嬴政已經在一統之後的路上漸行漸遠,他才知道,原來那個曾經的身份束縛住的不是他的成就而是他的眼界。
曾經不如他的李斯等人也已經遠遠的将他甩在了身後。
“衛所制,郡縣制的出現,已經讓鹹陽對地方擁有了絕對的掌控,而龍君所做的一切也都在爲這二者服務,讓你們再無半點的希望!”韓非很清楚如今的天下變成了什麽樣。
地方的軍政都在鹹陽的掌控之中,而直道馳道的修建,也能讓所有命令和情報迅速下發和上傳,使得溝通的有效性超越了任何時代。
“你可能不知道日行千裏,夜行八百是什麽概念,可能說有些誇張,但是現在的鹹陽,真的可以做到讓所有的情報在三日之内送抵鹹陽。”韓非繼續說着。
曾經王權的控制的極限是,百日!
也就是說,地方發生叛亂,隻要三個月能送至中央,中央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調動大軍,鎮壓叛亂。
超過百日,則代表着超過了中央王權的控制範圍,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大秦的驿傳制,讓各地情報能在三日内将琅琊的情報送到嬴政的案前。
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最偏遠的琅琊發生叛亂,三日内鹹陽就能收到消息并做出應對,調遣大軍前去鎮壓。
這還是從鹹陽出兵的情況下,更不用說衛所制度的出現,讓鹹陽甚至都不需要調動大軍,隻需要傳訊給琅琊衛所,衛所就能直接調出大軍平叛。
從叛亂,到成勢,百日是一個臨界點,也是曆史給出的教訓,但是現在,鹹陽能在叛亂成勢之前就反手鎮壓了。
這就代表着,鹹陽對整個華夏大地已經擁有了絕對的掌控權。
“你知道墨家和公輸家在做什麽嗎?”韓非看着張良繼續問道。
張良皺眉,因爲秦國的打壓和追擊,他們的生存已經變得極爲艱難,更别說是有時間喘息,去探聽其他消息了。
韓非看着張良的一言不發,也知道了他目前的處境。
“墨家和公輸家現在在做的有很多,想來你應該見到了在鹹陽到雁門關的直道兩旁修建有兩條鋼鐵鑄造的筆直的軌道吧?”韓非問道。
張良點了點頭,進入鹹陽之時他是看到了那些鋼軌,但是做什麽用的卻并不清楚。
“那是鹹陽修建的鐵軌,也是鹹陽的運兵糧道,墨家和公輸家在做的其中一個重點項目就是火車!”
“據墨家和公輸家所說,一旦研制完成,從鹹陽到雁門關也隻需要三到五日,并且能夠同時轉運超過一個營曲的大軍兵力和糧草辎重,并且不會對糧草辎重有過多的損耗。”
“也就是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已經成爲了過去式,秦國能夠同時将大軍和糧草辎重同時投放進任何一個戰場。”韓非感歎的說着。
雖然他不善軍事,但是也很清楚一個營曲同時投放到戰場的可怕,而且是對糧草辎重沒有過多消耗的情況下。
曾經戰争曠日彌久,消耗巨大的原因是因爲糧草辎重補給,十萬石糧草想要從鹹陽運抵前線,鹹陽要準備至少三十到五十萬石,因爲真正能運抵前線的糧草很可能隻有不到一半,随着戰線的拉長,途中消耗的也更多。
可是現在墨家和公輸家研制的那種地上長龍,完美的解決了糧草的消耗,因爲他們并不需要那麽多的人去押送轉運。
甚至原本用來押送糧草的辎重營都能夠直接轉化爲可以直接投入戰場使用的先鋒大軍。
這樣的結果就是,秦軍能使得大軍和糧草同時投入戰場,并且糧草的消耗接近于零。
以大秦如今的國庫,擁有這樣的轉運投送能力,也就意味着,隻要鐵軌安全,他們甚至能支撐起一場三十萬大軍跨越将近十年的大戰。
問題是,整個天下,有誰能跟秦國打上如此曠日彌久的戰争呢?
假若當年長平之戰秦國能有如此後勤補給,邯鄲真的還能守得住?能将秦國給拖垮?
“我……”張良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麽,卻再次被韓非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将墨家和公輸家的研制人員給暗殺掉,讓這個研制無疾而終。”
“但是你能想到,秦國想不到嗎?墨家和公輸家想不到嗎?”
“當年墨家和公輸家競争最激烈的時候,公輸家甚至連墨子都想幹掉,所以你以爲這種事這兩家會沒有經驗預防?”
“我可以這麽跟你說罷,在墨家和公輸家的‘火龍’計劃實驗室外,有李羌廆率領的五千曲水騎日夜環衛,有超過三位宗師級高手坐鎮,有不下五百的墨家俠道弟子内衛,還有羅網、影密衛的高手在外圍巡視。”
“可以說‘火龍’計劃實驗室的安全保衛力量甚至已經超過了秦宮的保衛。”
張良徹底呆住了,三位宗師坐鎮,五百墨家俠道弟子,五千大軍,還有影密衛和羅網爲他們提供警戒,這種防衛力量,就算是天人去了,都得給打死吧。
“而這些還隻是墨家和公輸家的一個小研究。”韓非歎了口氣。
真正的大手筆還是建在不知名海灣的“蜃樓”計劃,那個計劃超過了數十個大家學派參與,以墨家、公輸家爲主,陰陽、儒、道、蜀山等大家爲輔。
甚至秦國将猛将王贲都直接派了過去,親率兩萬大軍将地方圍住,不許任何人靠近。
哪怕作爲秦國九卿之一的廷尉卿,韓非都沒有資格去打聽其中的一星半點兒,直接對右相府和始皇帝負責。
尤其是王贲手持定秦劍坐鎮,隻要有人敢私自探聽,王贲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秦國,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這是一個千古未有的大世,你們的那些小動作,在鹹陽看來真的就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動作了。”
“鹹陽六百秩比以上的官員都沒精力去管你們,所以你們現在才能如此逍遙自在。”
韓非的話讓張良也神色黯然,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