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在現實世界的狀态感到好奇。”歡顔笑着看向柏溪,“想查一查他在現實世界裏,是已經死了,還是進入了某種我們還不了解的特殊情況。”
她歪了歪腦袋,問柏溪:“你不好奇嗎?其他玩家在遊戲裏死亡,在現實世界也會死亡,并且死亡的狀态會盡量貼近遊戲裏的模樣,受傷的部位完全一緻。但是趙平并沒有死,而是成爲了遊戲裏的NPC,那麽他在現實世界裏應該是沒有可以依照的死亡狀态的。”
柏溪愣了一下,才點頭:“這倒是,搞清楚趙平在現實世界的情況,或許會讓我們多了解一點這個遊戲世界的規則。”
不過,如果不是歡顔說出來的話,他自己壓根兒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大概是玩家會變成NPC這件事對他的沖擊有點大,他一時間沒有考慮太多後續的事情。
這麽一想,他倒是有些佩服歡顔能夠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思考。
說起來,歡顔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更沒有産生什麽危機感,也沒有爲這個消息感到震撼。
明明是個小女孩,卻表現的心境如此平穩,很多人到老到死都未必能夠做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
“沒錯沒錯,”歡顔笑眯眯地點頭,“我就是覺得可以多了解這個遊戲世界一點,所以才想去查一查趙平在現實世界的情況呢。”
她的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響起了那滑膩陰涼的聲音。
【一位玩家死亡,剩餘玩家八名。】
柏溪愣了一下,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問歡顔:“會不會是說的波波頭?”
“我猜不是。”歡顔搖了搖頭,“它說的是‘死亡’,波波頭的情況應該是‘感染變異’。”
頓了頓,她又說:“或許那個聲音并不會在宣布剩餘人數的時候,直接說出‘變異’、‘感染’這樣的字眼,但表述的方式應該會跟‘死亡’有些差别,隻是不知情的人聽起來,會認爲和‘死亡’是一個意思。”
直接說出“感染變異”這樣的字眼,就等于是直接提醒了玩家,會讓玩家更加防備怪物們的靠近和觸碰。
既然宣布遊戲規則的時候沒有提起這些,那麽後面肯定也不會主動提起。
聽到歡顔這麽說,柏溪的臉色凝重了幾分:“如果是這樣,那麽實際剩餘的還有機會有關遊戲的玩家數量最多也就隻有七個人了。”
被感染的玩家已經失去了通關遊戲的機會,即使現在沒有死亡,沒有公布關于感染者的消息,也是沒有希望通關的。
“嗯。”歡顔應了一聲,眼裏倒是少有的流露出了一絲擔憂,“不知道夢姐和林葉飛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隻要他們倆能夠互相幫襯,應該還是可以避開危險的。”柏溪安慰了歡顔一句。
“沒錯,林葉飛看着是個有些腦子的玩家。”歡顔迅速收拾好心情,仿佛剛剛的擔憂情緒隻是一閃即逝,“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投放物資的時候,去找夢姐和林葉飛。”
柏溪問:“你想分頭行動嗎?”
他們如果一起行動,隻能去其中一個物資投放點,但如果分開行動,就可以去兩個物資投放點。
相較之下,當然是去兩個物資投放點碰到夏涼夢和林葉飛的可能性更高。
盡管分開行動也意味着風險加大,後續是否還能夠重新彙合也是個未知數,但要想增加找到人的概率,這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不,”歡顔搖頭,“一起行動。”
柏溪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以爲歡顔一定會選擇分開行動的,卻沒有想到歡顔居然拒絕了。
畢竟歡顔對夏涼夢的在意程度有目共睹。
歡顔看着柏溪,十分認真地說:“分開行動,找死的概率會直線上升,能否彙合的概率就很難說了。”
其實分開行動對她自己而言并沒有什麽問題,但對于柏溪來說可就不好說了。
雖然柏溪的異能還不錯,但就像柏溪自己說的那樣,他隻是可以讓敵人受到雙倍的反傷,卻不能讓自己不受傷。
一旦被怪物傷到,不論那隻怪物是否死亡,柏溪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換做其他人,她未必會管這些。
但既然她已經正式成爲夏拓隊伍裏的成員,柏溪的爲人又還不錯,那麽在情況允許的前提下,她會把隊友的生死放在考慮範圍内。
“那萬一我們沒有找到夏涼夢呢?”柏溪忍不住問。
“就像我昨天說的那樣,林葉飛和夢姐在一起,會增加夢姐的安全系數。”歡顔實事求是地說,“而且,我不可能永遠都把夢姐放在我的保護範圍内,她既然已經進入了遊戲,就得盡快成長起來。靠自己的力量度過遊戲,才能更好的在未來的遊戲裏存活下去。”
“再說了,如果我們分開行動,是你去的物資投放點遇到了夢姐,你們也有可能一起被怪物追殺無法趕到和我說好的約定地點,甚至你們彼此之間也會再次走散。”歡顔聳了聳肩,“不确定因素那麽多,還不如不分開行動。”
對她而言,分開行動的情況下,即使柏溪找到了夢姐,她和夢姐也還是處于分開狀态,實際情況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隻有她自己找到了夢姐,才算是真的找到了人。
所以分開行動沒有多大意義。
而且,她會找夢姐,是因爲她關心夢姐。
但她不會關心過度。
理智告訴她,更多時候還是得靠夢姐自己。
如果她能夠找到夢姐,那麽她會好好保護夢姐,但如果找不到人,就意味着這是老天在給夢姐自我成長的機會,她得接受這個現實。
柏溪忍不住笑了一下:“你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個提醒自己不要溺愛孩子的長輩。”
明明歡顔比夏涼夢的年紀要小不少,卻在這個時候有種角色關系倒轉的既視感。
歡顔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頗爲贊同地點頭:“唔`好像是有這麽點意思。”
“我是不反對跟你一起行動的,”柏溪不是個會給自己戴高帽子的人,他實話實說,“對我而言一起行動更安全。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不勸你了。”
*
傍晚時分。
天空中終于響起了【今日的物資投放開始】這句通知。
歡顔站在窗外看了一眼緩緩飄落的物資的方位,照舊選了個距離最近的物資投放點。
她和柏溪一路快步跑了過去。
夕陽西下,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之下。
落日的餘晖讓這座廢墟之城顯得越發頹敗和寂寥,處處都透露着死寂。
唯有腳步聲回蕩在街道上,給這座死寂的城市增添了幾分微薄的生氣。
這次的三個物資投放點,距離歡顔和柏溪所在的位置都不太近,就是最近的那個也足足跑了半小時的時間才算到達了目的地。
遺憾的是,這個物資投放點依舊沒有看到林葉飛和夏涼夢的身影。
倒是遇到了昨晚的唇釘男。
不過,此時的唇釘男正站在木箱邊,把物資一股腦兒地丢進背包裏。
情形和昨晚剛好相反。
聽到腳步聲,唇釘男一臉緊張地轉過頭去。
在看到歡顔和柏溪的瞬間,唇釘男的臉色更加緊張了。
他立刻停止了拾掇木箱子裏的物資,緊緊地盯着歡顔和柏溪,生怕自己被偷襲。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真是巧啊,沒想到又碰到了。”
“可不是嘛~”歡顔笑眯眯地拿出手槍對準了唇釘男,“你放輕松,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唇釘男:“……”
有本事把槍放下再說話啊!
可惡,他剛剛光顧着拿吃的,還沒有來得及拿槍。
這個時候,他要是再有一點點動作,隻怕對方會立刻開槍。
他根本不敢動!
“你……”唇釘男有些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這才繼續開口,“你想問什麽?”
“你今天一整個白天,有碰到其他的玩家嗎?”歡顔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唇釘男:“……”
他怎麽覺得這個問題似曾相識呢?
看來這兩個人還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那他是不是可以……
“容我提醒你一下,”歡顔看唇釘男的表情就知道唇釘男在想些什麽,她不客氣地打斷了唇釘男的思緒,“現在的情況和昨晚不同,你如果試圖談條件,我不在意直接開槍打死你。”
頓了頓,她的視線微微偏轉,看向唇釘男手裏的背包:“這樣一來,我還能順便得到一批新的物資,不虧。”
似乎是爲了增加說服力,一旁的柏溪也拿出了手槍,對準了唇釘男。
唇釘男瞬間明白了歡顔的意思。
昨晚是因爲對方先得到了物資,處于有利位置,所以才會爲了得到情報,選擇用物資作爲交換。
但現在物資在他手裏,如果他不願意說出已知的情況的,對方放棄情報,直接選擇搶物資也是可以的。
畢竟,又有幾個人會爲了找個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着的玩家,就放棄即将到手的物資的呢?
意識到這一點,唇釘男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起來。
他如果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都如實說出來,也根本無法保證對方不會對自己下手。
換做是他,物資的吸引力可比那點情報要大多了。
“我說,你别開槍。”唇釘男不敢耽擱太久,他先開口拖延一下時間,同時大腦飛快運轉起來,試圖找到一個适合的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
“我今天白天一直躲在屋子裏,也就物資投放的時候才出來。”他的語速放慢,盡量多給自己争取一點時間,“不過在中午的時候,我往窗外查看情況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被怪物追着跑的女人。”
“什麽特征?”歡顔繼續問道。
“個子不高,紮着個短馬尾,跑的還挺快。”唇釘男回答。
歡顔的臉上并沒有什麽特别的表情變化。
在聽到唇釘男說看到“一個女人”的時候,她就猜到大概率不會是夢姐了。
所以在确定了對方的特征和夢姐完全不相關之後,她也沒有覺得失望。
“這個女人從怪物手裏逃脫了嗎?”歡顔又問了一句。
“這我不太清楚。”唇釘男搖了搖頭,又解釋道,“當時我看到的情況,她是遠遠地把怪物給甩在後面,看起來應該是有能力逃脫的。”
歡顔微微挑眉,但沒有說話。
看來今天通告說的死亡玩家,不是這個短馬尾。
而且短馬尾的異能大概就是速度加成一類的。
就算是個成年男性也很難把怪物遠遠地甩開,短馬尾能夠做到,肯定和自身的異能脫不了關系。
“這個短馬尾就是你們要找到人嗎?”唇釘男問完,又主動表态,“我覺得她肯定是逃脫了怪物的魔爪的,我也可以告訴你們,她當時逃跑的位置,雖然間隔時間有點長,但是往那個方向走,找到她的幾率會更高。”
不等歡顔和柏溪有所回應,唇釘男又說:“物資我也可以跟你們分,隻要你們不殺我。”
似乎是爲了表明态度,他往後退了兩步,才再次開口:“背包裏我裝了醫療包、兩袋壓縮餅幹和兩瓶水,其他的物資我還沒有來得及拿。背包裏的歸我,其他的都歸你們。”
現在的情形對他不利,他如果不主動示弱表态,能不能活着離開都很難說。
他不得不放棄那部分還沒有到手的物資。
歡顔笑眯眯地問:“我們一共有兩個人,你卻隻留下了一袋壓縮餅幹和一瓶水給我們分,合适嗎?”
唇釘男咬了咬牙,一臉肉痛地說:“那我再拿出一袋壓縮餅幹給你們。”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又趕忙補了一句:“我真的很需要水,從昨晚到現在,我一口水都沒有喝到過,所以那兩瓶水我是真的不能給。”
說着,他伸長了脖子咳嗽了兩聲,證明自己的嗓子真的很幹啞。
黃昏的金色光芒從側面灑落在三個人的身上,随着唇釘男的動作,光線柔和地拂過他的脖頸,露出了高領衫下那道像是被貓爪抓傷一般的輕微血痕。
回來的有點遲,困得不行,就想先睡一個小時再碼字,結果特喵的鬧鍾居然沒響,睡了三個多小時才突然醒過來QAQ不過還好,總算天亮之前更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