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突然聽到顧含章的聲音,還差點被吓了一跳。
“回世子,裴魚陪着小姐去冷院了。”青衣回答。
顧含章神色一頓,眉宇間透着一抹郁卒,他轉身就走,蘭心和蘭草想要同他說話都沒來得及。
瞧見兩個丫鬟的模樣,青衣眼中閃着厭惡。
“後宅的确是有不少丫鬟都想爬上主子的床,但是你們也不看看,就憑借你們的姿色,能比得上我家小姐?蘭心你上次世子的書房勾引世子,不是被趕出來了,還沒吸取教訓?瞧瞧你們今日穿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衣服,誰家正經丫鬟穿得如此清涼?話說,結果你們看到了嗎?世子可是有看過你們一眼?”
“小姐和世子的感情甚好,加之她模樣豔麗,哪裏是你們這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好笑得很,還以爲世子在屋中,探頭探腦地又打算勾引世子,真是想得美。别以爲你們是夫人送過來的人就了不得,賣身契可是在小姐手裏,打發你們是很随意的事。什麽偷竊主子東西,不尊敬主子,都可以當成發賣你們的理由。”
青衣的話說得很到位,可惜蘭心和蘭草姐妹倆根本就聽不進去。
兩人表面上是在虛心聽青衣的訓斥,其實内心已經有了一些别樣的想法,正好這幾日有人與她們接觸。
聽雨閣的動靜影響不了顧含章,他快步往冷院而去。
之前他不明白,爲什麽朝離會知道冷院,還會去冷院待那麽久,畢竟那裏也沒什麽好看的。
現在已經全部都明白了,朝離這是舊地重遊。
不多時,顧含章便到了冷院。
他趕到的時候,朝離靜靜地站在那棵歪脖子棗樹下,隻有一個孤寂的背影,陽光爲朝離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裴魚則是遠遠地看着朝離,并未走近她。
見到顧含章出現,裴魚喊了一聲,微微颔首。
“世子。”
顧含章點頭,“你先下去。”
“是。”裴魚領命下去。
身後的動靜并沒有讓朝離轉身,她知道顧含章已經越來越近,最終站在了她的身側。
隻是顧含章與朝離并肩而立,卻并未開口說話。
良久,朝離才淡淡地開口。
“你知道嗎?前世,我就是死在這棵歪脖子棗樹下,臨死前靜靜地回想我們成親的三載,還有冷戰的半年。也是那個時候,我生出了無數後悔的念頭,覺得自己不應該嫁給你。我真的很後悔,若是能夠嫁給普通人,與他舉案齊眉,怎麽都好過在後府中凄慘死去。”
“死前我的身子已經被病痛掏空,肺腑間灼熱無比,呼吸都成了奢求。真正死後,身子好像輕了很多,我還看到了青衣悲戚地将我抱走,說要帶我回家。再次睜開眼,我已經回到了新婚之夜,那一刻我怨老天爺,讓我重活一世,爲何不能早一日?”
顧含章心頭一緊,“若早一日,你就不會嫁我是嗎?”
“不錯,若是能回到成親之前,我就算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不會嫁你。或許我對你還有感情,但已不再信你,所以,時至今日,你真覺得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朝離轉身看向顧含章。
這一次,朝離沒有避開顧含章的目光,好似将這個人看進了心裏。
顧含章很多記憶并不完全,卻明白她将朝離傷得很深。
“可以的,既然老天爺給了你重生的機會,又在新婚之夜将你送回來,其實就是要我們好好在一起。阿離,如果老天爺都不認可我們的緣分,那麽他就會像你說的那樣,将你送回我們成親之前。而且,我也有了一些前世的記憶,說明我們之間的緣分是天定的。”顧含章道。
聞言,朝離陷入了沉默中。
不得不說,顧含章的話說得很有道理,好像是真的可以這麽解釋。
其實這段時間顧含章對她的好,朝離都看在眼裏,她不是感受不到。
現在他對兩人之間的情況又有了不一樣的解釋,她也覺得很有道理,給彼此一個機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世子,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我可以暫時不提和離一事。我們相處着試試,彼此都做出一些改變,有什麽都說出來,如何?”朝離終究還是退了一步。
就算她不退一步,顧含章也不會那麽容易就放她走。
既然兩人的牽絆這麽深,老天爺又如此安排,何不順了他的意思,将重新開始當做一個機會。
顧含章微微笑了笑,“好,我們相處試試。”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朝離滿臉認真。
不知爲何,顧含章的心裏湧起不太好的預感,他不是很想答應朝離的要求。
可如果不答應,朝離恐怕也會很堅定地要離開。
無奈,他隻能點頭應下。
“你說。”
朝離别開眼,不太自在地捏着衣角,已經将衣角擰得皺巴巴,她卻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我,我希望世子不要有太過親昵的舉動,這對我們都好。而且世子未曾想起前世全部的記憶,我們之間還是有誤會,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消除。”朝離有些臉紅。
親昵的舉動自然包括親吻,擁抱,還有床笫之事。
并非是朝離故意吊着顧含章,而是她覺得先談感情可能更好,不想因爲身體而影響感情。
顧含章心裏咯噔一下,他的确是不太願意,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不應下,否則隻會将朝離推得更遠,她好不容易才答應下來的。
“好,有時候情況特殊想要親昵一些,你别生氣。”
說到這裏的時候,顧含章也難得有那麽一些不太好意思。
“嗯。”朝離小聲回答了一句。
然而顧含章并不知道,朝離雖然答應了他要好好相處,但到了時間,和離一事還是被提上了日程,然而情況又會不同。
可惜現在他沉浸在愉悅之中,并未察覺到朝離有别樣的意思。
兩人目前算是達成了一緻,相攜往聽雨閣而去。
殊不知,在兩人離開冷院過後,一道陰寒的目光在遠處追随着二人,兩人都沒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