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那麽多的人，根本無法控制。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惡念遊戲的存在，知道惡念遊戲的目的，知道現實世界的負面情緒都會成爲遊戲操控者的養料，也很難有人可以控制住自己一輩子都不産生半點負面情緒。
包括夏拓自己，此時此刻，他忍不住生出的一股煩躁，也是負面情緒。
“想要通過控制情緒，來減緩遊戲操控者的成長速度，本來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歡顔倒是沒有什麽煩躁的心情，甚至還能笑起來，“你之前不也很清楚，這隻是目前能夠想到的暫時緩解的辦法而已，但我們還是得找到個治本的辦法才行。”
現在的情況，和最初的預想并沒有太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緊迫感更加強烈了一些。
“你說的沒錯，”夏拓的眉頭依舊緊皺，他說，“但是我們現在沒有找到治本的辦法，治标的辦法卻顯然已經行不通了，接下來的情況，會讓我們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
“其實我們一開始就很被動。”歡顔看得很清楚，也看得很開，“進入遊戲不是我們自主的選擇，而且我們也不能不按照遊戲規則去完成遊戲，隻有通關了遊戲才能夠回到現實世界，這些都是被動的。”
說到這裏，她聳了聳肩：“反正一開始就處于不利狀态，事情越來越糟糕也是意料之中的。能夠成功逆轉現狀的概率，本就不太高。”
她說這些倒也不是要輕言放棄，隻是認清現實，才能夠更清晰地判斷目前的形式，不容易出現落差太大而心裏無法接受的情況。
“你這麽說倒也是。”夏拓的眉頭緩慢地舒展開，“能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本就是概率極低的事情，盡人事聽天命吧。”
他首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如果能夠從根源上解決惡念遊戲，那當然是最好的，畢竟可以從根本上杜絕危險傷害到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
但如果無法從根源上解決惡念遊戲，那麽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都盡快地成長起來，擁有在逐漸變得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下去的能力。
歡顔歪靠在沙發上，一邊晃蕩着自己的腿，一邊吃薯片。
聽完夏拓的話，她喝了一口水，才說：“反正憑我的實力，通關遊戲活下去沒什麽問題。你們還得加把勁哦~”
說着，她對夏拓握起拳頭，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
夏拓忍不住笑了一下：“雖然不得不承認沒有你強，但是我自認爲我的實力也不弱。”
他并不是完全依仗異能通關遊戲的，聰明的頭腦才是他最大的财富，異能更多是輔助作用罷了。
當然，如果他的身體狀态能夠好一些，他通關遊戲也能更有保障一些。
不過這件事是強求不了的……
夏拓下意識地伸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處。
“怎麽了？”歡顔察覺到夏拓的動作，她坐直了身體，湊近了點，問，“心髒突然疼了？”
歡顔靠得近了，夏拓隐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他突然有種口幹舌燥的感覺。
“沒有。”夏拓不動神色地去拿自己的水杯，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沒有出現過心髒疼痛的情況。”
“看來我這劑‘良藥’還是很管用的嘛~”歡顔露出開心的笑臉，“你得給我發紅包獎勵。”
“過年不是剛給你發了五萬塊紅包？”夏拓雖然這麽說，但還是拿起手機給歡顔發了五千塊紅包，又說，“我看你一直也沒有花錢，攢着買房子？”
“才不是，我可沒有買房子的想法。”歡顔收了紅包，眉開眼笑的模樣更加像一個精緻漂亮的洋娃娃了，“我這不是一直在‘上班’，沒時間出去消費嘛~”
“可以網購，”夏拓建議道，“地址寫我這裏就是了。”
“網購？”歡顔一雙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說起來我還沒有網購過呢，夢姐喜歡逛實體店，我到現在都沒有學過怎麽網購。”
“我教你。”夏拓伸手拿走歡顔的手機，幫歡顔下載了某寶。
歡顔湊過去看夏拓操作，憑她聰明的小腦瓜，很快就摸清楚了流程。
夏拓卻因爲歡顔的再次靠近，而感覺自己的心髒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跳動，一下又一下，十分地歡快。
若是在以前，這樣跳動的速度，也會加重他的心髒負荷。
可有歡顔在身邊，他并沒有任何的疲累和疼痛感，僅僅隻是覺得有些呼吸急促而已。
歡顔察覺到了夏拓的呼吸頻率比平時快了一點，她擡頭看向夏拓，不解地問：“夏拓，你是心髒不舒服嗎？怎麽呼吸好像變快了？”
“沒有。”夏拓迅速回過神，他一本正經地解釋，“我隻是想試試自己有情緒起伏的時候，心髒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反應那麽大。”
“那結果如何？”歡顔有些好奇地問。
自從開始“工作”，她還一次都沒有詢問過自己的“工作成果”，夏拓這段時間也一直都比較心情平靜，所以不能确定他情緒有起伏的時候，會有什麽反應。
“挺好的。”夏拓如實回答，“沒有痛。”
“這是好事啊，夢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歡顔笑得很是燦爛。
雖然她覺得自己對于夏拓心髒的影響并沒有什麽科學依據，挺玄學的，但她從來就不是信奉一切都得用科學來解釋的，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結果是好的，夢姐和夏拓都會覺得高興的。
他們高興，她也高興。
于是心情很好的歡顔捧着手機，開始了愉快的網購之旅。
這個時候的夏拓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将要面臨什麽，後來的他十分後悔自己沒有多說一句“買能用得上的東西就行了，不要什麽都買”。
此時他看着歡顔開心挑選購買的模樣，隻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挺不錯的。
連下幾單之後，歡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提議道：“要不然，等下次進遊戲的時候，我來試試看能不能直接把遊戲搞崩了？”
夏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歡顔這是又說起了關于惡念遊戲的話題。
盡管和歡顔相處了一段時間，但對于歡顔這種跳躍性思維，他還是常常感覺跟不上。
他正色道：“哪裏是那麽容易就弄崩的。”
如果遊戲輕易就崩，玩家們就不會都隻能被動應對，遊戲操控者們也不會成長的速度這麽快了。
“就是因爲有挑戰難度，才有趣啊。”歡顔對着夏拓俏皮地眨眼，“反正我也經常挑釁NPC，毆打遊戲操控者什麽的，說不定就能搞崩遊戲呢？”
夏拓：“……”
這小丫頭還挺驕傲的。
“根據我兩次和遊戲操控者正面對上的經曆來看，我應該是擁有對付那些遊戲操控者的能力的。”歡顔随手把一樣貨品加入了購物車，同時說道，“或許其他玩家很難對付它們，但我感覺我對付它們不算太難。那說不定我搞崩遊戲的機會，也比其他玩家大。”
這些遊戲都是遊戲操控者制造出來的，既然她能夠對付得了那些遊戲操控者，那搞崩遊戲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夏拓沉思片刻，說：“我知道攔不住你，但是這種行爲太危險了，你如果真的要做，得小心些，而且要确定自己稍微有點把握的情況下，才可以嘗試。”
“放心啦~反正我又不會死。”歡顔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你别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夏拓十分嚴肅地瞪着歡顔，語氣裏隐隐含着怒意，“你别忘了，你失憶了。你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永遠不死，還是說你隻是在達成某些條件的情況下才能不死。如果不小心觸發了限制條件，你就活不成了。”
歡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夏拓對自己兇巴巴的樣子了，這還是她成爲夏拓的隊友之後，第一次見夏拓又嚴肅又生氣的模樣。
這倒是讓她有些懷念起一開始故意氣夏拓的時候。
不過現在她有“工作”在身，作爲一個有職業道德的員工，她是不能做違背自己工作内容的事情的。
所以這個時候她十分醒目地放下自己的手機，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夏拓保證道：“你放心吧，我肯定得有一定的把握了才會去做。要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就去做，那失敗率也太高了，我這不是讓那些遊戲操控者增加警覺性嘛~”
聽到歡顔這麽說，夏拓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你知道就好。”他哼了一聲。
“說起來，我那兩次和遊戲操控者對上，每次都在最緊要的關頭被踢出遊戲了。”歡顔想到這件事，就撇了撇嘴巴，“它們要是動作再晚一點，很大可能會被我殺死。打不過就把我踢出去，真沒種。”
“它們之間如果是可以互相溝通消息的，那麽可能所有遊戲操控者都已經知道你這麽一個特殊的存在了。”夏拓提醒歡顔，“你要是再進遊戲，最好不要太高調。”
運氣好點，可能遊戲操控者相互之間沒有傳輸照片、視頻的能力，那麽其他遊戲操控者就還不清楚歡顔的長相，以後進入遊戲還可以掩飾掩飾。
運氣差點，可能它們可以通過某種途徑讓大家都看到歡顔的具體樣貌，那麽歡顔再次進入遊戲就會成爲遊戲操控者的首要防備對象。
“我知道，你過年期間就囑咐過我了。”歡顔随意地附和了幾句，“我記性很好的，你不用說好幾遍。”
“你記性好，不代表你真的聽進去了。”夏拓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歡顔，“你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在敷衍我？”
歡顔吐了吐舌頭，無辜地說：“我是覺得，它們再怎麽提防我，最多就是不會輕易現身嘛~我猜測，它們在遊戲沒有結束之前，應該是不能把我踢出去的。那對我而言，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啊~”
如果遊戲操控者試圖在遊戲裏偷襲她，或者指派NPC攻擊她，這些她都不怕。
能夠靠武力解決的問題，對她而言都不是問題。
而且遊戲操控者真的要親自下場偷襲的話，反而給了她抓住對方的機會。
相較之下，她更在意的是會不會被踢出遊戲。
不過，她被踢出去的那兩次，都是遊戲結束之後。
而且按照她的推測，遊戲操控者不太可能有權限在遊戲進行中的時候把玩家踢出遊戲，這違背了惡念遊戲的初衷。
既然她不會在遊戲中途被踢出遊戲，那麽她其實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夏拓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半晌，他才說：“總之，你既然答應了我不會草率行動，那就别食言。”
“知道啦~”歡顔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這個人很少給人承諾的，既然承諾了，那肯定一言九鼎。”
這一點，歡顔确實沒有說謊，所以，得到了歡顔的再三保證之後，夏拓才算放心了。
“咱們還是再來說說你的身體情況吧。”歡顔盤起雙腿，整個人都坐到了沙發上，她看着夏拓，“我看你最近氣色也好了不少，臉色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而且你自己也說很久沒有心髒痛的情況出現，那你要不要試試跑步看看？”
“今天就算了，過兩天可以試試慢跑。”夏拓倒是沒有直接拒絕，“我确實感覺你待在我身邊的時間越長，我的狀态就越好，或許再過一陣子，我真的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奔跑跳躍。”
隻是不知道……如果她不在身邊了，他是能夠維持住已有的良好狀态，還是會迅速地變回之前虛弱的模樣。
“那聽你的，等過兩天你想跑了，咱們再一起出去跑跑。”歡顔沒有強求，她拍了拍夏拓的肩膀，“我有信心，你一定能夠像正常人一樣奔跑跳躍的。”
此時的兩個人都沒有料到，在他們嘗試慢跑的那一天，會再次進入惡念遊戲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