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暮讓大黑盤問莊子上的下人,但那晚沒有人看到六姑娘和她的婢女來莊子上。官差仔細搜查了一遍莊子,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但婢女的屍體怎麽會出現在莊子上?六姑娘又去哪兒了?
回到城裏,天色已經暗下來, 過長街的時候,但見燈火璀璨,如一條火龍。街兩邊擺着各種小攤,行人三五成群,叫賣聲,讨價聲, 嬉笑聲不絕于耳。
嚴暮讓大黑帶着官差将屍體帶回刑部, 讓仵作今晚就驗屍,明一早他們去定遠侯府再查。
幾個官差跑了一天, 自中午到現在還沒用飯,她掏出一錠銀子給大黑。
“你帶些酒肉回去,今晚就辛苦各位了。”
大黑接住銀子,嘿嘿笑道:“有王妃這句話,咱們就不辛苦了。”
打發了他們離開,柳雲湘拉着嚴暮往集市上走,“前面有個賣馄饨的, 皮薄餡大湯鮮,特别好吃。”
說是去吃馄饨, 柳雲湘一走進裏面, 便來了興緻,看到賣絹花的,過去挑一支戴頭上, 回頭問嚴暮好不好看。
“好看。”
“那這一支呢?”
“也好看。”
“那到底哪支更好看?”
嚴暮直接掏銀子給小攤販, “兩支都要了。”
柳雲湘笑道:“謝夫君送我, 夫君送我的, 我都喜歡。”
說着将兩支絹花都插頭上了, 抱着嚴暮胳膊繼續往前走。
往前又看到賣胭脂水粉的,柳雲湘自己就有水粉鋪,仍歡喜的上前去挑。旁邊有一個老妪賣虎頭鞋的,柳雲湘打眼看了一眼,巧的是周禮懷的夫人潘氏正在小攤前挑選。
“周夫人。”柳雲湘喚了一聲。
潘氏轉頭看到柳雲湘,忙上前要行禮,柳雲湘忙拉住了她。
潘氏笑笑,“沒想到能在這夜市上遇到您。”
“我和夫君閑逛的。”柳雲湘回頭看去,見嚴暮已經走到前面了,牆角清淨的地方等着她,她轉回頭對潘氏笑,“大抵男人家都不大喜歡陪我們買東西。”
“殿下好歹陪您來了,我家那個是絕不肯的。”
“對了,周大夫怎麽樣了,這些日子沒有看到他。”
潘氏歎了口氣,“身子養得大差不差,他本想登門向殿下道謝的,隻是太醫院不知有什麽急事, 派他去外地了。”
“去外地?”
“可不是, 夜裏來的信兒,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就走了。”
柳雲湘皺眉,便是有急事,也不至于這麽急吧。
柳雲湘見潘氏挑了一雙虎頭鞋,拿過來打量了一番,道:“這雙鞋繡的可真精緻。”
“是吧,我瞧着也喜歡。”
柳雲湘往潘氏肚子上打量了一眼,“幾個月了?”
“快六個月了。”潘氏笑道。
柳雲湘将虎頭鞋還給潘氏,“這夜市人多雜亂,夫人月份大了,還是少來這種地方的好。”
潘氏有些不好意思道:“夫君不在家,公婆也回了老家,我住在偌大府上,除了跟身邊婢女說會兒話,其他時候隻能看書發呆,實在無聊極了。”
“夫人若是嫌無聊,可來王府做客,我家熱鬧。”
“有王妃這句話,我臉皮可就厚了。”
“随時歡迎。”
柳雲湘與潘氏說了幾句,怕嚴暮等急了,便先離開了。來到那牆角,卻沒有看到嚴暮,柳雲湘咦了一聲,又往前走,走到白玉橋頭,看到嚴暮站在那兒,手裏還挑着一個燈籠。
柳雲湘皺眉,“你怎麽不等我?”
“剛有個小男孩兒過來跟我說,說有人在白玉橋等我。”
“誰等你?”
“沒看到人,但有個小女孩兒過來将這個燈籠給了我。”
柳雲湘低頭看,見這燈籠造型挺别緻的,而上面還描着秋海棠。
“哼,秋海棠代表相思,你是不是又招惹哪家姑娘了?”
嚴暮嘴角抽了抽,“那小女孩說給她燈籠的是個男人。”
“啊?你怎麽連男人都招惹?”
“亂說。”
柳雲湘四下望了望,沒有看到什麽人,便自嚴暮手裏奪過那燈籠,“不管誰給你的,眼下這燈籠到了我手裏,便是我的了。”
嚴暮無異議,“我們去吃馄饨吧。”
賣馄饨的是個老翁,就在花街對面的胡同裏,販夫走卒累了一天,喜歡在這裏吃一碗熱騰騰的馄饨,也有陪主人家來花街的,守在外面的小厮們,夜裏餓了來吃一碗。
柳雲湘他們來的時候,因爲時候還早,小攤上倒是沒什麽人。
兩碗馄饨很快上桌,柳雲湘見嚴暮興緻不大,便舀起一勺湯,喂到他嘴邊,“你嘗嘗。”
嚴暮臉一紅,“我自己來。”
“快點啊,我手舉着很累的。”
嚴暮四下望了望,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欠身喝了那一口湯。
柳雲湘嘿嘿一聲,“你喝了我的,你就要喂我一口。”
嚴暮哼了哼,便知道柳雲湘愛耍小心機,他倒也配合,舀起一勺喂給了她。
過道有風,一陣吹過來,将燈籠給吹滅了。
柳雲湘便随手扔到了一邊,并沒有在意。
二人正吃着,有兩個書生打扮的過來,跟老翁要了兩碗馄饨。
“李兄,今兒我去各家客棧問過了,要不是滿了,要不是房錢太貴,要不咱們聯合幾個同鄉租一處院子,畢竟離秋闱還有一個月呢,我們還得等放榜,這樣算下來,至少得兩個月。”
“盛京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個院子也貴啊,有錢的都去外面住了,我們這些留下的皆是家境貧困的。大家的想法還是在江南會館裏能住一日是一日,盡管到處殘破,蛇蠍蟲蟻出沒,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前兩日下雨,我那屋漏的沒地方占,好多書都淋濕了。”
“我那屋也一樣。”
兩書生說着各歎了一口長氣,“南州暴亂,朝廷說不拘一格降人才,可到底是瞧不上我們從南州來的考生。江南會館年久失修,朝廷不應該不知道吧。”
“哎,這吃住還是小事,隻怕……隻怕咱們誰也考不上。”
“噓,這話可不敢亂說。”
“你我心知肚明。”
兩個書生吃的很快,像是餓極了,連湯都沒剩,吃完就趕忙回去讀書了。
“三皇子主理秋闱,他怕是沒這個本事。”柳雲湘道。
嚴暮往花街那邊挑了一下下巴,“他有本事,這本事就是将秋闱攪和的稀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