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國内剛剛立秋,蘇黎世這邊的天氣也已經來到秋高氣爽的時節。
上周,司陌塵從國内飛到蘇黎世周邊小鎮,來到這裏--她和樹樹生活了兩年多的小别墅。
司陌塵之所以不遠萬裏,乘坐十幾個小時飛機過來,有兩件事要辦。
一是,在家裏幫傭了兩年的toty于上個月突然在家中暈倒,被查出肺癌晚期,托尼幫她辦好住院後,一直瞞着司陌塵,直到上周toty覺得生活無望,在蘇黎世摩天輪最高點上縱然一躍選擇了輕生。
toty在蘇黎世沒有什麽親人,她的身後事自然要司陌塵這個雇傭的主家來操辦。
另一個原因是,司念逃婚後便帶着樹樹回了蘇黎世鎮上的别墅裏,一住便是三個月,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要回國的意思。
三個月前,因爲她的悔婚兩家一團糟,顧家和司陌塵以及楊頂飽受輿論非議,直到上個月才讓人們淡淡健忘了這件轟動東城的豪門悔婚事件。
然而,作爲當事人一方,也就是挑起事态的司念卻在這邊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司陌塵這次過來是要來看望孩子,順便做和事佬。
顧京昀在國内圈裏被冠上了一個“棄夫”的名聲,雖然對拓遠和他本人,甚至整個顧家沒有太大影響,但因爲自己的女兒任性而爲做出的這種事,司陌塵總覺得該給顧家一個說法。
到現在,除了司念自己明白以外,甚至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當初她拒婚是什麽原因。
兩天前,toty的身後事已經辦好,司陌塵今天正好在家裏休息。
“我說你倒是會躲懶,把孩子帶過來,直接報了兩個班,也不用費心看着,每天吃飽了半躺着曬太陽,這是要提前進入退休生活了?”
司陌塵出來曬衣服,一眼便看到半躺在竹子躺椅上的人。
司念此時正閉着眼接受上午九點鍾的日光浴。
這是來到蘇黎世這邊後,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前兩個月因爲天氣熱,她會一早一晚像現在這樣,靜靜的躺在自己小院裏,将自己放空。
這幾天,秋高氣爽,正是曬太陽的最好時節,司念能這樣靠着坐上兩個小時。
聽到自己媽媽的聲音,司念将右手護在眼睛上,将頭換了個姿勢。
早上從房間下來,她忘了拿靠墊,就這樣半躺了一會兒,司念覺得腰上有些空蕩蕩的。
“媽媽還沒有退休,我哪敢呀!”司念聲音裏帶着慵懶。
司陌塵将洗好的衣褲搭在庭院晾衣架上,微微歎了口氣,進了室内。
很快,司陌塵又從小别墅樓裏走了出來,她一手拿着一個小凳子,一手拿着一個靠墊。
司念剛剛左手扶腰的動作她看在眼裏,雖然語氣裏滿是嫌棄,但看到女兒這段時間瘦了一圈的臉,作爲媽媽司陌塵也有些于心不忍。
司陌塵将靠墊塞到司念腰間,順手在她後背摸了摸。
“你這段時間心裏也不好受吧。”司陌塵聲音輕柔,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
“京昀每隔幾天就會去家裏待會兒,有時跟你楊叔喝會兒茶,有時會在家裏吃頓飯,他一口一聲“媽媽”的叫着我,讓我心裏很是愧疚。”
司陌塵将手搭在司念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拇指一下一下按壓着。
“若若,有什麽事總得兩人先商量着來吧,你不給京昀機會,他連哪裏做錯了都不知道。即便他做了什麽事讓你生氣了,你也不該給他這麽大一個難堪吧!”
“這麽多年,你雖然也有任性的時候,可做任何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爲了他人着想。就像有樹樹那次也是一樣,孩子這樣的來曆,你心疼她是一個生命,甯可被那個家除名也要保住孩子,你做的很對,媽媽不覺得你舍棄了什麽寶貴的東西,也不覺得被你連累。”
司陌塵将凳子朝司念身邊靠了靠,放在她胳膊上的手移到了她的頭上。
三個月前齊肩的短發,如今沒有修剪已經長得很長。
“聽話,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京昀,跟他好好談談,有什麽事說開了就好。”
司陌塵話落,不再說話。
一陣微風拂過,庭院裏的銀杏樹不算茂密的葉子發出刷刷的聲響。
司念将頭朝一側偏了偏,放在眼睛上的手背在雙眼處輕輕壓了下去。
司陌塵擡眼看過去,一滴晶亮的水滴挂在她濃密的眼睫上,像一顆晶瑩的露珠發着亮光。
沉默在庭院裏蔓延,隻聽銀杏樹的枝葉沙沙作響。
大概過了五六分鍾,司念微微發抖的雙肩漸漸平複,她微紅的眼眸朝司陌塵這邊看了過來。
“媽媽,你還認得這個琥珀項鏈嗎?”
司念說着話,微微低頭,一隻手已經将戴在脖子上,蓋在白色T恤裏的一個吊墜掏了出來。
“這個……”司陌塵半張口,眼眸裏滿是詫異。
“你不是丢了嗎?”她問道。
濃密的眼睫閃了閃,司念眼周暈染着一絲紅痕。
“是丢了,丢在那個毀了我清白的房間裏。”
“那,這是從哪兒找到的?”司陌塵握着琥珀吊墜的手忍不住發抖。
找到了吊墜,那就意味着……
“樹樹的爸爸是誰你知道了?”
司念低垂的眉眼擡了擡,咬了咬發白的唇瓣。
她最近瘦了不少,整個人狀态不是太好,臉色微白,一雙大眼睛卻出奇的明亮。
“是顧京昀。”
司陌塵聽到心裏有個聲音咚咚在撞擊。
“你說是誰?”
司念唇角勾了勾,媽媽的反應何其真實。
“吊墜是從顧京昀箱子裏找到的,我拿她的頭發和樹樹的頭發做了化驗,他們是父女關系!”
司念說完這句話頓了頓,狠狠呼出一口氣。
“雖然我不知道當年那個人爲什麽會是顧京昀,可是知道這個事實我接受不了,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他的以前我從來沒有過問,我心裏的那個人他很厲害,完美無缺,這種優越感曾讓我感到自卑,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有荒唐的過去。
媽媽,你知道嗎,就像一塊美玉,我珍之愛之,卻發現它有一天碎了,我很傷心,接受不了!
我也知道對于樹樹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可是我想過了心裏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