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在殿外候了許久,皇上也沒召見。
“這女子到底是什麽身份?”長公主忍不住皺眉問。
嚴暮撇了一下嘴,“聽說是明月閣的舞姬。”
“一個娼妓,皇上卻将她帶回宮,成何體統!”
“着迷了呗。”
“所以這半個月,皇上一直與這女子在一塊?”
“天雷勾地火……”
“閉嘴!”
嚴暮笑笑,一臉無所謂,繼續歪身靠着。
長公主讓上官胥進去幫她禀報一聲,她要見皇上:“這樣的女子,皇上再喜歡,也不能帶進宮裏,頂多養在宮外。”
上官胥進去禀報,但很快出來了,一臉尴尬之色。
“皇上與那女子在帳子裏……老奴實在不敢打擾。”
“胡鬧!”長公主皺眉喝了一聲。
嚴暮撲哧笑了,“這分明是幹柴遇烈火,枯木又逢春!”
長公主又瞪了嚴暮一眼,而後青着臉出了大殿。秦飛時和慕容拓還在外面候着,這二人耐性倒很好,此時還聊起天來,絲毫沒有告退的意思。
長公主想起什麽,眉頭又皺了起來,“皇上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出宮的?他出宮做什麽,又是怎麽去了那明月閣認識那女子的?”
她看向上官胥,上官胥搖頭,身爲太監總管,他竟一絲風聲沒有得到,他自己都納悶。長公主再看向嚴暮,嚴暮垂眸思量了一會兒,繼續笑了笑。
“等着吧,這個将皇上拐出宮的人已經得了皇上信任,很快會露出鋒芒的。”
長公主一想也是,隻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一直入了夜,内殿裏才有了動靜。
皇上先召見上官胥,封了這女子爲貴人,讓他先安置在承天宮,等将其他宮殿收拾出來,再讓這位夢貴人搬過去。
那女子出來的時候,依舊穿着那薄紗,身姿婀娜,春情搖曳。她原是低着頭的,待走到台階前,慢慢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極爲妩媚嬌俏的臉。尤其眼角一顆紅色的淚痣,随着眼波蕩漾,十分勾人。
她腰杆慢慢挺直,掃過在場幾人,眼眸垂落,帶上了幾分清傲。
也是,進去前是娼妓,出來便是貴人了。原低這些人好幾等,眼下是高他們一頭,足夠她傲慢了。
“皇上以龍體爲重,以江山社稷爲重,你既封了貴人,便當規勸皇上,别拿出那一套狐媚子的手段禍亂後宮。若如此,本宮絕不饒你!”長公主喝道。
夢貴人垂眸笑了笑,“那要讓長公主失望了,我是娼妓出身,不懂什麽聖人之禮,确有幾分狐媚子的手段。皇上寵我,我便要使勁渾身解數取悅他,這有什麽不對的。”
“夢貴人,本宮說的話,你最好……”
“哎喲!”夢貴人嬌媚的喊了一聲,而後扶住腰,“皇上太不知道心疼人了,妾身腰好酸啊。”
她這話一出,在外等候許久的這些人,不論是長公主還是秦飛時他們,臉都有些黑了。倒是嚴暮靠着柱子,擡頭望着明月,好似隻享受這夜色,其他的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上官胥帶着夢貴人去安置了,随後皇上召見了長公主,召見了秦飛時和慕容拓,最後召見的是嚴暮。
嚴暮進去時,皇上合衣坐在龍床上,精神頭很好,氣色也很好,一點不像剛才火場被救出來的,果然是久旱逢甘露,夢貴人就是那甘露。隻是此刻臉色沉沉,帶着幾分怒火。
想起剛才長公主出來的時候,怒氣沖沖的,想來是苦心規勸皇上,反而讓皇上發了火。
嚴暮心思一轉,笑道:“恭喜父皇!”
皇上哼了一聲,“你倒是說說,朕有什麽喜事?”
“自然是得了夢貴人這麽一位妙人兒。”
“有人可說了,将娼妓封爲貴人亂了宮裏的規矩。”
“規矩該是父皇定的,父皇覺得合适就行。”
“哦?那你覺得呢?”
“兒臣才不管什麽規矩什麽禮教,隻要父皇高興就好。”
聽到這話,皇上怒色一下就沒了,看着嚴暮滿意的點了點頭。
“無論宮裏還是朝堂上,隻有你是真心孝敬父皇的。”
“這是兒臣的本分。”
皇上起身活動筋骨,他走到嚴暮跟前,想起了什麽,道:“對了,這次花街失火,多虧了慕容拓救了朕,也多虧五城兵馬司撲火及時,朕身邊缺的就是這樣忠臣。明日上朝,朕會下旨讓慕容拓接管京郊大營同時嘉獎五城兵馬司。你去拟旨吧,明日上朝朕會用到。”
嚴暮垂下眼眸,“是。”
“這些日子,朝廷可有什麽大事發生?”說着,皇上打了一個哈欠。
“父皇先休息吧,龍體爲重。”
“也好,朝廷上的事交給你,朕還是放心的。”
從殿外出來,嚴暮與上官胥撞上,二人一齊往承天宮外走。
“皇上回宮,你我都能松一口氣了。”上官胥道。
“同時咱們也不用坐一條船了。”嚴暮淡淡道。
“确實,再坐一條船,彼此不同心,遲早要翻了。”
嚴暮哼了哼,加快腳步往外走。
“老七!”上官胥喊住嚴暮,見他停下了,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走一步很險的棋,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理智,想想柳雲湘和你們的兩個孩子吧。”
嚴暮聽完才繼續往前走,等到拐了彎,他又擡頭看了一眼月色,有時候演戲演得久了便會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殊不知平靜下面,依舊波濤洶湧。
因爲楊賀的案子,嚴暮如今還有嫌疑,不能上朝。不過朝堂上會發生什麽,他大體能猜到。
皇上去了花街,還差點被火燒死,這事太大了,大臣們不敢直言指責皇上,隻會将矛頭對準縱容皇上這種行爲的人。
陸長安直指先前代理朝政的是嚴暮,大家便認爲嚴暮是知情的,故意瞞了衆大臣,于是矛頭一齊指向了他。
大臣紛紛痛批嚴暮,上奏折參他,結合楊賀那貪污案列出他的幾大罪狀。
嚴暮被關在宮裏一處小院子裏,過了三日才重新回到上書房,上官胥跟他透露,這次皇上力保他,還貶了幾位大臣。
嚴暮呵了一聲,“估摸大臣們都在罵我吧?”
上官胥啧啧道:“罵的可難聽了,你要聽嗎?”
“算了。”
“禍亂朝綱,奸佞無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