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每歲繳納田稅，徭役，不就是爲了方便那些達官顯貴能不必親自耕種，有更多的時間來爲我等謀求更好的福利，若是爾等這些都做不到，小老兒罵兩句又怎麽了？”老人繼續罵着。
李牧也隻能受着，連帶嬴政也被一同斥責卻沒辦法還嘴。
“趙國真的大戰太久了，我們需要歇息了！”老人停止了自己的絮叨，最後看着李牧行禮，近乎哀求的說道，“小老兒知道兩位貴人是邯鄲的大人物，有自己的名聲和榮譽，但是希望大人看在我們爲趙國付出的人命和血淚下，讓我們好好生活吧。”
“世人都知我趙國悍勇，可是誰知我趙國十室九空？小老兒三個兒子，兩個孫子，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有長平之戰的，有鄗代大戰，也有雁門關大戰，求大人行行好，讓我等有些好盼頭吧！”老人眼淚不自覺的縱橫開來。
李牧和嬴政都感覺到了心底沉甸甸的，終于是理解晉遙爲什麽會那麽緻力于民生了。
誰在乎呢？百姓在乎啊！
李牧和嬴政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但是也都知道自己肩上承擔的是什麽。
尤其是李牧，回到了将軍府後，望着書案發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大将軍，外相求見！”終于家老推開了李牧的書房。
“大将軍！”家老和郭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眼前的不是那個滅了燕國，意氣風發的大将軍，而是一個蒼老無比，頭發一夜花白的老人。
“郭相！”李牧轉頭看向了郭開，沙啞的說着行禮的話。
“大将軍何故如此！”郭開歎了口氣。
“郭相，我們，入秦吧！”李牧望着郭開，許久才緩緩的開口。
郭開望着李牧，直視着他的雙目，見李牧不躲不閃，也明白了李牧不是在試探他，而是真的有了這樣的意向，也是長歎了口氣。
“本相的名聲風評向來不好，沒了也就沒了，可是大将軍是我趙國的戰神，是我大軍的支柱，确定要這麽做？”郭開反問道。
他的名聲并不太好，或者說也不太出名，但是李牧不一樣，李牧在趙人心中是戰神的存在，是精神的支柱，若是入秦，那李牧也将背上千古罵名！
“我本就是雁門關上一小将，因爲陛下才得以有今日的榮耀，陛下直至離去都還在憂心天下萬民，吾不能保全趙國，但也要保趙國萬民能永享安甯！”李牧沉重地說着。
三天他想了很多，最終決定入秦，将趙國和燕國的輿圖送與秦國。
不是他沒有能力守護趙國，也不是如今的趙國不能抗衡各國，君臨天下，而是他累了，趙國也累了，不想再經曆任何戰火了！
“我是無所謂，大将軍若是意已決，開就去鹹陽走一遭！”郭開歎了口氣，整個邯鄲都在等着李牧的決定，是扶持舊趙公子，還是自立爲王，唯獨沒人會想到李牧會舍棄伸手可得的王位，轉而投秦，背上罵名！
“秦王就在邯鄲！”李牧看着郭開說道。
“原來如此！”郭開點了點頭，怪不得李牧會想到投秦。
“我們一起去見秦王吧！”郭開提議道。
李牧點頭，帶着郭開前往了嬴政下榻的客棧。
“政，見過大将軍、郭相！”嬴政看着前來的郭開和李牧也知道李牧有了答案。
“拜見秦王！”李牧和郭開同樣行禮，隻是不同的是李牧行禮之後就自己坐到了一旁，什麽都沒有再管，隻留下郭開和嬴政對話。
“開想知道，開與将軍率燕趙萬民入秦，秦國能給我們什麽？”郭開看着嬴政問道。
趙國可以入秦，但是決不能投秦，因此，郭開将入字咬得極重。
嬴政也聽懂了郭開的話裏的意思，鄭重地說道，“燕趙入秦，與秦人無異，也不是秦國新國民，而是與秦人一般，皆爲華夏之民，敢請先生入秦爲典客卿，管教萬民，确認政之言無虛！”
頓弱離去之後，秦國典客卿之位也就空閑出來了，而典客卿的任務也是執掌萬民各族，無論内外，也是等同于郭開如今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隻有郭開擔任這個位置才能讓燕趙信服，知道他說的都沒有虛假！
“好，就算秦王說的并無虛假，那麽開再問秦王，秦王此行鹹陽可知道，秦王可能做主？”郭開繼續問道。
嬴政遲疑了，他在秦國還未繼位，他的承諾自然是未必有用。
李牧停下了飲酒的手，淡淡地開口道，“秦王早該親政了，牧願率軍三十萬，随秦王回返鹹陽！”
嬴政詫異地望着李牧，若是李牧帶着趙國三十萬大軍跟他返回鹹陽，那麽整個鹹陽也将再無人能動搖他的位置。
他也能将所有君王之權收回自己手中，哪怕是呂不韋等人也再無法将他架空！
可是他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李牧和趙國的大軍會不會是故意如此，借此來騙開函谷關，直奔鹹陽，覆滅秦國。
“我等信不過商賈之人，信不過鹹陽其他人，唯一能信的就是秦王！”李牧繼續說道。
鹹陽想怎麽瓜分燕趙，那些秦國的貴族又是怎麽想的，他們很清楚，所以，他們也要在合并後的秦國裏拿到一定的權利，這樣才能保證燕趙的利益。
嬴政也明白了李牧和郭開的意思，他們要的不僅僅是兩個九卿之位，還是絕對的話語權！
“可！”嬴政遲疑了許久，最終點頭答應由李牧率軍跟他返回鹹陽。
想要得到，就一定會失去。
相比于在秦國被架空，他更希望收回所有權利，就算這樣被李牧和郭開挾制，他也認了。
最重要的是，李牧和郭開在鹹陽沒有根基，能信任的也隻有他，這樣的關系反而是更牢固的。
“首先，趙國不是降秦，而是陛下禅位與秦王，這一點是不容更改的！”郭開見關鍵的事情談好後，再次開口。
“可！”嬴政點頭。
“其次，秦國不得加派大軍入趙！”郭開繼續說道。
“可！”嬴政再次點頭。
“最後，秦國九卿之中趙國必須占據兩席！”郭開最後開口。
“可！”嬴政也同意了。
“牧将軍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郭開看向了李牧問道。
李牧搖了搖頭，示意沒了。
嬴政點頭，然後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政也有幾個要求。”
“秦王請說。”郭開點頭。
“第一，趙國入秦，秦國選派官員入趙，治理地方，趙國必須配合！”嬴政說道。
“自然！”李牧和郭開點頭。
“第二，趙國律法、文字、度量衡、錢币，須與秦等同！”嬴政再次說道。
“嗯！”李牧和郭開再次點頭，這也是晉遙曾經的計劃。
“第三，趙國大軍必須聽從鹹陽号令，協助秦國治理地方和北方蠻族！”嬴政看向了李牧。
“可！”李牧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