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神采矍铄的老者在品茶。
古色古香的包間裏，茶香袅袅。
仔細觀察不難發現，茶室四周有幾個身形高大挺拔的黑衣人來回巡視。
“老首長，咱們有多久沒一起喝茶了，您這白茶在東城可是獨一無二的，我想這一口都多少年了，終于解饞了！”
一位個子中等的老者端起青白色的蓋碗，笑眯眯的用右手拿着茶碗蓋兒撥了撥茶杯裏不存在的浮葉。
“老唐呀，你就是……讓我怎麽說你，每年都應了我去京都軍區，結果你沒一次兌現承諾，這不，我也退了，既然山不就我，我便去就你這座堅硬的大山！”
老首長帶着老繭的手指指了指面前的老唐，一臉無奈。
老唐放下茶碗呵呵兩聲，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檀木拐杖。
“老首長大忙人，我去了您還得招待，我在家裏住慣了，跟老街坊們喝喝茶下下棋不比呆在您那大院裏舒坦？”
老首長視線也看向了那根雕工細緻的檀木手杖。
手杖是他親自挑選，找部隊一位家傳手藝人親自雕刻制作的。
“你這腿就是因爲我才傷了的，那年要不是因爲腿傷你也不會選擇退役。”
如果不退役，現在最起碼也是師級幹部了。
可惜了！
老首長說到這裏，神情裏帶了惋惜和歉疚。
老唐大手一揮，叫了一聲，“班長，當年事我們不提！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命都折進去了，哪還能活得這麽自在！”
四十多年前，一次支援活動，遭遇襲擊，一個隊全身而退，如果沒有得力的領導者，他們不可能做到。
腿傷算什麽，就是廢了一條腿也值了。
這麽多年的事情，兩人都不想再提起。
“上次您給寄過來的藥效果不錯，以前陰天我這條腿幾乎不能動，現在正常多了！”
說起腿傷，老唐并沒有任何遺憾。
“那是我那孫子找來的藥，說是研究院實驗藥，效果好，隻是還沒有面試。你覺得好我讓他再送過來幾瓶，還有降血壓的藥，他上次給我幾瓶用着不錯！”
上了年紀難免有三高，老首長也不例外。
兩人有談了一些以前部隊上的老戰友。
那些人大多都陸續退役，國内四面八方分散着，有的還聯系，有的也就逢年過節發個信息。
“我這退下來，也不準備回去了，我讓甯子在你家附近給我找了個四合院，最近在裝修，等過段時間就能住進去了。”
老唐拍了拍大腿，“那好呀！這下老首長可别嫌我煩，肯定每天去找您讨茶喝！”
“一言爲定！”老首長哈哈大笑。
兩人聊的開心，便在茶館讓人定了午飯。
吃飯間談起孩子們的事情，兩人很快又有了共同話題。
“我那孫女是中學老師，二十六七歲了，到現在還沒對象，她爸媽也着急，不過餐館最近生意忙，兩口子顧不上，也就我跟老伴替她張羅着！”
“我那孫子也是！你以前見過的，現在在市局，一年我也見不到一面，都三十二了，其他幾個孩子都有了，他連個對象都沒帶回家一個！唉！”
兩個老家夥一面吃飯，一面唉聲歎氣。
突然。
“老唐，你說你孫女多大了？”
“二十六周歲，二十七虛歲！”
“做什麽工作的？”
老唐微愣，照實回答：“中學外語老師，京都師大研究生。”
老唐這一輩子最驕傲的事便是這個孫女。
老首長問的突然，老唐狐疑的看向他。
“老首長，您是想……”
老首長擺了擺手，臉上笑出褶子。
“哎呀！老唐！别老首長您您的稱呼了，叫我老蘇，我都退了，就是沒退，咱們這關系你跟我客氣什麽！”
“我家甯子也沒對象，不如我們撮合撮合？”
老蘇首長矍铄的目光炯炯有神。
老唐擺了擺手。
“這……門不當戶不對呀！我們家哪配的上你家……”
是覺得家庭不匹配，而非孩子配不上！
這點自信，老唐還是有的。
老蘇首長有些着急，“我說老唐，你這說話就見外了吧！我家一個當兵的，哪能跟您家生意人相比，再說了孩子又是人民教師，高級知識分子，我家甯子大老粗一個，是我們高攀才是！還有，我這孫子雖然就是個警察，但長得一表人才，品行端正這點你絕對放心！”
還未見面，老蘇這保證一車一車的往外倒。
周末，藍岸咖啡廳。
蘇甯胳膊搭在固定架上，披着外套，穿搭随意的走了進來。
咖啡廳這種地方，标準的相親場所，他很少來。
有這份情緻倒不如多研究幾個案子，再不濟去顧家轉一圈，逗逗幾個小娃娃。
下午三點鍾，咖啡廳人不多，隻有角落裏一桌，兩個小年輕在戚戚我我。
果然，和自己格格不入！
蘇甯想着，目光已經在四周巡視一圈。
看來他被約的那個人還沒到。
“先生幾位？”
服務員有禮貌的詢問。
“兩位，先來杯黑咖，不加糖！”
蘇甯拉開靠窗位置的座椅坐了下來。
咖啡還沒上來，蘇甯便聽到自己背後服務員同樣的詢問聲。
“女士幾位？”
“兩位，可能還沒到……不好意思我問一下？”
聲音有些熟悉，腳步聲朝着自己走近，蘇甯稍稍轉頭看到來人。
“是你？”
“是你？”
“唐爺爺的孫女？”
“蘇首長家的孫子？”
一個姓唐，一個姓蘇，很巧合，自然也不會出錯。
唐一凡坐下來，開始有些拘謹。
被逼着來相親，她并不心甘情願，但爺爺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她又不忍心，咬咬牙來赴約，沒想到竟然是熟人！
唐一凡看了看腳下的淡灰色大理石地闆，想着找條縫讓她鑽進去算了！
蘇甯這邊情況類似，這幾天他休息，被老爺子耳提面命，灌輸家庭的重要性，這場相親也算是一種妥協。
來都來了，成不成可不由他來決定。
沒想到還有意外！
這意外還讓他不反感。
“蘇局胳膊好點了嗎？”唐一凡找了話題問道。
“哦！好了。”蘇甯說着将固定架拿下來。
這玩意兒他也就戴了一天便甩到了一邊，今天爲了扮醜特意翻出來戴上。
唐一凡：“……”
“唐老師開始上課了嗎？”
親眼經曆學生墜樓，又被殺人犯劫持，這心裏陰影面積估計不會小。
唐一凡抿了一口咖啡，差點嗆到，拿紙巾擦了擦嘴角。
“上課了，而且借你吉言，正是張強女兒的英語老師！”
蘇甯表情一滞，呵呵兩聲，說了一句：“好巧！”
從咖啡廳走出來，唐一凡猛地舒了一口氣，兩人聊了半小時，都刻意沒有提這次見面的目的，她莫名有些輕松。
“那個蘇局，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唐一凡先走出來，這時轉身跟蘇甯告别。
蘇甯左手手指勾着固定架的凹槽處，聽聞朝唐一凡看過來。
等了大約五秒鍾，見蘇甯沒有其他話，唐一凡本要轉身，卻聽到蘇甯說道。
“唐老師，我爺爺和你爺爺給我們安排這次相親，我知道你也挺無奈的吧！”
唐一凡看向蘇甯，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有些溫熱。
蘇甯右手順了順平頭，又說道。
“雖然相親這種事前提有些荒唐，不過也不代表結局不容樂觀。”
唐一凡薄唇微啓，神情怔愣。
“蘇局，你是什麽意思？”
有話不能直說嗎？
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
蘇甯又用手抓了抓頭皮。
面前人的表現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關鍵時候，女孩該有的羞澀竟然沒有。
不過這種性格，蘇甯很……喜歡。
“唐老師，我們交往試試？”
熱血軍人，問出的話帶着笃定。
“啊？”這次換唐一凡發懵，她咽了咽口水。
“交往？”
“對，像男女朋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