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開口說話,顧淵發起脾氣來的确是異常恐怖。
倒不是他聲音大的緣故,而是他本身從戰場上厮殺回來的那種得特殊的氣勢,使得整個前廳的氣氛都有些凝滞。
忽然,顧含章端起一旁的茶水倒了一杯。
原本怒火高漲,氣勢逼人的顧淵看了一眼顧含章, 這才重新坐下。
顧含章并不多言,隻是将茶杯放在顧淵的面前。
顧淵端起茶杯,揭開杯蓋喝了幾口,放下茶杯後也不多說話,就這麽目光來回在顧清俞和顧清寒身上流轉,看得兄弟倆如坐針氈。
顧清俞也被氣得不行, 瞪了兩個兒子一眼, 都怪這兩個人沒事找事, 現在連帶着他們倆也不受待見。
“父親,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您老人家隻顧着含章,沒有看到顧玖和顧舟。”顧清俞輕咳一聲。
剛才顧淵的确是火大,但現在已經好多了。
“含章如此出色,我爲何不将世子之位交給他?你們覺得讓顧玖和顧舟兄弟倆來,真的能夠勝任?你們三兄弟都是我的兒子,我也想過從你們當中選一個人出來,但我實在是選不出來。就是因爲你們三人不争氣,我才會将目光放在孫子輩兒。顧玖和顧舟,我也不是沒有給過機會,他們三人我都帶過。”
“顧玖整日沉迷酒色,根本就看不進去兵書,也不願辛苦學武, 繡花枕頭一個。顧舟整日陰沉怪氣, 同樣不喜看書和學武。唯有含章從小就懂事, 我隻能将鎮北侯府的重擔壓在他身上。你們隻看到了他當世子, 卻沒有看到他被我送進軍營裏,身上沒有一處完好地方的艱辛。你們以爲老大和他媳婦不心疼嗎?他們也提過不願意含章當這個世子, 可我沒有辦法,整個侯府隻有他能撐起來。”
“别忘了,我們手中的兵權,那是各大王爺眼中的香饽饽。但換做你們其他人,真的能夠守得住嗎?今日我本不該說這些,但是你們實在是讓我生怒,我才不得不說。以後該怎麽做,任由你們,你們要是覺得能比含章做得好,世子換個人當也無所謂。含章從不在意這些虛名,就算沒有世子這身份,含章同樣能一騎絕塵。”
其實顧淵并不是一個喜歡多言的人,但今日他必須要維護顧含章。
顧含章本來就受了委屈,從小過得那麽辛苦,總不能讓他還要受堂兄和親叔叔的陰陽怪氣。
朝離斂去眼中情緒,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況差不多,雖然記不得顧淵說了些什麽, 但應該相差不大。
“祖父, 用膳吧。”顧含章突然開口。
顧淵歎了口氣, “傳膳。”
朝離倒是看得出來一些,繼續說下去,顧淵的心情會更差。
想想他好歹也是威風凜凜的鎮北侯,可三個兒子都是扶不起來的阿鬥,唯有大孫子能扛起大旗,卻又不被家人認可,可想而知顧淵的心裏會有多難受。
一頓飯吃得衆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而沒有被影響的,就隻剩下朝離和顧含章了。
顧含章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些叔叔和堂弟的态度,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用過膳,衆人也各自回院子休息。
德紹公主看了一眼顧清寒,顧清寒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于是叫住了顧含章。
“含章,你随我去一趟書房。”
顧含章腳步微滞,本想與朝離好好聊聊,他今日是聽進去了成風的話,不過如今他的父親找他,他隻好應聲與顧清寒一道去書房。
朝離沒有多想,準備回屋歇息一番,用膳以後總是想午睡,頗有些困倦。
德紹公主望着朝離的背影,許是想說什麽,最後化作一聲歎息,什麽都沒說,回了紹華苑。
紹華苑的書房内,顧清寒與顧含章面對面坐下。
“含章啊,進來身子可有不适?”顧清寒詢問道。
顧含章頗有些不解,“父親不是在我回來那日就知道了,不過是些皮外傷,無礙。”
“咳咳,爲父并非問你胸口的傷勢,而是問你身子,是不是有其他的不适?”顧清寒又道。
哎,這事關兒子的自尊,他還真是不太好開口。
聽得這話,顧含章越發疑惑,顧清寒似是不好明說的模樣。
“父親,有話不妨直言。”顧含章皺眉。
“爲父就是擔心你的身子而已,要不然讓範大夫給你瞅瞅?男子這方面的病可不能拖延,總歸是要盡早治療的好,綿延子嗣是必然的,偌大的鎮北侯府無法交給其他人。”顧清寒慢吞吞地說。
顧含章聽得腦子裏嗡嗡作響,還有那麽一瞬反應不過來。
“父親是覺得我那方面不行?”顧含章黑了臉。
今日他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
成風說他不行也就罷了,隻是開玩笑而已,但這會兒他自己親爹都這麽說,真是見鬼。
哪怕顧含章往日再平靜淡然,這會兒都有些生怒。
隻要是男子,都不能容忍這個話題。
“含章,莫要諱疾忌醫,早治療早好。”顧清寒以爲自己的兒子是惱羞成怒了。
顧含章深呼一口氣,“父親,我沒有病,莫要聽人胡言!”
聽到顧含章的話,顧清寒并沒有寬心,甚至覺得顧含章是不願意承認,心中的擔憂更甚。
“含章,身爲一個男子,總不能将這些事推給女子。你媳婦都打算給你熬補湯,都足夠爲你考慮,擔心你沒了面子,你怎麽都應當配合才是。”顧清寒頗爲不贊同地看向顧含章。
聞言,顧含章沉默片刻,心中有了個猜測,此事很明顯與朝離有關,看來是她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父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此事其中定是有誤會,我身子沒有任何問題。”
顧含章滿臉認真,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見狀,顧清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這樣啊。”
至于信了沒,就不知道了。
“父親,我還有事要做,先告辭。”
顧清寒自然沒有阻攔,覺得可能是朝離誤會了,實在不放心就檢查檢查。
顧含章告别顧清寒,往聽雨閣而去,步履略微有些急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