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收斂心神,他側耳聽小聲的議論。
“哇,看到了嗎?這就是大齊那位鎮北侯府的世子,果真是長得一表人才,我好羨慕小殿下。”
“那可不是,小殿下真有福氣,能夠得到這麽一位出色的男子當男夫,好羨慕!”
“你們都小聲一點,可别吓到了世子,男子都比較脆弱的,我看世子身子骨不是很健碩。”
“行了,趕緊走,沒看到世子放慢了步伐,該不會是聽到了吧?”
四周圍忽然一片安靜,接着是稀稀疏疏的聲音。
很快,幾個宮女四散着離開。
顧含章隻是微微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往回去的方向走。
不多時,顧含章回到了住所,方慧敏已經不在此地,應是回去歇息了。
“含章回來了,祖母找你是有什麽事?”朝離詢問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讓我去查找害了祖父的人而已。”顧含章回答。
朝離沉吟片刻,似是在想爲什麽女皇會将此事交給顧含章來查。
按理說,顧含章在西臨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睿智無雙,可是想要在西臨伸手還是很困難的。
畢竟西臨不是顧含章的地盤,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
“你答應了?可是爲何祖母會讓你來查,這些事情不是西臨的人更容易查到嗎?”朝離皺眉看向顧含章詢問,“莫非此事是祖母對你的考驗,她是故意爲之?明明她自己查證可能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就能查出來,但要你來,怕是會增加難度。”
顧含章并不意外朝離能夠想到這一層,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多聰慧。
随即,顧含章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夫人不必擔憂,我會處理好,既然是女皇對我的考驗,我自是要接下的。若是不能将此事處理好,她又如何放心将你交給我?”顧含章溫柔地開口。
聽到顧含章這麽說,朝離微微放下心來。
也是啊,顧含章從來都不需要人擔心,她則是關心則亂,按照顧含章的睿智,即便是經過幾年的時間,他也能查出是誰對葉凜下手。
再者,從噬心蠱出發,追根溯源,想必也不是太困難。
“也好,你若是遇到什麽麻煩,盡管去找祖母。她給你定下的這個任務,那肯定會保證你能夠查到那些東西,這倒是無需擔憂。”朝離點點頭。
顧含章抿唇,望着陷入思索的朝離,有些話想要告訴她,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後隻好放棄,将心裏的話給咽了下去。
倒不是不相信朝離,或者是故意隐瞞,隻是涉及到了女皇,顧含章不希望朝離會覺得他在針對她,因此還是打算等朝離自己發現。
沒看出來女皇的一些打算,并不是朝離不夠聰明,而是她對皇權的了解不夠深,還有就是現在對女皇這位祖母的感情多餘理性。
對此,顧含章并不覺得有什麽,反正一切都有他在。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便到了晚膳的時間。
本來朝離是打算就在殿内用膳的,不過女皇那邊傳來消息,說是今日會設下接風洗塵宴,自己人一起用個膳,也是讓大家認識一番。
因此,朝離隻好先等候一陣,到了差不多的時辰再過去。
與此同時,宮外的恭親王府前廳中,一個身着青色蟒袍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
在他的下方,俨然跪着滿身血迹的龍麟。
已經恢複男裝的他一身裏衣,臉色非常難看,瞧着羸弱無比,慘白到似是下一瞬就會殒命。
上首的中年男人瞧着矜貴,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貴氣。
男人面無表情,伸手将桌上的茶水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又放下,這才施舍般地将目光落在龍麟的身上。
“你可知錯?”
龍麟微微一動,胸腹之中似是火燒,喉間的腥甜幾乎快要壓不下去,最後從他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
“敢問父王,我何錯之有?”龍麟寒聲道。
上首坐着的男人,正是龍麟的父親,西臨女皇的親侄子恭親王。
其實恭親王的年齡已經快接近四十歲,隻是瞧着年輕而已,保養得倒是不錯。
恭親王目光依舊淡漠,“錯在何處還需要本王告訴你,那你真是白活了。本王問你,爲何不将長公主的消息傳回來,還與女皇的人攪合到了一起。是覺得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本王管不了你?”
龍麟梗着脖子,“女皇爲西臨的皇帝,又是我的長輩,我爲她做事本就應當。而且你吩咐的事,我也辦好了,拿回來不少銀錢,這一點你不能否認。至于姑姑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曉,所以不能怪我。更何況他們也沒有那麽相信我,我自是不知姑姑的蹤迹,反正她沒有與我一道。”
聞言,恭親王忽然笑了,隻是眼底卻并無半分笑意。
“龍麟,你是本王的兒子不假,但卻不是唯一的兒子,莫不是你覺得本王不敢殺你?還是說,你以爲你在大齊的舉動,本王當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你不怕死,但别忘了,你娘的母家,難道也不怕死嗎?”恭親王幽幽地開口。
龍麟瞠目欲裂,“你想做什麽!”
對于龍麟的怒氣,恭親王全然不放在眼裏,連眼皮都沒掀。
或許在恭親王的眼中,龍麟對他從來都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威脅。
“本王要做的事,又有誰能阻攔,你嗎?龍麟,識相地,就放聰明一點,你娘母家的人還指望本王留下性命。”
恭親王說着,忽然站起身,緩緩走到龍麟的身前,微微躬身,伸手擡起龍麟的下巴。
“啧啧,怎麽看還是和本王有幾分相似的,若是可以,本王也不想殺了你,更不想與你翻臉。若是等本王稱帝,你也是皇子,就算不能繼承大統,再不濟也是個親王,好好享受榮華富貴不好?爲何一定要與本王作對?”
說完,恭親王還替龍麟拭去嘴角的血迹,摸出袖中的絹帕輕輕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