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朗在這些天裏似乎扮真少爺扮上瘾了,不願意再和他相認了。
他實在是不想失去這個兒子,所以才同意與顧薔合作。
送上門的證據顧薔當然高興。
即便這趙伯是個啞巴,行事起來可能有些麻煩,但總比沒有好。
眼下,趙伯嘴巴張了張,順着顧薔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明顯是看見了什麽認識的人一樣,表情瞬間就激動了起來。
座上的顧生榮和老太太都跟着捏了一把汗。
趙伯他們也是認識的,隻是萬萬沒想到顧薔居然做到了這份上,真的把他找來了。
顧生榮眉頭鎖了幾分。
不是已經讓這小子把赤霞村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他就是這樣處理的?
雖然顧聿确實是他們親孫子,但萬一這中間的事尤其是之前他安排的那個假的被抖落了出去,影響可就大了。
顧薔還在一旁溫聲安慰着照顧趙伯。
“别怕,有什麽你就直接說。”
趙伯伸出手指向了趙朗張着嘴的“啊啊”的叫了幾聲。
旁邊施蕾奇怪的道:“這老伯伯還是聾啞人嗎?”
她之前做過不少慈善,還辦過慈善機構,經常會對接到聽障人士,所以她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趙伯是這有這方面的障礙。
顧薔點了點頭,“對,趙伯有殘疾,所以他一個人把他的兒子拉扯大很不容易的,沒想到.”
她看上了趙朗,故意刺激他道:“你親生父親在這你都不可憐他一下的嗎?”
身後趙伯又佑“啊啊”了幾聲,然後飛快地做起了手勢,眼裏甚至都蓄滿了淚。
顧薔有些激動地拍了拍他身後的那個人,“快,你快翻譯一下,他到底在說什麽?”
爲了方便出證,她還特意從外面找來了一個手語老師。
手語老師看着趙伯的手勢道:“他說,這個人雖然跟他的兒子很像,但絕對不是他的兒子。”
“什麽?!”
瞬間,顧薔臉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這、這怎麽可能呢?”她瞪向了趙伯,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你在說什麽?他怎麽可能不是你兒子?!”
趙伯又飛快的筆劃了一遍。
身後的人立馬接道:“他說,這絕對不是他的兒子,他不可能認錯的。”
顧薔不可置信的連連後退了幾步。
怎麽會這樣?!
這人怎麽突然反悔了?!
她原先不是跟他說的好好的嗎?!
“不!你肯定在撒謊!”她瞪着趙伯,随後又指向了那個手語老師,“要麽就是你在撒謊!”
施蕾皺了皺眉,開口道:“顧薔,這個手語老師沒有說謊,手語我多多少少也懂些,這個趙伯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會不會弄錯了?”
雖然這樣說,但趙伯的手語一出來,她就完全不相信顧薔了。
這趙伯看着就是忠厚老實的,而且表情神态什麽的,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那應該就是顧薔自己的片面之詞了。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顧薔陷入了深深的懷疑當中。
顧生榮冷笑了聲,“顧薔,你還沒有演夠嗎?顧聿是我顧生榮實打實的孫子,這點我都能弄錯嗎?别再讓外人看笑話了!”
“不是的爸。”顧薔猛地擡起了頭,“他根本不是顧聿啊,您爲什麽要自欺欺人呢?!”
真的要逼她把之前顧聿的照片拿出來他們才肯承認嗎?
等等。
顧薔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顧聿”的合照,從他小時候到現在,他們甚至連張全家福都沒照過。
所以這是他們老兩口早就留好的後路嗎?
他們怎麽就能預料到“顧聿”會被謀殺???
顧薔越細想脊背越涼。
本來榮俊生還有些懷疑來着,但是看到現在,他完全是覺得顧薔在自導自演了。
雖然他沒見過小時候的顧聿,可眼前這個簡直就像是和顧懷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怎麽會有假?
就算可以整容,這身上的氣質和能力是怎麽都整不了的吧?
更何況顧薔的懷疑對象還是個農村人,區區一個農村人怎麽能扮得了天之驕子?
作爲外人的他多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靳夫人,你說的這事确實有些荒唐,怎麽會突然有人假冒顧聿而老夫人和老爺子都不知道呢?你說的這些證據壓根不足以支撐,你别被這些人給騙了。”
顧薔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她沒理會榮俊生,回過頭狠狠的瞪向了趙伯。
但趙伯沒有畏懼,隻是一個勁地打着手語重複着那一句話——
“他不是我的兒子!”
趙朗深深地看向了他。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趙伯的用意了,不免鼻頭一酸。
江黎心下也清楚了幾份。
趙伯怕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會匆匆趕回赤霞村的,明面上是同意了顧薔的合作,實則是爲了今日能當面見到趙朗,從而祝他一臂之力,徹底打消衆人的疑惑。
趙伯面向本就是極其良善之人,此翻譯之舉,更是讓人動容。
誰也不知道他在顧薔那裏受到了怎樣的虐待,也不知道此番他費了多少周折。
隻知道此刻他雙目堅毅,胸膛挺得筆直,沒有絲毫的畏懼與後悔。
之前他有些刻意回避趙朗的目光,但現在,趙伯也迎了上去。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雖隻字未吐,卻勝千言萬語。
趙伯露出了欣慰的笑,輕輕拍了拍胸口。
他還記得,一個平常的夏日清晨,他像往常那樣準備去田裏除草。
結果一開門就看見了一個暈倒在牆角的三四歲大的孩子。
滿身泥土,衣服也破破爛爛。
他當即就把孩子帶了進去喂了點羊奶。
男孩很快醒來了,一雙眼睛大大的亮亮的。
隻不過不知道經曆了什麽,微微顫栗着。
他知道孩子不是村裏的,便打着手勢想要詢問他的來曆。
想到對方不了解手語後,他便想着帶着他去找村長報警。
可就在他轉身之際,男孩緊緊的抱住他小聲的啜泣着說自己失去了家人,問他能不能收留自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