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穿得嚴實,看不出她的手臂具體是什麽情況。
“可能是有點發炎,但是沒有那麽嚴重的。”中年女人解釋道,“我隻是怕睡一覺起來變嚴重的話,胳膊可能會腫起來,影響明天做菜。”
“你考慮的周到,”夏涼夢點點頭,“不過我這邊沒有醫藥箱的。”
想了想,她又說:“但我記得床頭櫃裏好像藏了一瓶高度數的白酒,用那個消毒應該也有用,你要不要試試?”
聽到這個回答,中年女人松了口氣:“好,謝謝你。”
夏涼夢拉開了門,示意中年女人進來。
中年女人一邊往裏走,一邊神色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揣進了口袋裏。
她的手指摩挲着權杖的木質身體,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要夏涼夢轉身,她就可以悄無聲息地觸碰一下對方的後背。
不明所以的夏涼夢後退兩步,轉過身去,準備去床頭櫃底下拿那瓶白酒。
中年女人的心跳微微加快,她握住權杖,大步朝着夏涼夢靠近。
一下秒,她突然感覺身後有一陣勁風刮過。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後方摁住了腦袋。
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趴到地上,臉着地,疼得她眼冒金星。
而那股大力依舊壓制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你搞小動作搞到我這裏來了。”歡顔的右手壓制住中年女人的腦袋,同側的膝蓋則壓住了中年女人的腰部。
她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年女人看,褪去了笑意之後,帶着幾分冷:“你對金項鏈下手,我隻是懶得管,你不會真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讓人察覺吧?”
直到這個時候,夏涼夢才因爲身後的動靜察覺到不對,轉頭就看到歡顔已經把中年女人給摁在地上了。
聽到歡顔的話之後,夏涼夢露出驚愕的表情:“小顔兒……你是說,金項鏈是她殺的?”
中年女人被壓制得死死的,剛剛突然的攻擊精準又兇狠,讓她的大腦短暫地失去了控制肢體的能力,一時間甚至做不出任何反抗的行爲。
在聽到歡顔的話之後,中年女人心裏一驚,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慌亂。
這是隻有在毫無心裏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人拆穿了真相之後,才會下意識地流露出來的神色。
中年女人緩了緩,嘗試使用自己還能活動的雙腿和雙臂,但因爲她的整個上半身都被控制住了行動,歡顔又在她的身後,以她的年紀,身體早就已經沒有了多少柔韌度,不論是手臂還是腿都無法觸碰到歡顔。
嘗試了幾下之後,中年女人就放棄了掙紮,她費力地轉動眼珠子,看向歡顔:“你……你怎麽會知道。”
她以爲自己僞裝的很好,以爲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她這麽一個懦弱膽小唯唯諾諾的人會是兇手。
可歡顔……爲什麽會懷疑到她的頭上?
“隻有你的房間有金項鏈的血迹,這還不明顯嗎?”歡顔輕笑一聲,“他們能夠被你糊弄住,是因爲相信你是個膽小怕事的人,從這種人設分析,才會認爲你幹不出殺人的事情。但我知道,你可不是表現出來的這副模樣。”
中年女人的心裏又是一驚。
如果說,歡顔知道她殺了金項鏈,隻是讓她感到意外的話,那麽現在歡顔知道她是僞裝的膽小怕事,就讓她感到驚恐了。
她自認爲自己做的幾乎天衣無縫,居然還能被歡顔發現。
這得有多麽可怕的觀察力和敏銳度,才能夠看穿她的僞裝?
“你……怎麽可能知道?”中年女人像是認命了一般,她沒有否認,隻是不解地追問,“你怎麽可能知道我是僞裝的?”
歡顔抓起中年女人的頭發,強迫中年女人擡頭看向自己:“你不會是以爲自己做的沒有任何破綻吧?”
她的話音剛落,中年女人趁着身體姿勢改變的機會,右手擡起,食指指甲突然急速伸長,朝着歡顔的脖頸處刺過來。
夏涼夢心裏一緊,驚呼一聲:“小顔兒小心!”
歡顔微微偏過頭,同時擡起另外一隻手,直接抓住了變得又長又堅硬的指甲:“這就是你的異能嗎?”
她的眼裏沒有意外,沒有驚訝,似乎一早就知道中年女人是有異能的。
指甲被歡顔抓住之後,雖然還能繼續變長,但無法觸碰到歡顔分毫。
在歡顔的絕對力量面前,就算中年女人的指甲再堅硬長得再長也沒有用。
除非她的指甲能夠拐彎生長,但顯然她不能。
而更讓中年女人心裏慌亂的,還是歡顔剛剛說的話。
對方居然連她有異能都猜到了,那她所有自以爲藏得很好的底牌,不就早已暴露在對方面前了嗎?
這個臭丫頭也太可怕了!
中年女人的眼中殺機畢現,她的雙手都朝着歡顔擡起,十根手指齊刷刷迅速生長出長長的指甲,向着歡顔的心口和面門攻擊。
歡顔輕松掰斷了她抓住的那根指甲,然後她松開抓着中年女人頭發的手,在對方的其他指甲攻擊到自己之前,一腳踹在了中年女人的胸腹處。
她控制好了力道,隻是讓對方斷了一根肋骨。
但這疼痛已經足夠讓中年女人的臉完全變形,她甚至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指甲繼續生長,整個人縮成一團,急促呼吸着歪倒在地上。
“你……”中年女人此時說話都變得費勁起來,她畏懼地看着歡顔,“你怎麽可能知道我有異能!”
她的眼裏,是真真切切的畏懼,不再是之前那種僞裝。
“你想知道嗎?”歡顔蹲下身,湊近了中年女人。
她拿着手裏的斷甲,毫不猶豫地刺進了中年女人的脖頸之中:“我偏不告訴你。”
“小顔兒!”一直觀戰的夏涼夢倒抽了一口冷氣。
中年女人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她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歡顔會下手這麽狠,沒有半分猶豫不決,也沒有任何不忍心,甚至連讓她做個明白鬼的機會也不給,一點時間都不肯浪費。
她看着歡顔那張隐隐含笑的眼睛,隻覺得心底徹骨的冰寒,伴随着對死亡的恐懼爬滿每一根血管。
和她此時正在不斷退卻的體溫一樣,讓她的身體冰冷無比。
歡顔那張精緻漂亮卻又無情的臉,就成了她記憶中最後的畫面。
見中年女人倒地不起,沒有了氣息,歡顔這才丢下手裏的斷甲,然後轉頭看向夏涼夢。
夏涼夢看着中年女人的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忍,見歡顔看向自己,她張了張嘴:“小顔兒……”
歡顔沒有動,隻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夢姐,你害怕嗎?”
“還好。”夏涼夢頓了頓,有些糾結地問,“但是……但是明天做菜怎麽辦?我們當中隻有她會做飯啊。”
聽到這話,歡顔不知道爲什麽,感覺心裏有某根弦微微放松了一些。
她這才朝着夏涼夢走近了一些,笑眯眯地說:“問題不大,夏拓不是會做菜嗎?讓他代替中年女人就好。”
“小拓确實是學過一段時間,”夏涼夢想起這件事,但有些猶豫,“可是他的身體狀态不太好,以他的體力做一個上午的菜恐怕扛不住。”
“别擔心,我可以幫他。”歡顔一邊随手拿衣櫥裏的衣服擦幹淨自己手上的血,一邊對夏涼夢說,“我也會做飯。”
“啊?”夏涼夢有些不可置信,“你會做菜?”
“我真的會。”歡顔很肯定地點頭道。
之前有次夢姐帶她去的那家餐廳正好可以看到做飯的過程,她總覺得有種熟悉感,對于每一個步驟都心裏有數。
她想她自己應該是會做菜的。
或許是因爲她失去了記憶,不主動去想,又沒有事件激發,她很難想起相關的事情。
但有了相關的畫面,她就能夠感到有些熟悉。
後來她自己悄悄在夢姐不在家的時候,試過兩回,發現自己是會做,至少簡單的菜式她的動作很熟練,最後的成品也還不錯。
不過她一向懶得自己動手,所以還是跟着夏涼夢一起出去吃。
而且她也不喜歡給别人做飯,這次在遊戲裏中年女人主動攬下了這個活,她就沒有暴露自己會做飯的事情。
但現在這個廚子沒了,夏拓的身體狀況又不好,她隻得展示一把了。
夏涼夢将信将疑。
她可從來沒有見到過小顔兒做菜,不會是過家家那種鬧着玩的吧?
雖然對此有疑問,但見歡顔那麽有信心的樣子,她也沒有出聲打擊。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中年女人,感覺心裏的疑問都快要塞滿自己的腦子了:“小顔兒,你到底是怎麽知道她不是第一次進遊戲的?還有你怎麽知道是她殺了金項鏈?又怎麽發現她今天打算攻擊我?她爲什麽要攻擊……”
夏涼夢的話還沒有問完,夏拓、徐野和林葉飛都已經來到了卧室門外。
之前的動靜不算大,一開始并沒有引起他們三個人的注意。
但後來他們聽到了中年女人的大叫聲,察覺到不對,就趕過來了。
雖然他們的速度很快,但歡顔下手的速度更快,所以等他們到達現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已經沒了氣息的中年女人,和地上一灘血。
歡顔的手上還有些殘留的血迹,而中年女人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細長的半透明物體。
雖然不清楚具體怎麽回事,但以這個場面來看,中年女人肯定是歡顔殺死的。
“等我洗個手再說吧。”歡顔對夏涼夢說完這句,又看向門口的三個男人,“你們來得正好,待會兒一起聽,有什麽問題統一問完,省得我之後還要多解釋幾遍。”
人都死了,該問的肯定是要問的,反正都要解釋,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于是歡顔把自己洗幹淨之後,再次回到了主卧。
在這期間,夏涼夢已經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詳細給三個男人描述了一下,現在三個男人都知道歡顔是爲了保護夏涼夢才對中年女人出手的。
歡顔坐到床邊,随意地晃着自己的一雙腿,不等大家開口,就主動說道:“雖然中年女人一開始很低調,僞裝得也很好,但是在那個詭異的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的表現卻和她的人設有些違和了。”
“你從那麽早就開始懷疑她了?”林葉飛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以爲至少也是金項鏈死亡之後,歡顔才開始懷疑中年女人的,卻沒想到遊戲第一天的晚上就開始懷疑了。
“我好像沒有發現有什麽人設違和的地方,”夏涼夢回憶了一下,“她一直都是膽小怕事的樣子啊。”
“她的表情和語言确實一直都很貼合膽小怕事的人設,關鍵是在于她的行爲。”歡顔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電話鈴突然響起,大家都很意外,也有些害怕。以她膽小怕事的人設,卻主動提出要接電話,不違和嗎?”
林葉飛和夏涼夢下意識地互看了一眼,随後兩個人都回憶起了當天晚上的細節。
“确實,她是在電話鈴聲響起之後,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而且是主動提議要接電話。”林葉飛想起這一點,點頭道,“後來,在歡顔決定先不接電話的時候,她還反駁了。”
“沒錯。”歡顔點頭,又說,“正常來說,一個沒有進入過遊戲的玩家,在詭異的情況下聽到電話鈴聲,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不要接。尤其是她這種膽小的人,更不敢主動做這種可能會出現危險的選擇。但她卻和她的人設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爲,而且好像很清楚接電話是個必須的流程。”
“隻有經曆過遊戲的人,才會有種遊戲流程的概念,”夏拓接了一句話,“才會下意識地認爲,接電話更有利于接下來走流程。”
“對。”歡顔看了一眼夏拓,笑道,“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參與遊戲的玩家啦~”
“不過這件事對我們完成遊戲并沒有什麽影響,所以我就沒有拆穿她。”她聳了聳肩,又說,“但我既然知道她是僞裝的膽小人設,也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參與遊戲,那麽在金項鏈死亡之後,見到隻有她的屋子裏有血迹,自然而然就會懷疑她是兇手。”
三更,1.2w結束,(3[▓▓]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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