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以爲韓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法家拂士,武力也全來自于逆鱗這把名劍的劍靈,卻沒想到真正強大的卻是韓非自己。
可是他們都被韓非欺騙,忘了名劍有靈,卻也是傲氣無比,越強大的劍靈,傲氣越盛,若是韓非真的沒有一點武力,如何能降服逆鱗這樣強大的劍靈呢?
“秦國、韓國,兩大公子的對決,倒是配得上這祈年宮!”嬴政沒有讓甲士和神射手阻攔晉遙和韓非在王城之上的決戰,反而禁止了所有人插手,讓兩人公平對決。
“現在收手,我願保你一命!”晉遙還是不忍心讓韓非這麽凋零。
“忘了我跟你說過的?”韓非微微一笑,“你的路是爲生民立命,你做得很好,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我其實也接觸過這樣的路,但是它太大,太苦,太崎岖了,所以,我放棄了!”
“真的棄了嗎?”晉遙不信,韓非也觸摸到這樣的路,他信,但是說韓非棄了,他不信!
墨家兼愛非攻,法家富國強兵,其實終其根本都是讓民衆生活過得更好。
韓非苦澀的一笑,“隻是我們畢竟家别不同,你們是改變生民的生活環境,讓他們能更好的活下去,而我們不一樣,我的路,是讓他們能挺直了腰闆,有尊嚴的活着!”
“子非子是法家的集大成者!”遙遠的齊國桑海城中,小聖賢莊後山竹園裏,荀子似乎若有感應地望向了西方,低聲呢喃着。
伏念和顔路都跪坐在荀子身前,靜靜地聽着。
“可惜,生不逢時,不逢世啊!”荀子再次歎了口氣。
韓非若是生于秦,甚至是與成蟜互換了位置,都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隻可惜,這隻能是一種遺憾!
“稍等片刻!”晉遙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韓非,突然開口道。
韓非愣了愣,雖然不知道晉遙要他等什麽,但是還是點頭站立,靜靜的等着。
隻是這一等,就從日當中,等到了金烏落,皓月升。
“你到底讓我等什麽?”韓非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而下方仰頭觀望的秦國文武百官也将頭都仰得要斷了,也不知道這兩人爲什麽到現在都沒有開始。
不過嬴政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在宮中侍者搬來了王座和華蓋後,就坐在了宮殿之下靜靜地等着。
“他們在等什麽?”終于,嬴政也有些疑惑的問着身邊的蓋聶。
蓋聶皺了皺眉,一開始他還能跟嬴政解釋說這是兩大高手的對決,等的是一個出手的契機,可是等了這麽久,卻都沒有出手,很顯然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等待那個一擊必殺的契機。
終于,當皓月爬上了蕲年宮頂上之時,晉遙突然望向了南方開口道,“來了!”
“來了?什麽來了?”韓非也順着晉遙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一道漆黑的光芒飛快的朝晉遙射去,落入了晉遙的手中。
“墨眉!”
看到長劍入手,蓋聶、韓非等高手也都明白晉遙在等什麽了!
他是在等墨眉的到來!
隻是他們也沒想到,墨家總院離鹹陽如此遙遠,晉遙居然能将之呼喚牽引而來。
“沒有墨眉,我怕我打不過你!”晉遙看着韓非笑着說道。
“多謝!”韓非看着手持墨眉的晉遙,卻知道這隻是晉遙的玩笑,晉遙之所以将墨眉喚來,并不是怕打不過自己,而是想要以自己最全盛的狀态跟自己交手,這是尊重!
也是墨家和法家兩種相似,卻又迥然不同的大道的交鋒。
“那就開始吧,下邊恐怕也已經等不及了!”韓非笑着說道。
晉遙抱劍行禮,點了點頭,手中墨眉豎立于身前,左手成劍指,緩緩的抹過墨眉劍身,而一股龐大的墨氣也從晉遙身上浮現,在皓月下,仿佛一團漆黑的濃霧将之籠罩。
“這氣息……”蓋聶等人都是心底一驚,這股氣勢已經超越了宗師,而且還在不斷的上升。
于是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向了韓非,想知道他該如何應對。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韓非也将手中逆鱗斜指,紫衣無風自動,紫色的發帶也飄逸的飄動,一身的氣勢也在不斷的攀升,逆鱗劍靈也出現在了韓非身後,最終歎了口氣,融入進了劍中。
“天人!”蓋聶等人終于确認了,這兩人居然都走出了那一步,成就了天人!
兩股氣息攀升着,然後碰撞到了一起,将宮殿頂上的瓦片吹飛,讓下方的衆人不得不各自躲避。
天人的交手,哪怕是掌門級和宗師高手都沒有資格參與進去,隻是這四散的氣勢,就已經讓他們被排斥在外。
而上方的兩人的眼中也隻剩下了對方,而後在衆人的目光中,瞬間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了宮殿屋檐的正中間,兩把長劍交擊着,隻有一道聲音,卻是因爲兩人的出手太快了,明明已經出手不下數十劍,但是卻隻有一個聲音傳出。
無數的劍氣将宮殿的頂蓋切出了一道道透亮的溝痕,讓漆黑的大殿被月光照亮。
但是兩個人卻沒有停手,朝着更高的天穹打去,仿佛飛到了月亮之上。
逆鱗的詭異多變和墨眉的知守黑白,一奇一正的碰撞,讓兩人的交手又宛若仙人般的賞心悅目。
“小心了!”韓非突然間開口提醒,雙手握劍,雙腳重新站立到了大殿屋檐上分立。
晉遙目光凝重的望着韓非,然後就看到月光之下,韓非的頭頂上空,風雲卷動形成了一個暴風眼。
晉遙眼皮子直跳,望向了暴風眼的中心,在風雲中間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要出來。
而沒讓晉遙等得太久,暴風眼的中間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也越來越大,慢慢的從暴風眼中探出。
那是一把劍,一把巨大無比的天劍,仿佛要肅清這世界的邪惡,洗滌天地一般,帶着無盡的威壓,朝着晉遙緩緩的壓下。
劍未至,威壓先至,想要将晉遙壓垮,而晉遙強撐着站立,但是腳下的屋檐卻承受不住這股威壓,一道道裂紋如蛛網般朝殿頂四周蔓延而去。
也就是蕲年宮,若是換做尋常屋檐,早已承受不住這股巨力坍塌下去。
随着韓非手中逆鱗的劈斬而下,天空中,皓月下的天劍也迅速的朝着晉遙劈斬而下。
“轟~”天劍落下,蕲年宮的大頂也沒能承受住天劍之勢,轟然坍塌,而晉遙也被天劍從宮殿頂上打入了大殿之中。
“結束了嗎?”嬴政等人都緊張和擔心的望着蕲年宮大殿,可是卻什麽都沒能看到。
韓非也是緊張地從被天劍鑿穿的宮殿頂上的大洞,自上而下望,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歎息。
這一次交手,他們都尊重對方,沒有任何的留手,也無法留手,他也不知道晉遙能否擋下這天劍。
“卡卡卡!”大殿中的瓦礫堆被推開,一道長發飄散的身影重新從大殿中沖天而上。
“呼~”嬴政這才松了口氣,但是也看到了重新飛上蒼穹的晉遙狀态并不是很好,錦衣撕裂,臉上,身上都是血迹,而原本束縛着長發的君冠也已經破碎,讓滿頭長發在風中飄散。
韓非也如釋重負的微笑着,望着立在半空中的晉遙。
“這就是法家的法劍?”晉遙望着韓非問道。
“是!”韓非點頭。
“那不打了!”晉遙卻突然收劍,施施然的飄落到了嬴政身前,平靜的說道:“我輸了,你們愛怎麽辦,怎麽辦吧!”
韓非一愣,他看得出來晉遙還有一戰的能力,而且墨家的兼愛之劍也沒出,怎麽會就認輸了?
嬴政等人望着已經轉身離去的晉遙,再望向站在王宮頂上的韓非,他們能怎麽辦?
那是天人啊,一個天人啊,他們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