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将視線從鍾央戴着手铐緊握的拳頭上移開,看向她因激動額角青筋畢露的一張臉。
照實講,鍾央并不是那種特别漂亮的姑娘,但卻是那種外表文文靜靜,可愛活潑的長相。
司念想着岔開話題,便感慨一句:“任何人的成長,最靠得住的就是自己。”
隻有栽過跟頭的人最能體會。
聞言,鍾央激動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所以我最羨慕你了,真的司念,你背靠着顧總這座大山卻活出你自己的本色,這樣的境界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司念并沒有接話,而是朝鍾央身後那扇不大的窗戶看過去。
雪後的天空依然陰沉,透過透明玻璃能看到的那一方天空雖然有限,卻也帶着一絲别樣的藍。
司念想着,即便這樣的一塊小天地,面前的女孩恐怕也享受不到了。
“既然不愛他,幹嘛還要跟着他?考進拓遠後,既然已經能夠自立爲什麽還要受他擺布呢?”司念淡淡的問道。
其實她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可是這樣坐着也是無語,不如聊一聊打發時間。
鍾央嘴角挂起一絲淺笑,眼睛裏卻帶着冷意。
這是進到這間房後,司念看到的鍾央表情最生動的一面,連她的臉上瞬間都有了光亮。
“我家在一個小縣城的郊區,我爸媽重男輕女,生了我以後,爲了要個兒子他倆将工作都丢了,就靠給人打零工過日子。
我弟弟比我小3歲,初中都沒上完就跟人家打架,把工商局局長家的遠方親戚給打了,人家要告我弟弟,爸媽死活求情,帶着我跪到人家家門口,最後把房子賣了賠償人家二十萬,我弟弟住了半年少管所這事才解決。
後來我們一家住倉庫,在郊區垃圾站附近搭窩棚,像過街老鼠似的擡不起頭。”
說起那段日子,鍾央眼淚流了下來,她擡起雙手在棉衣袖子上随意擦了一把。
“那年我上高三,周末從學校回來,到了家聞到四周那股子垃圾發酵的味道真的死的心都有。
饒是我弟弟闖下這麽大的禍,我爸媽都沒舍得打過他罵過他。
我弟弟從少管所出來,看到住的窩棚将家裏的桌椅砸了個稀碎,後來我爸媽找親戚借錢專門給他租了個房間。
後來我以當地縣狀元的成績考進了東城大學,以資鼓勵,了解到我家裏的情況,我們高中班主任特意打申請,沒有把給我的獎金交給家裏,而是把這筆錢一次性打到了東城大學,算作我大學四年的學費,爲這事我媽還到學校鬧了一通。
後來沒辦法,我爸媽覺得這學不上太虧了,才讓我背上包袱去上學。”
鍾央眼裏的淚流了一波擦幹淨,又流下來一波。
司念從挎包裏拿出一包紙巾給她遞過去。
“謝謝。”
發洩了一通,鍾央反而平靜了不少,眼神裏也恢複了一貫的平靜。
“都說大學是天堂,尤其像我這種從小城鎮出來的沒見過世面的女孩,一切都是陌生、新奇、充滿誘惑。
但同時,大學也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從我進去後就不想醒過來,卻不得不時刻保持清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