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一個性子較爲直爽的夫人,還直接開了口爲朝離說話。
“姨娘養出來的本就如此,小家子氣太重了,自是比不得嫡女矜貴。”開口說話的是高禦史的嫡妻高夫人。
朝離擡眼看去,心中倒是頗爲意外。
要知道,前世這位高夫人可是向來不愛閑話的,也沒有那個打抱不平的意思,沒曾想今日她會願意替自己說話。
随即,朝離露出感激的神色。
誰知高夫人隻是淡淡地掃了一言而朝離,那眼神有些怪異。
不知朝離是否理解錯了,她似乎從高夫人眼中看到了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色。
莫非,高夫人是覺得她堂堂正兒八經的嫡女被庶女欺負成這樣,太過丢人?
“我娘說得對,庶女就是庶女,哪怕穿得再貴氣,也改不了骨子裏的低賤。”高夫人身旁的女子開口。
這女子朝離也知道一些,她叫高蕊,是高大人和高夫人的女兒。
高蕊并不是什麽溫柔善良的女子,她脾氣火爆,而且還有不低的武功,前世喜歡一個小将軍,在京城鬧得比當初朝離還要厲害很多。
最後,那小将軍無奈去了戰場,也不知道兩人最後如何。
說實話,朝離挺喜歡高蕊這性子的,與她相似,卻比她還要堅強,至少她前世就沒撐下去。
朝珍被說的滿臉通紅,她就是腦子再不好,也知道宮宴不是她能随意發脾氣的地方,隻是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恨意,怪朝離說破了她的身份。
然而她卻沒想過,若非是她自己來朝離面前,朝離不會主動去找她。
王靜雅皺眉,冷冷地掃了一眼朝離,這才看向身邊的朝珍,壓低聲音開口。
“行了,早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就不會帶你來了,竟然害我連着跟你一起丢人。”王靜雅說完,目光随意地放在朝離身上,“世子妃真是伶牙俐齒,叫我好生意外。我還有點事與父王說,就先告辭了。”
說完,王靜雅轉身就走,也不管朝珍跟不跟得上。
見兩人離開,朝離微微勾起唇角。
還以爲多大的麻煩,沒想到王靜雅這麽輕易就放棄了。
另一邊,朝離将目光放在顧汐月的身上,神色淡淡,并沒有說話。
顧汐月被看得心頭一跳,好像自己的秘密都被朝離看透一般,手心不自覺出了汗。
“我,我去母親那裏,就先不同你們說了。”
說完這話,顧汐月幾乎是落荒而逃。
朝離若有所思地望着顧汐月的背影,這丫頭時不時轉身看她,慌亂中又帶着一些心虛,有些不對勁。
不過,朝離沒理會,起身走近高夫人母女。
剛才在王靜雅這位郡主的面前,朝離沒有起身,如今起身走近高夫人,倒是讓高夫人心中了然,隻是她面上卻是不顯。
事實上,朝離在王靜雅面前沒有起身的原因,是她的身份不比王靜雅差。
王靜雅的父親是一位異姓王,祖上世襲而來,并非是皇親國戚,現在沒落了不少,也沒了祖上的無限風光。
當今聖上打定主意要削藩,異姓王手中有封地,他也會是其中之一,隻可惜如今仁孝帝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沒有實施。
而鎮北侯府之所以在京城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便是因爲老侯爺的手中有兵權,掌管大齊整整三十萬大軍。
鎮北侯府老侯爺的父親顧野乃是涼州一處山上的土匪,手上有真功夫,素來劫富濟貧,算得上是匪中異類。
先皇在太子時期去剿匪遇到了他,被他的爲人所感,才暗暗将其收入麾下。
顧野随着太子一起去北方戰場,他奮勇殺敵,救下太子十一次,其衷心可表天地,絕無可能有二心。
之後太子登基,冊封顧野爲鎮北侯,還賜了一枚虎符,讓其掌控大齊的軍權。
鎮北侯府一脈掌握兵權,在京城誰都要給面子,如今所有的王爺在奪嫡一事上都拉攏顧含章,有一半原因,也是鎮北侯府的兵權。
如今仁孝帝年邁,削藩的念頭卻一直萦繞心頭,多年前私下召見老侯爺多次,這消息在宮中不胫而走。
王靜雅的父親聽得消息後便處處與鎮北侯府作對,所以王靜雅與顧含章是對立的。
鎮北侯府掌握兵權,一但削藩,必然要與這些有封地的王爺對上。
所以朝離作爲鎮北侯府的世子妃,下一任鎮北侯夫人,的确是不會比王靜雅這個沒落的郡主差,地位還隐隐高出一些,她自是無需起身行禮,嘴上稱呼郡主足矣。
“感謝高夫人與高小姐二位仗義執言,若是不嫌棄,過些時日我定上門來緻謝。”朝離微微颔首。
高夫人的語氣也變得柔和不少,“隻要世子妃不覺得我們小門小戶辱沒了您,我是無妨的。”
“世子妃并未如傳言那般,我倒是覺得傳聞不可盡信,世子妃甚好。”高蕊也道。
“兩位評價頗高,實在愧不敢當。”朝離回以笑容。
本來三人還想聊聊,隻是宮宴上很多話都不太好說出口,因此朝離暫時告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才說得有些口幹舌燥的,朝離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上前給朝離斟酒的宮女走了上來。
朝離不經意間擡頭,眼神微眯。
“方才好似并非你斟酒。”
那宮女聞言,手中酒壺不慎傾斜,酒水灑落在桌案上,也沾染了一些到朝離的身上。
“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奴婢并非有意的。剛才的姐姐有事離開,奴婢隻是暫時來給世子妃斟酒,稍後她便會回來。”
宮女跪在地上一直磕頭,很快額頭便紅了一笑片,看得出來也是用了不少力氣。
朝離擺擺手,“無妨,起來吧。”
“阿離,今日還冷,你身上的衣衫濕了一片,不如去換一身。”宋淩心偏過頭道。
雖說酒水不算多,但濕漉漉的還是讓人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