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們家的席面還在京城傳了好幾年呢。
她今天也不過是效仿改良了一下。
果不其然,得到了不少好評。
衆人逐漸落了座,江老爺子也重新現身了。
他換了一件暗紅色的夾襖,底下配着老爺裙,更是容光煥發。
不過讓江黎更加在意的,是緊緊跟在她爺爺身後的那個人。
來人穿着一件嶄新的道袍,頭發胡須白了大半,整個人瘦高瘦高的,仿佛風一吹便要倒下。
他的眉眼上挑着,又長又細,頭上的道冠裏還别着一根青玉簪。
江黎眯了眯眼。
他終于現身了。
眼前的這位便是傳聞中的虛眉道長了。
她也是從長輩那裏聽說來的,江家當年生意受困忽然又蒸蒸日上,就是受了這位道長的點播。
在那之後,老爺子更是将他視成了再生父母,百般款待,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務幾乎都要過問于他。
從前叛逆的她根本不信這套,也就幾乎沒怎麽見過這位道長。
現如今看來——
江黎眯了眯眼,正要細細打量時,身旁的江宴卻小聲的“呸”了一下。
“老頭子怎麽又把這個神棍請回來了?他把我們家耍的還不夠嗎?尤其是我,他媽我是最慘的那個,非說我和那個什麽姓喬的八字相合,說我不娶她就會倒黴,媽的娶了她才會倒黴吧,什麽神叨叨的破神棍!”
林曼茹忙低聲呵斥了他一下。
“你爺爺在呢,小點聲。”
但她心裏也清楚江宴話說的不假。
本來她也對老爺子信的這個道長笃信不疑,開自從訂婚宴上江黎揭開了喬家母女的醜惡面具之後,她也就對這個道長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了。
當初是他說喬家小姐可以助他們家運勢的,可那喬家根本就是一群虎狼。
也是他說,明川娶了婉芝日子會更好的,可是現在夫妻倆分隔兩地,跟離婚也沒什麽區别了。
他還說江黎的八字和江家人犯沖,會給他們帶來不信,可她女兒分明是江家的福星。
想到這裏,林曼茹是越看這個虛眉道長越不爽,甚至在他快要落座的時候,還狠狠的踩了他一腳。
虛眉道長本來就瘦,這麽被踩一下,眼前差點一黑。
林曼茹忙道對不起。
虛眉道長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笑了一下又在她的身旁坐下了。
江黎将這一幕盡收眼底,暗暗在心裏感慨她這個母親還真是“童心未泯”。
随後江兆遠起身說了幾句話,便正式開席了,絡繹不絕的美食被端了上來。
後面的舞台上也漸漸的響起了歌聲。
考慮到此次赴宴的群體,江黎專門安排了半程戲曲外加半程交響樂,主打一個中西合璧。
至于壓軸的東西.
就看那位的表現了。
吃到一半,老爺子雙頰微微泛紅,竟叫了她一聲。
江黎放下手裏的筷子應了一聲,便瞧見老爺子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虛眉道長。
“道長,這就是我那個孫女,比以前穩重多了吧?”
虛眉道長的視線掃到了江黎臉上,瞳孔閃過了一抹異常的情緒,随後他又不動聲色的順着江兆遠的話道:
“确實比以前穩重多了。”
江兆遠心情好,又繼續誇着江黎,“之前您不還說她運勢不佳嗎?但是我覺得也還挺不錯的,可能是您給的那個符紙起作用了,今天這些都是我這個孫女安排的,很不錯吧?哦對了,她也學了點玄門知識呢,有時間可以向您請教一番了。”
說着他又看向了江黎,“黎黎,這就是爺爺之前說的那個道長。”
江黎從容的舉起了酒杯,朝着虛眉的方向敬了一下。
“道長,久聞大名。”
說話間,她掃了一下虛眉的五官。
果不其然,和她想的一樣,她根本看不出任何命理走向。
不過這也正常,玄門中人大多會隐匿自己的命軌,爲的就是不輕易被人查探出來。
另外一部分則是道行過于高深的,也是看不出的。
難道虛眉屬于後者?
可既然他有這麽深的道行的話,爲什麽要誤導老爺子呢?
在江黎打量他的同時,虛眉也在打量眼前的這個女孩。
說實話,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有些震愕。
幾年前他爲這個丫頭算過命,潦草又亂七八糟,還是個短壽的。
可今日他居然在她臉上看不出任何命軌了。
更可怕的是,她周遭居然還散發着一股極爲強大且瑩潤的氣場。
難道她這些年去拜了什麽了不得的師父?
可是京城也沒這麽厲害的人物吧。
虛眉一邊震驚一邊又感慨自己這趟來江家真是值了,不然還不會發現這麽有意思的東西。
虛眉眯着眼笑道:“江小姐這麽厲害?改日切磋切磋?”
“談不上談不上,我隻是喜歡看這方面的書,并不懂其中的奧義,八卦都還沒背熟呢。”
“這樣啊。”
旁邊的江宴猛地嗆了一聲。
江黎說自己不熟?
媽的上能替人料理禍福,下到化身人形雷達24小時播報他的方位。
這要是不熟的話,全天下的道士就都别幹了。
很快,席面吃的差不多了,衆人便漸漸的移步到茶水廳了。
江家這場宴席說是壽宴,其實更像是各種人士的交友宴。
來來往往的都是各界大佬,他們怎麽可能放棄這麽好的一個攀親搭故的機會?
江黎也很懂他們,吃完正餐後,又安排了舞廳,讓那些大佬們喝喝酒跳跳舞,再順便聊聊生意。
而虛眉道長的名氣似乎還真不小,從桌上離開後,他就被各色的人士攔住了,吵着鬧着要讓他算一卦。
可不是嘛,江家現在如日中天,從一個即将破産的小門小戶一下子擠入中層了。
據說都是這位大師的功勞呢。
江黎本想悄悄地湊過去仔細探查一下這個虛眉的功底的。
但還沒聽多少就被林曼茹拉到了一旁。
“黎黎,今天咱們家還來了不少親戚,你之前都沒見過呢,媽現在帶你去見見。”
江黎自是不好推辭的,拿了一杯酒便跟着林曼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