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滿朝文武幾乎都已經站了隊,鮮少有沒站隊的朝臣,就算是那些沒站隊的,仁孝帝也不可能會相信。
在他的心裏,最相信的人還是顧含章,隻有顧含章才能讓他說出心裏話。
“含章,你是朕的親人,朕知道你不會害朕,也是真心對待大齊。如今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便說說你的想法吧,究竟誰才适合當這個儲君。你放心,也不要有什麽壓力,朕隻是想聽一聽你的意見,但是不一定會采納。”仁孝帝道。
既然仁孝帝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麽顧含章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微臣以爲,厲王殿下爲人過于狠厲,其實不太适合當儲君,若是真的執掌江山,恐怕會成爲暴君。至于瑞王殿下,他過于算計,也不利于江山社稷,其實這兩位王爺,微臣是一直這麽認爲的。之前沒有說,是擔心皇上誤會,現在皇上都問到了微臣,那麽微臣自然是要直言不諱了。哪怕是皇上追究也要說,微臣覺得自己還是算忠臣。”顧含章回答。
聽到顧含章的話,仁孝帝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話。
“含章,有一點你不太清楚,畢竟你人在西臨。以前朕顧及厲王的生母是朕當太子的良娣,陪伴了朕很長的歲月,也是朕情窦初開的戀人。隻是,現在厲王越來越讓朕失望,朕也覺得他的确是不适合當儲君。至于瑞王,就像你說的那般,的确是過于攻于算計,同樣不适合當儲君。那麽譽王呢,譽王你爲何不說,是不是有問題?”仁孝帝問。
顧含章神色依舊,“譽王殿下倒是不錯,隻是文丞相那邊需要注意,他的勢力不小。”
聽到顧含章這麽說,仁孝帝歎了口氣,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
說來說去,他的江山好像都不知道交給誰爲好,這三個炙手可熱的王爺,反而是最不能立爲儲君的人。
一想到這裏,仁孝帝便覺得他這個皇帝當得非常失敗。
“唉,還有件事你不知道,厲王這個混賬東西,竟然與沈放牽扯到了一起,讓朕失望不已。沈放是什麽身份,朕已經将他徹底查清楚,說起來還要感謝含章你。因此他想要将女兒嫁給陸修遠,朕自是不會同意,偏生厲王還來求情,蠢笨如豬!”
也是,陸修遠不管怎麽說都是去年的新科狀元,當然不能便宜南疆的人。
顧含章點點頭,“皇上打算如何對付沈放?如今他手中的權利已經被皇上收回了不少,但還是有一部分在。若是想要名正言順地對付他,除非暴露他南疆之人的身份,隻是這一點他藏得很深,不好查證。”
單單憑借一些南疆的刺客,還有一些口供,想要發落一位軍機大臣,其實不太可能。
“沈放那邊,朕還沒想好如何處置,但這個會作爲朕對儲君的考驗來看到。”仁孝帝歎了口氣,“所以,這件事倒是一點都不着急的,朕再看看,定好儲君的人選再說。”
“皇上,其實儲君的人選也不隻是這三位王爺,皇上不妨換個方向看。其他的話微臣就不多言了,皇上自己拿主意便好。”顧含章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殊不知,這一番話,讓仁孝帝茅塞頓開。
對啊,他怎麽沒有想到還要别的兒子,又不是隻有這三個兒子才有資格繼承大統。
隻要是皇子,都有資格,更别說都是他的親生兒子了。
“含章,你真是朕的福星啊,朕完全沒想到這個。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來上早朝,其他的朕慢慢考慮。”仁孝帝開心地揮了揮手。
顧含章應下,“是,皇上,微臣告退。”
殊不知,在顧含章轉身的刹那,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還有一絲笃定。
仁孝帝這般相信他,卻不知道原來他才是最早站隊的那個人,如今也是按照他的想法去看到底誰才适合當這個儲君。
不得不說,仁孝帝年邁了,現在腦子都不清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換作多年前,他定會有所懷疑。
也好,這樣一來,以後便能更快地将事情徹底解決,就是厲王和瑞王那邊恐怕要有行動。
回去定要提醒一番朝離,莫要随便出門,唯恐厲王或者瑞王出手對付她。
他們當然不可能用自己的身份來對付朝離或者鎮北侯府的其他人,但是很有可能會刻意去陷害其他人,因此顧含章擔心的也是其中一個王爺動手去栽贓嫁禍另外一個王爺。
卻不想,顧含章打算是這般打算的,隻是回了府中,聽到朝離的話,他隻能默默地将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下去。
半個時辰過後,顧含章回到了侯府之中。
剛剛走進聽雨閣,招财便迎上來,将今日的事告訴了顧含章,包括什麽人來找朝離。
在聽到有朝珍之後,顧含章的神色微微有些沉下,他不想朝離再因爲朝離以前的那些人有任何不悅,心情有任何不好。
“行了,你下去,我知道了。”顧含章淡淡地吩咐招财下去。
招财立刻點頭,“是,奴才馬上就下去。”
顧含章擡腳往院子裏走去,并沒有立刻回書房,他有點擔心因爲朝珍的緣故,讓朝離的心情不好,于身子不利。
剛剛走進屋子裏,就見朝離正在刺繡,像是在給還未出世的孩子做什麽,看起來很小一塊。
“夫人。”顧含章小聲地喊了一句。
聽到顧含章的聲音,朝離擡眼,将手中的東西放下,随即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世子回來了,今日皇上召見你入宮,想必說了很多,是不是要回去上早朝?”朝離笑着詢問。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夫人,今日的确是這般,皇上讓我明日便上早朝。”顧含章說着坐在朝離的身邊,伸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小腹,凸起的地方這一次沒有動靜,看來孩子沒有歡迎他這個父親回來,“今日朝珍來見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