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暮将手上的賬冊扔到桌子上,淡淡掃了馮铮一眼,“他若貪污便是貪官,他若一切爲百姓,便是百姓的父母官,這能一樣嗎?”
馮铮氣道:“一切爲民又如何,能逃得了一個死罪?”
嚴暮眸光一定,“能!”
馮铮看着嚴暮堅定的神色,慢慢瞪大眼睛,慢慢變得激動,“真的……可以嗎?”
嚴暮哼了哼,“隻是這些賬冊僞造的太完美了,憑我們臆斷那是不行的,必須找到能證明楊賀沒有貪污的證據,而且是鐵證!”
證據?
證據是大家看到的,感受到的,猜測的,正如楊賀那句話,隻要來燕州,便會知道真相,可他們總不能說讓皇上及所有大臣都來燕州走一走吧?
“燕州一定有據實記錄的賬冊。”弘玄站起身來,掃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到嚴暮身上,“差額有一百萬兩銀子,不是楊賀一個人就能遮掩住的,而且遮掩了這麽多年,燕州地方官員定都知道。”
嚴暮眸光銳利,“說的好聽點,燕州上下包括百姓團結一心,說得難聽點,這燕州就是個賊窩。”
“既然不是楊賀一個人,來往間必定有賬冊,不然豈不亂套了。”
嚴暮點頭,“确實。”
“隻是這賬冊在哪兒?”
嚴暮看向馮铮,見他一臉懵,冷笑道:“這個楊賀把本殿下折騰的夠嗆,等哪日他出了大牢,本殿下一定狠狠揍他一頓。”
柳雲湘笑:“這話若讓楊賀聽到,他定會譏諷你一句:也要殿下有将我救出的本事。”
馮铮撲哧一聲,“我家大人真會這樣說。”
開了幾句玩笑,氣氛總算輕松了一些。這時有護衛來報,說是燕州府台李淮在院門外求見。
“天亮了嗎?”嚴暮問。
“還未。”護衛答。
“他倒是挺心急。”
嚴暮起身來到屋外,這時護衛讓李淮進來了。
李淮還穿着在火場外那身衣服,當時看着挺幹淨的,現在卻沾了許多黑灰,不止衣服上,臉上也是,像是從火堆裏滾出來似的。
見到嚴暮,李淮忙彎腰行了個大禮。
“殿下,微臣不知您來燕州,未能遠迎,實在罪過。”
嚴暮站在台階下,眸中帶着幾分玩味的笑,“本殿下奉命前來燕州調查楊賀一案,還望李大人能協助本殿下。”
“一定一定。”李淮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那就辛苦李大人将燕州這幾年的稅收賬冊拿來給本殿下吧。”嚴暮笑意深了一點道。
李淮眉頭皺了一皺,下意識看了柳雲湘一眼。
柳雲湘知李淮這一眼的深意,于是跟着嚴暮一起裝傻。
李淮不由身後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勉強開口道:“回禀殿下,昨日府衙起火,将這幾年稅收的賬冊都……都燒毀了。”
“燒毀了?”
“是。”
“怎麽會這麽巧,本殿下一來燕州,那些賬冊就燒毀了。”
“這……”李淮一時無言。
火撲滅後,他的人進去翻找,并沒有找到那兩個賊人的屍體,他們定帶着賬冊逃走了。這兩個賊人是誰派去的,他當下就想到了柳雲湘,畢竟她剛來了一趟。
他忙派身邊護衛裝扮成黑衣人去搶,不想派出去十幾個,竟是無功而返。
此時過來,他大有逼問柳雲湘,讓她交出那些賬冊之意,卻不想嚴暮來燕州了。
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李大人,你是不是覺得也很巧?”嚴暮再問。
李淮暗暗咬牙,賬冊明明就在他手上,此刻卻反将他一軍,這事幹的,多少有點不要臉吧!
“是,是很巧。”
“李大人先回府反思吧,本殿下回京後自會如實禀報聖上。”
李淮被堵得啞口無言,隻能一臉灰敗的先離開了。
此事再議,折騰了一夜,大家都累了。
嚴暮帶着柳雲湘回屋休息,多日不見,自是要纏綿一番。隻是嚴暮剛覆身上來,柳雲湘想起什麽,忙用手抵住了他。
“怎麽了?”嚴暮不解的問。
柳雲湘喘了兩下,将他推到一側躺着,而後拉過他的手覆到自己小腹上,“你感受一下。”
嚴暮一臉不解,在柳雲湘小腹摸了幾把,“胖了?”
柳雲湘瞪了他一眼,“你何時也開始犯蠢了?”
嚴暮再眨眨眼,想到什麽,随即瞪大眼睛,“難道……難道你來月信了?”
“你!”
“不行,我得念幾遍清心咒。”
柳雲湘氣得踢了他一腳,“我懷上了!”
“哦,懷上什麽?”
柳雲湘一咬牙,又狠狠踢了嚴暮一腳。
嚴暮吃痛的同時,腦子這才轉了過來,激動地一下撲倒柳雲湘,“你、你懷孕了?”
“你還敢推我!”柳雲湘瞪他。
嚴暮吓了一跳,忙扶起柳雲湘,“你真……真懷上了?”
柳雲湘沒好氣道:“我騙你有意思嗎?”
“真的?”
“你再敢質疑一句……”
嚴暮一把抱住柳雲湘,“雲湘,你太厲害了,竟然真的懷上了!”
柳雲湘哼了哼,“厲害的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
柳雲湘白了一眼,“你還真不謙虛。”
嚴暮忙讓柳雲湘躺好,細心蓋好被子,然後問她是什麽時候的事。
“當時你在宮裏,我原想讓長公主跟你說,但後來發生太多事,便耽擱到這時候了。”柳雲湘有些悶悶道。
第一時間知道的時候,她很想很想告訴嚴暮,可他不在她身邊。
嚴暮摟住柳雲湘,心疼道:“對不對,對不起。”
“傻了吧,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對不起。”
嚴暮想到了那一碗參湯,他恨不得抽自己,那時竟想用自己的命去賭。上官胥說得對,他這樣不配做雲湘的夫君,做了兩個孩子的父親。
“面前這條路,我以前是迫于無奈,不得不走,但現在爲了你和孩子們,我要走,要坐上那最高的位子。”
柳雲湘仰頭看向嚴暮,好笑問:“你說什麽呢?”
“我說。”嚴暮頂住柳雲湘的額頭,“我要做大榮的皇帝,我要讓你和孩子們不再受到一絲威脅和傷害。”
柳雲湘是震驚的,正如嚴暮說的那樣,以前他是迫不得已,對那個位子從來嗤之以鼻,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第一次說想要那位子。
爲了她和孩子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