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春君沒有準備太多,離開王宮後就直接帶上了絕影,遠赴趙國,想要通過趙國統領陽婁,來進入墨家總院,這也是他們唯一能最快聯系上墨家管事人的辦法之一。
他們必須在墨家總院的統領和監察使出來之前将對方攔下,否則,墨家一旦出動,就不可能再虎頭蛇尾的回去。
就好比一把血刃,沒出鞘前,一切都好說,一經出鞘,刃必見血。
另一邊的燕王喜在雁春君走後,也立馬命人将姬丹抓來,不用想他也知道,能請動王室供奉的就隻有姬丹了。
“把那逆子給我抓來!”燕王喜很憤怒。
甚至有些相信孅言,燕國攻趙浩浩蕩蕩,卻又狼狽收尾,讓他有些懷疑是不是廟算出錯了,而廟算不利的結果也直接被他歸因給了姬丹。
若不是姬丹突然逃回來,趙國怎麽會發現燕國的舉動,提前知會了墨家,墨家不幫趙國争取了那三個月,現在他是不是已經讓燕國恢複道昭王時期的龐大疆域了?
越想越覺得如此,尤其是姬丹歸國後,燕國諸事不利,讓他更加認爲就是姬丹的問題了。
“要不是隻有這逆子,本王都想殺了他!”燕王喜低聲怒喝着。
四周的宦官侍臣也都聽到了燕王喜的話,但是卻都不敢搭話,選擇了充耳不聞。
太子府中,姬丹臉色陰沉着仿佛一座要爆發的火山。
因爲三天了,墨家全部撤離,而姬羅也沒有把晉遙帶回,讓他有了不祥的預感,可是他始終想不清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将渠沒能活捉就算了,還讓墨家弟子全都反叛,沒錯,在他看來燕墨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下屬,敢反抗就是在背叛!
現在,姬羅也不見蹤影,讓他預感到了大事不妙。
“太子殿下,大王有請!”宦官帶着王室的高手前來,陰恻恻地看着姬丹,沒有一絲的尊重。
“父王要見我?”姬丹有些詫異,他這幾日一直在想着墨家的事,完全沒有去過問燕國的事情,也不知道因爲墨家的撤離帶來了怎麽樣的後果。
“請把!”宦官側身讓出了道路,然後一群侍衛也走到了姬丹身邊。
這哪裏是請,完全就是在押送。
姬丹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想向宦官先探聽口風,但是宦官卻始終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也不跟他搭話。
姬丹心中更加沒底了,胡思亂想中,終于是來到了燕王宮中。
“兒臣,拜見父王!”走進燕王宮殿,姬丹直接跪在地上行禮。
燕王喜卻沒有任何動靜,隻是站着看着跪在地上,一直沒有擡頭的姬丹,這是他故意的。
姬丹也一直趴着,冷汗已經濕透了他的背脊,但是沒有燕王喜的回答,他也隻能一直趴着。
“将渠相邦的事是你做的?”終于,燕王喜陰沉愠怒地聲音傳來。
姬丹聽到了,将渠的相邦之位,在燕國來說還不如三卿六公,但是那也是燕國的上層,将渠死了,父王過問也是正常,因此在動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是的!”姬丹起身答道。
“誰讓你起來了,繼續跪着!”燕王喜冷喝道。
姬丹隻能再次跪下,但是也知道自己動手沒有請示父王,這對掌控欲極強的父王來說是不可饒恕的,但是他也不怕,父王隻有自己一個孩子,還能殺了自己不成?
“墨家辯首在你手上?”燕王喜強忍着怒氣繼續問道。
“不在!”姬丹實話實說。
“還敢騙寡人!”燕王喜直接就爆發了,快步走到姬丹身前,對着他的肩膀就是憤怒的一腳,直直将姬丹踹得向後滾了兩圈才停下。
“請動老祖出手,伱還敢跟寡人說晉遙不在你手上!”燕王喜大怒,他是可以不在乎将渠的生死,甚至姬丹手腳幹淨些,沒有留下小尾巴,收攏了燕墨一脈,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可是誰想到這個逆子,不僅沒能拿到燕墨一脈的掌控權,還讓燕墨一脈全部撤離了燕國。
現在姬羅老祖不見,晉遙也不見,那不是在看押晉遙是在幹什麽,而這個逆子居然還敢死不承認!
“将渠你可以動,但是辯首,寡人不管你有什麽打算,必須給寡人活生生的交出來,否則,你自己去墨家總院謝罪!”燕王喜怒喝着。
“可是,辯首真不在太子府!”姬丹重新跪在地上苦澀地說着。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跟寡人玩文字遊戲?”燕王喜更加怒了,不在太子府,那肯定不能在太子府啊,不然墨家高手前來,你躲都沒地方躲。
“真不在我手中啊!”姬丹惶恐地說着。
“看來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了,真以爲燕國沒了你就沒有繼承人了?”燕王喜憤怒地從劍架上抽出了長劍,指向了姬丹,他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燕國是隻有一個太子,自己也是隻有這一個子嗣,但是爲了燕國,他可以真的殺了姬丹保全燕國,子嗣沒了可以再要,燕國沒了,他就是亡國之君,燕國七百年,不能斷送在他手上。
哪怕姬丹死,他也能将王位傳給雁春君或是從宗室公子中另尋他人。
姬丹徹底慌了,看着父王的長劍,他知道,父王是真的動了易儲之心,甚至打算殺了他。
隻是他還是不懂,一個晉遙至于讓燕國這麽恐懼嗎?墨家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來燕國刺殺燕過大臣和君王?
“一個辯首至于嗎?”姬丹望着自己的父親,燕國爲什麽要懼怕一個百家呢?
“一個辯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這裝糊塗,那是一個辯首的事情?”燕王喜終究沒有下得去死手,隻是用長劍見背劈打在姬丹背上,将長劍當成了鞭子棍棒來用。
“墨家這一退,百家士子也大多都選擇退出了燕國,失去了百家士子的支持,燕國各郡縣也将落入各地貴族掌控之中,你是要我燕國變成另一個蠻楚?”燕王喜邊罵邊打。
堂堂燕國可是周室嫡系,真正的禮儀之邦,讓燕國跟楚國一樣,說一句,我蠻夷也,他們有和顔面去見宗廟先祖?
“天下遊俠兒數十萬,而墨家就是這些遊俠兒的首領,燕國遊俠兒有多少你會不知道?沒了墨家,你去約束這些不事生産,遊手好閑的遊俠兒?”
“兒臣……”姬丹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隻是他從沒想過墨家還有這樣的能力,或者說他知道,但是沒有考慮進去。
因爲他想的是自己成爲燕墨首領之後,這些事情也都不會發生,隻可惜一切因爲那個被自己看不起的大師兄給改變了,他那一句太子弑師使得所有墨家弟子不再聽從他的命令。
那個他從未在意過的大師兄居然在燕墨一脈中有如此号召力,是他始料未及的,因此,一步錯,步步錯。
“你王叔已經親赴墨家總院,你最好祈禱他能在墨家派出監察使甚至墨家钜子親至前趕到,不然,寡人一定會将你交給墨家處置!”燕王喜已經決定棄車保帥了。
雁春君若是不能在墨家來人前阻止墨家高層出動,那燕王喜絕對會将姬丹交給墨家處置,而不會再保他。
“現在,把辯首交出來,寡人還能盡力保你一命,否則……”燕王喜沒有說出後邊的話,直接将長劍擲到了姬丹身前的青石地磚上。
“可是,辯首真不在我手中啊,那日行動後,姬羅老祖就失去了聯系,也沒再見到。”姬丹看着自己身前的長劍更驚恐了,燕國若是舍棄他,他拿什麽去面對墨家,于是将事情的經過全托出了。
燕王喜望着姬丹,目光遊弋,在思索着姬丹說的是事實還是依舊在死不悔改。
“姬羅老祖有回來嗎?”燕王喜望向了王室供奉。
王室供奉搖頭,這也是他們感到疑惑的地方,按理說,燕國境内或者整個天下都沒人能殺得了姬羅老祖,但是爲什麽三天過去了,都沒見到姬羅老祖的身影。
所以他們也是在懷疑是姬丹交代的姬羅将晉遙藏起來。
“有人親眼見到姬羅老祖已經将辯首帶走了!”供奉中有人答道。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燕王喜冷漠地看向了姬丹。
“兒臣也不知道姬羅老祖将辯首帶去了哪裏啊!”姬丹呐喊着,可是在場的卻沒有人在相信他。
從他承認是自己殺了将渠開始,就沒有人會再相信他,畢竟連自己老師都能殺的人,已經沒有半點可信度了。
現在姬丹否認,連供奉們也都不會相信了。
“你自己去跟墨家交代吧,燕國上下,任何人不得幫他!”燕王喜失望了,他本來還想着撈自己這個兒子一把,但是現在,他有心無力了。
一心想死的人,誰也救不了。
“喏!”四周的宦官和供奉們也都明白了燕王喜的意思,應聲答道。
尤其是供奉們,心底也都在暗自慶幸,他們可是親自出手參與了襲殺墨家弟子的,若是墨家追究起來,他們也必死無疑。
現在,燕王喜不打算再保太子丹,那就意味着将罪魁禍首交給墨家處置,那他們就安全了,也不用再去跟墨家對質了,那也就不用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