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有士兵沒有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想要再開口，卻被李斯直接給捂住了嘴。
李斯搖了搖頭，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以往的他舉止言談都是标準的君子風範，不多一尺，不少一寸，但是這一次也顧不上其他了。
他不想王齮白白犧牲。
他也很清楚，嬴政不是不願意給那封诏書蓋下王印，而是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若是秦王承認對武安君白起的冤殺，那麽整個天下的士子也都将對秦國口誅筆伐，也會讓無數的士子對秦國宗室和大王産生懷疑。
因此，嬴政就算心底願意，如今也不能去做，至少現在不能！
“回去等着，王上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的，不要讓王齮将軍白白犧牲！”李斯低聲說着。
可是四周的安靜，讓他的話還是傳遍了所有人的耳。
嬴政自然也聽到了，但是李斯卻也顧不得其他了，畢竟誰還不是個人而不是一個機器呢？
“塔塔塔~”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活下來的士兵們瞬間本能反應的拿起了武器，将嬴政、王齮的屍體護在了中間。
蓋聶和冰白神殺也第一時間出現在嬴政身邊。
隻是冰白神殺手中卻不再是那把墨家打造的寶劍，而是一把随手撿來的長劍。
“末将蒙恬，奉王齮将軍令前來迎接大王！”蒙恬趕到後，也見到了一地的屍首和護着嬴政的士兵，急忙翻身下馬行禮道。
嬴政看着前來的蒙恬，然後又望了一眼死去的王齮，看來王齮也沒有把握能殺掉掩日，所以爲防萬一，還是傳令武關的蒙恬率軍而來。
“朕無恙！”嬴政開口說道。
蒙恬看到毫發無傷的嬴政也才松了口氣，隻是再望向被士兵們簇擁着的王齮的屍首，臉色也瞬間變了。
“王齮将軍！”蒙恬不敢相信，王齮居然死了！
“羅網天字一等殺手掩日刺殺大王，王齮老将軍爲救王上，殉國了！”李斯上前說道。
“末将來遲了！”蒙恬雙目通紅，他一開始接到王齮的傳令時還有所遲疑，懷疑王齮是要兵谏逼宮，因此在清點人手時，隻帶上了自己的親信和蒙家的火騎兵。
若是他沒有懷疑，沒有遲疑，接到軍令時第一時間就直接拔營而來，是不是就能更快一些，王齮将軍是不是就不會死！
“末将救駕來遲，請王上降罪！”蒙恬再次開口，爲自己的遲疑而主動請求責罰。
“朕乏了，歸國吧！”嬴政擺了擺手，走回了馬車車廂之中。
“喏！”蒙恬隻能起身，打掃好戰場之後，就帶着大軍護送嬴政返回武關。
“既然大軍已至，某也是該離開了！”冰白神殺看着蓋聶，将手中長劍遞到了蓋聶手中然後選擇了辭行。
“先生的劍！”蓋聶望着那柄插在王齮身前的寶劍，雖然不是名劍，但是也是天下罕見的寶劍。
“沾染了義士之血，某不會再用，就讓它與王齮将軍一同陪葬吧！”冰白神殺回頭望了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佩劍，最後歎了口氣，然後對着車駕行了一禮，轉身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望着冰白神殺離去的身影，蓋聶才明白，不僅僅是自己在自責，墨家的這位神殺統領也一樣是在自責。
“命鹹陽将作監，傾力打造一把名劍贈予先生！”車廂中也傳出了嬴政的聲音。
“恐怕不用了！”蓋聶走進了車廂之中，看着嬴政說道。
“爲何？”嬴政皺了皺眉問道，他向來賞罰分明，墨家這次護送他有功，自然不吝賞賜。
“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劍了！”蓋聶能明白冰白神殺的心情，而且他了解墨者的秉性，以冰白神殺的性格和墨家的行事風格，錯殺義士，哪怕是逼不得已，都會陷入無盡的自責之中，此生也不會再碰長劍了。
嬴政也沉默了，這事其他武者可能做不到，但是墨家人絕對做得出來。
尤其是冰白神殺将自己的佩劍也與王齮一起埋葬，就表明了對方的态度。
冰白神殺返回了鏡湖醫莊之後，也将事情跟晉遙等人詳細的說了一遍。
晉遙也歎了口氣，王齮終究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王齮的死與你無關，不必自責！”晉遙看着冰白神殺說道。
冰白神殺搖了搖頭，若是自己修爲再高一些，也是宗師，或許王齮也不用死，終究是自己太弱了。
“我想回總院閉關一段時間！”冰白神殺請求道。
“去吧！”晉遙也沒有多說什麽，他能理解冰白神殺現在的心情，卻也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用，隻有讓他自己走出來。
“這是本钜子最新的感悟，你拿回去自己看吧！”晉遙将自己對兼愛和天志的感悟刻成了竹簡交給了冰白神殺。
冰白神殺接過了竹簡，然後又消失在了鏡湖醫莊之中。
“冰白他……”紅發神殺也出現了，望着離去的冰白神殺，也是歎了口氣。
“他能走出來的！”晉遙絲毫不懷疑冰白神殺走不出來，而等下一次再見的時候，恐怕墨家也将再多一位宗師了。
“掩日死了？”黑白玄翦也聞訊而來，皺眉問道。
“嗯！”晉遙點頭。
“可惜了！”黑白玄翦隻是歎了口氣，本來還打算突破後去找掩日複仇呢，現在除非自己能下去找他了。
“掩日是什麽身份？”驚鲵卻對掩日的身份十分的好奇。
“秦國，衛尉，竭！”晉遙答道，這也是王齮、蓋聶和冰白神殺聯手殺掉掩日後發現的。
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天下的高手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具體有哪些其實到了這個級别也都會知道一二。
而嫪毐能調動也就那麽幾個，一一對号入座之後，也就能對上了。
隻是這個身份也不簡單啊，大秦九卿之一，掌宮禁的最高長官啊。
由此也可見嬴政在秦國的處境之艱難，若是按史實記載，嫪毐發動蕲年宮之變時，參與的就有掌宮禁，禁衛軍的衛尉竭；掌大秦武庫的佐戈，竭；掌秦國王畿郡兵的内史肆；文官一脈中大夫令齊。
這麽一算下來，幾乎是整個鹹陽周邊的軍隊和官員都在嫪毐的掌控之中了。
難以想象在這種情況下，嬴政是怎麽活下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