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茹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洗漱完後她特意去了四樓江宴的房間,結果叫了半天裏面也沒應聲。
不安之下,林曼茹又去到了三樓。
結果江黎的房間也是空無一人。
林曼茹匆匆坐着電梯下了樓,逮着正在前廳打掃的張姨就問:
“江宴江黎呢,怎麽沒見到他們兩人?”
該不會又趁着昨天晚上離家出走了吧?
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張姨歎了口氣,“大夫人,我确實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看到大少爺了,您也是知道的,他三天兩頭的失蹤已經是常态了。”
“至于大小姐”張姨的面色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大小姐六點多鍾就起床了,然後,然後直接鑽進了倉庫裏。”
林曼茹滿臉盛滿了不可思議。
江黎六點多就起床了?
怎麽可能?!
以往她在家時,總要睡到日上三竿。
現在又是假期,她更沒理由早起了。
就算是突然轉了性子,也不用這麽勤快吧?
越想越納悶的林曼茹也顧不得吃早飯了,匆匆攏了衣服就往倉庫走。
結果剛走到後院,便聽到一陣劍刃破空聲,吓得她立馬定在了原地。
透過郁郁蔥茏的樹木縫隙,林曼茹隐隐約約的捕捉到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空曠的草地上,女孩身着一套簡約的運動套裝,滿頭烏發被束成了高馬尾,正随着她矯健的身姿在風中擺動着。
沒有碎發遮掩的臉龐幹淨明媚之中透着無與倫比的豔色,裸露在外的脖頸也修長白皙,似玉石捏制般。
然而比女孩容貌更加惹人注意的是她手中那柄紅纓槍。
柄端的劍刃已然化作了一條銀龍,與無形的空氣撕扯在了一起,碰撞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銳聲。
拿槍的女孩更是步走遊龍,身法輕盈,一招一式之間矯健又淩厲。
若不是因爲視野裏的女孩是林曼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她差點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進某個武俠片場了。
“哎呀,黎黎,你怎麽可以玩這麽危險的東西啊!”
情急之下,林曼茹趕緊叫着跑上了前。
聽到動靜的江黎腳步一頓、長臂一收,就将那柄紅纓槍背在了身後。
“母親。”她輕喚了聲以示問好。
林曼茹奪過了她手中的槍,卻一個沒拿住讓它掉在了地上。
這下,她不由得又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這柄槍居然這麽重?那爲何黎黎剛剛舞它的時候顯得那麽輕松?
林曼茹随即滿臉擔憂的上下檢查起了她的身體狀況。
“你沒受傷吧黎黎?小姑娘家家幹嘛碰這麽危險的東西?萬一傷到哪怎麽辦?”
江黎笑了笑,“沒關系的母親,我不會受傷的。”
她在大齊的時候可是幾乎每天都會練這玩意的。
她的祖父定遠侯被封爲護國大将軍之前,靠的就是一套祖傳槍法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雖說在古代上陣殺敵的都是男兒郎,但她那開明的祖父并沒有因此來限制她的涉獵,反而親自将這套槍法傳給了她。
甚至在她及笄的時候,還送了她一柄名師打造的紅纓槍。
而在大齊的時候她就已經習慣每天卯時起來跟着哥哥們一起操練了。
如今雖然回到了現代社會,但養成的習慣卻早已刻在了骨子裏。
可顯然林曼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原本嬌滴滴的女兒突然變成了一個早上六點就起床舞槍的“女俠”。
“黎黎啊,你别吓媽媽,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江黎知道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隻能挽起林曼茹的胳膊道:
“不是的,我在學校參加了一個宣傳少林功夫的社團,裏面的老師教了我們一點槍法,說這個可以強身健體。”
“真的假的,你們學校裏還有這樣的社團?”
“嗯,真的,說是宣傳非遺用的。”江黎作出了十分認真的表情,随後轉移話題道,“母親,我練了一個多小時了,肚子早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果不其然,聽到女兒肚子餓的林曼茹連忙就将疑雲抛到了一邊,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後院。
離開的一瞬間,江黎回了頭,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五樓的方向。
而就在五樓角落的那間房間裏,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匿在窗簾後對着自己虛殘的影子比比劃劃。
然而隻是揮了幾下手臂,他便疲憊的癱在了床上。
少年的眼裏除了迷茫還透着一絲難以被察覺的欽羨。
她在陽光下舞槍的樣子
有點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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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内,傭人們已經擺好了早餐。
經過了昨天那一招“殺雞儆猴”,今日江家的氛圍明顯高昂了不少。
傭人們不再渾渾噩噩的混工資,見着江黎天不亮就起床後,連忙也跟着起來開始收拾打掃。
沒有一個人偷懶耍滑,即便是做完了手頭上的活,也依舊戰戰兢兢的尋着其他事幹。
林曼茹帶着江黎落了座,往她碗裏夾了一塊又一塊海參。
“黎黎,起這麽早累壞了吧?快嘗嘗阿姨做的炖海參補補。”
江黎吃了一塊,随即擡眼看了一圈周圍空蕩蕩的座位。
“其他人呢?”
林曼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哥啊,昨晚又跑出去了,估計沒個十天八天不會回來了,你别管他,先自己吃飽再說。”
“不是的母親,我的意思是,家裏其他人呢?”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除了江宴,這棟房子裏應該是有其他人在的才對。
江老太爺膝下育有三兒一女,除了她早年因故去世的父親外,其他人都還健在,并且從一開始就生活在一起,從未分過家。
不過也隻是表面上的不分家了。
在她的印象裏,自己的這些叔叔嬸嬸們都生活不到一塊,不是那個外出,就是這個不願回家,一大家子早就面和心不和了。
以至于她現在對于其他人幾乎沒有什麽印象。
林曼茹一邊替她夾着菜,一邊又歎了口氣。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二叔三叔的脾氣,一年到頭能回來一次就不錯了。”
“這次你爺爺回鄉下祭祖,你三嬸也跟着去了,家裏隻剩下我們一家了。”
“哦對,時序倒是在家,隻不過那孩子的情況你也知道——”
提到這個名字,江黎那早已被塵封的記憶倒是找回來了些。
江時序,她二叔家的孩子。
因爲不和諧的家庭關系,這孩子從小時候起就不怎麽愛說話。
進入青春期後就更甚,幾乎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晝伏夜出,誰也不見。
後來她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患有很嚴重的抑郁症和自閉症。
而小說中關于他的記載就更少了,最後更是一句話草草交代了他的結局——
“在一個下着大雪的深夜,少年從他的房間一躍而下。
年輕鮮活的生命随着江家一起埋葬在了這片白茫茫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