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才開始，少女就失去了意識。
她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但意識卻在一個純白空間蘇醒。
‘這是哪裏？’
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此時外界的祭祀還在繼續，她甚至聽到那位‘家主’說，這次祭祀很可能會成功。
緊接着，她又聽到了河流的聲音。
大河湍流不息，聲音越來越大，她聽的也愈發清晰。
可她仍然看不到河流的存在。
很快，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這純白空間之中。
祂像是一團光，讓人不可直視。
少女低下頭，腦海中一片空白過後，開始思考那團光是不是‘家主’口中的神明。
這樣的想法剛出現，那道如同光團的身影就突然發出聲音：“不是。”
祂的聲音缥缈，像是離的很遠，但又像是在少女耳邊說話。
少女還沒回神，祂又繼續說：“這個世界現在沒有神明，我是法則誕生出來的意識。”
“意識？”少女開口呢喃，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發出聲音。
“是。”無機質的聲音猶如機器一般。
“我爲什麽會在這裏？”
“我選擇了你。”
簡簡單單一句話，讓少女有些懵，根本不明白祂的話是什麽意思。
正當她想要開口詢問時，祂身側忽地出現了一條河，一條泛着星光、猶如銀河的河。
幾乎是看到這條河的瞬間，少女就明白了，這是她理解之中的時間長河。
那團光沒有任何其他動作，時間長河倒是主動向少女展示了許多東西。
比如作爲世界意識的祂消失後，猶如末日一樣的未來。
又比如時間線重啓之前，身爲祭品的她選擇逃走，卻慘死在外。
再比如現在這條時間線上，發生過的一切。
少女瞪大了眼睛接收着所有看到的信息。
她逐漸明白了這團意識的意思
——祂想讓自己取代祂。
“爲什麽？”少女十分疑惑。
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将這樣的存在取而代之。
更何況，她不覺得一旦接受這一“職責”，會是沒有副作用的。
世間一切有得有失，沒有誰能逃開這個定律。
“因爲你合适。”祂回答的肯定又簡短。
“但我是人。”
“無所謂。”
祂如此回答，卻不是因爲真的對承載法則的歸屬不在意。
而是因爲祂在察覺自己很可能消亡，而世界可能随之消失後，就花了不少力氣去做相應的試驗。
在數次重啓時間線後，祂終于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選，也就是眼前這個少女。
可以說，所謂從先祖那裏傳承到神将祭祀的那個家族，都隻是爲了少女一人存在的。
“你的身體已經被毀。”
祂提醒了一聲，少女才聽到外界傳來的火焰灼燒的感覺。
這種時候，她隻覺得時間長河裏所有出現的生靈，都在她耳邊叫嚷着，答應祂！答應祂！
少女閉上眼睛，還在猶豫。
沒有任何情感色彩的光團此刻應該是高興的，自身的光都亮了許多。
眼前這個人可是祂找了百年千年才找到的，最适合承載法則的人選！
而且可以面對祂的請求還猶豫、還如此清醒，哪怕以後被法則吞噬，變成沒有人性和感情的神靈，也必定會好好護着這個世界！
少女不知這團光在想什麽，但她能察覺到，對方很可能不會放過她，直到她答應爲止……
如此一來，她其實沒有選擇。
“你沒有時間了。”機械般的聲音催促着少女。
少女咬牙：“我答應你。”
話音未落，外界忽然傳來無的聲音。
少女下意識扭頭，但什麽也看不到。
她忽然對光團提出要求：“我要救他。”
“隻要你能代替我承載法則，你想救誰都可以。”
“好。”
少女總算答應，祂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但少女不知道的是，完成接替儀式在這裏隻需要短短十幾分鍾，而人世就是十幾年。
等到少女發現的時候，無早就替她報了仇，正被人追殺。
少女有心想要質問那團自稱‘世界意識’的光團，可那團光早就黯淡了下去，看樣子根本支撐不了太久！
而且很快她就無法再顧及其他，因爲那團光根本就沒告訴過她，法則竟然會想要直接吞噬她，讓她變成其中的一部分！
在此期間，世界萬物的聲音都會傳入她的耳中，對于還在接受力量的她來說，就是巨大的污染和負擔，在這個過程中，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點點被消磨……
她忍不住閉眼，生出一種聽之任之的想法
——反正她的人生本來就這麽長，被吞噬就被吞噬吧！
——保持理智實在太難了，放棄吧！
——法則不能被某個人左右，撇棄自我是最好的選擇！
……
無數頹喪的話語進入她的耳中、腦海中。
一旁的光團眼見她可能會撐不住，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外界的聲音在少女耳畔響起：
“我已經替您報仇。”
“總算可以死了……”
虛弱的話語像是在歎氣一般，伴随着的還有吐血的聲音，以及旁人的叫嚣聲。
“不要！”
原本慢慢喪失意識，甘願被吞噬的少女忽地喊了一聲。
她的理智重新回籠，讓‘儀式’得以繼續。
光團知道她的性格，冷靜理智又非常淡漠，幾乎不可能被情感左右——這也是祂選擇她的原因之一。
所以祂沒想到，那個叫‘無’的小孩子，在少女心裏如此特殊。
祂依稀記得這次時間線重啓前，這二人總會相遇……
也許，那個小孩子能夠成爲阻止她滅世可能的一把枷鎖！
這樣想着，光團便趁少女沒有注意，分出去一丁點能量融入進了正邁向死亡的無體内。
等到‘儀式’結束，巨大的光團就變成了黑色的影子，風一吹就會散。
“我都忘了，你還沒有名字。”黑影化成霧氣，聲音缥缈。
“不如就叫然好了。”
話說完，黑霧就散入了時間長河之中。
消失前祂深深地看了眼然
——希望這最後一次的試驗不會再出錯。
然睜開眼睛，随手一揮，純白空間就消失不見。
她轉而出現在半空中。
直到‘儀式’成功，她才知道那團意識有多坑，說是她成功後想救誰都可以，實際上她身上束縛非常多，根本不能随心所欲救人。
而且等她出來，無的靈魂早就離開。
世界上這麽多人，她上哪兒去找？
這個時候的她也沒想到，百年後，她還真再一次遇到了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