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德紹公主才收回目光。
“聽說今日你的母親與你的父親和離,不知道你對此事有何看法?如今你是我鎮北侯府的世子妃,應當知曉一言一行皆有人瞧着。但你母親與父親和離之前,你還在朝府大鬧了一場,這是真是假?”德紹公主問。
一聽到這個,朝離心中已經了然,看來德紹公主将今日的事已經了解清楚。
“不敢瞞母親,我父親與我娘的确是和離了,我很贊同。關于我父親寵妾滅妻一事,其實京城很多人都知曉,隻不過沒有鬧大,他的身份不夠,所以禦史的人也沒有什麽興趣。”朝離淡淡地回答。
聞言,德紹公主點點頭。
“很好,你也沒有想着瞞我,虧得你是在成親以後,你娘和朝律才和離,否則你與含章的婚事成不了。”德紹公主挑眉。
“母親所言甚是,是我運氣好。”朝離應下。
如果有可能,這一世的重生,朝離也不想要這樣的運氣。
若是能夠重生到成親前,她會想方設法阻止這場婚事,或許方慧敏和朝律還可以提前和離。
真别說,倘若兩人和離後,朝離這身份還真就嫁不了顧含章。
“我知道你在朝府中并不受待見,此番你的父母已然和離,你在娘家也得不到什麽支持,以後應當全心全意與含章好好過日子。如今你和含章成親三月有餘,不過我曉得含章對于納妾之事不喜,因此我就不去找含章了。”
德紹公主一邊說一邊注意朝離的神色,見她沒有絲毫不悅,這才繼續開口。
“我們這一脈的情況也明白,含章身上壓着重擔,整個鎮北侯府要不了幾年都會盡數掌握在他的手中。你的身份不高,當他的世子妃,以後的鎮北侯夫人也不夠格,因此,我想與你說說關于含章以後的後院,需要娶一房平妻。不過你别憂心,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哪怕是平妻娶進門,你也是最尊貴的那個。”
朝離了然,原來德紹公主今日叫她過來的目的是這個。
早說啊,她又不會賴着顧含章。
莫說是平妻,就是讓她下堂,再娶一房正妻也無所謂,反正她和顧含章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就會和離。
“母親所言甚是,兒媳定不會阻攔,必定會配合母親。如今我與世子成親已經超過三月的時間,現在母親随時可以爲世子物色合适的平妻人選。不着急,母親盡管看最合适的,千萬不要再遇到我這樣的。”朝離滿臉真摯。
這話聽得德紹公主皺眉,她發現朝離的态度透着古怪,若是放在之前,朝離定會拒絕,甚至還用大齊的律法來怼她。
難道真是因爲父母的和離,導緻她自卑了不成?
想到這裏,德紹公主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說的話有些過分,好像她作爲婆婆,不該如此咄咄逼人。
朝離卻根本沒有在意德紹公主的話,她是真心覺得德紹公主的話在理。
正好現在顧含章對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自己誤會成了是喜歡,那麽轉移到旁人身上其實更好,這樣也就不會影響她到時候與他和離。
待到離開侯府,她會将顧含章給的東西,還有裴家兄妹倆一并留下。
“你,你當真覺得此法可行?”德紹公主猶豫地問了一句。
在她看來,朝離當初追着顧含章,滿眼都是自己的兒子,那小女兒家愛慕一個人的神态藏都藏不住。
今日她好像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以往朝離提及顧含章,眉宇間含羞,又滿是幸福之色。
如今卻尤爲淡然,似乎顧含章對她而言隻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個朋友都算不上。
“母親放心,朝離不是個沒分寸的人,母親盡管物色便是。正好世子即将勝任春闱的考官,還連帶着監察一職,加之祖父手中掌握兵權,前途不可限量。他的正妻不該是我這樣拿不出手的女子,我都爲世子感到委屈。母親不必擔心我,我不會在意。若是在母親說服不了世子時,我還可以出一份力。”朝離煞有介事地開口。
殊不知朝離的話,已經全部落入了一牆之隔的人耳中。
待顧含章聽完,他忽然伸手狠狠地捏住牆外一棵栀子花樹,手指狠狠地陷入樹幹之中,留下了深深地指印,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株栀子花是德紹公主才引進的品種,說是南疆特意培養出的綠色栀子花,結果還沒來得及開花,便已經受了重傷,枝幹搖搖欲墜。
顧含章眼中滿是森嚴的冷意,他本是擔心朝離被德紹公主拿捏受委屈,卻不想會聽到這麽一番話。
果然,是他多事!
可惜一牆之隔院子裏的動靜,裏面的人不得而知。
德紹公主對朝離的話是越聽越是皺眉,怎麽好像她兒子現在成了朝離嫌棄的人一般?
不該是這樣的,朝離應該委屈地哭訴,不同意才是,當初明明是朝離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顧含章,現在竟不太在意了。
其實德紹公主也有些矛盾,既希望朝離能夠識大體,又不希望她半點都不在乎。
作爲顧含章的母親,德紹公主已經能夠看出來,自己的兒子對朝離上了心,可要是朝離現在對顧含章失望沒了感情,那她的兒子又該怎麽辦?
等等,也可能是朝離以退爲進的計劃,她不應該如此憂心,不然就是着了朝離的道。
“也好,屆時我與你一道入宮去太後那裏,與太後也說說。”
德紹公主說完,目光落在朝離身上,隻要朝離露出委屈的神色,那麽方才的一切都是她故意爲之,她的心裏還是很在意。
誰想,朝離微微颔首。
“母親與我一道也可以,正好太後認識的官家女子不少,說不定會有合适的人選。既然太後如此疼愛世子,想必也不會讓世子受委屈。”
此刻,院子外的人緩緩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