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湘心虛的抽自己的手,抽不出來,隻能幹笑。
“我就是睡迷糊了,沒意識的将手揣進了你懷裏。”說着,她還幹巴巴的打了個哈欠。
嚴暮盯了她一會兒,而後将她手從懷裏拉出來。
“睡吧。”
柳雲湘心中一喜,趕忙躺下來,同時将剛才從他懷裏偷出來的紅線壓到床褥下面,做完這些,她長長松了口氣。
“都是紅繩,有什麽不一樣的。”嚴暮突然說了一句。
柳雲湘瞪大眼睛,“你你……”
“至于鬼鬼祟祟?”
柳雲湘将頭埋進被子裏,小聲道:“沒,沒什麽不一樣的。”
廢話!當然不一樣了!
那條紅線代表他和他的女恩人的姻緣,這頭代表他和她的,那能一樣麽!她在心裏吐槽了兩句,但轉回來一想,便明白嚴暮的意思了。
這條紅線對嚴暮來說就隻是一條紅線,不代表什麽,所以隻要是紅線,任何一條都一樣。
“那我這條,你要好好留着。”她不放心的叮囑了嚴暮一句。
“等有機會再碰到恩人,我會還給她。”
“别啊!”
“我一個男人要紅線做什麽,自然要還給人家的。”
“你,你個木頭!”
夜色下,嚴暮嘴角勾了一下,“别做賊了,趕緊睡吧。”
翌日一早,宮裏來人要嚴暮進宮,說是皇上召見。
來了傳口谕的太監,還跟着好些個侍衛,這架勢倒像是來押犯人的。
柳雲湘扯了扯嚴暮的袖子,滿臉擔憂道:“定是爲昨天的事,長公主進宮告你的狀了。”
皇上在殺與不殺嚴暮之間,仍還拿不定主意。長公主添一把火,難保皇上不動殺念。
嚴暮好笑,“我不是七皇子麽,皇上的親兒子,怎麽你這表情好似皇上會殺了我似的?”
柳雲湘歎了口氣,該怎麽跟失憶的嚴暮解釋他和皇上的關系呢,至今她沒跟他說,其實是心疼他,怕再傷他一次。
“我确實在擔心他會殺了你。”
嚴暮笑容一斂,“是麽。”
“記住,你最大的敵人就是皇上。”
“我知道了。”
嚴暮跟着那些太監和侍衛進宮後,柳雲湘将子衿叫到跟前,“你去告訴張琪,靈雲所有糧鋪今天就關門,挂上糧食售罄的牌子。”
子衿點頭,“張琪哥說這幾日京中好多糧鋪陸陸續續都沒糧了,百姓之間已經有不少傳言,也就咱們靈雲還支撐着,這一關上勢必造成恐慌。”
“嗯,去吧。”
子衿離開後,柳雲湘長呼一口氣,大榮内亂剛剛平定,表面上風波歸于平靜,但内裏依舊暗流湧動,稍稍起個漣漪,平靜的水面便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皇上真要殺嚴暮,她就讓這巨浪将秦家的江山給淹了!
宮裏,上書房内,長公主将昨天的事一一說給皇上,說到嚴暮火燒她長公主府時,臉色已經鐵青。
“嚴暮就是匹桀骜不信的野馬,誰都馴服不了他,當年将他送到北金,原以爲他會死在那兒,不想竟然活着回來了!”說到這兒,長公主沉了口氣,再看向皇上,“皇兄,您在猶豫什麽,趁着他在盛京還沒站穩腳跟,應該先殺了他,除去後患才是。”
長公主說的急切,可看皇上卻是垂着眼眸,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
“皇兄!”
“他失憶了。”
“那又如何?”
“若是永遠都想不起來,未必不能做朕的好兒子。”
長公主瞪大眼睛,“皇兄,你……你怎的糊塗起來了,他萬一想起來,便會露出利爪,向您撲過來啊!”
皇上眸子冷了冷,“所以朕一直在猶豫。”
“有什麽好猶豫的,殺了他,您就安心了!”
“可秦家的江山還後繼無人啊!”
一句話讓長公主僵住了,非是秦家沒有子孫,而是子孫要麽不成器,要麽年紀還小,三個臭皮匠也湊不出一個諸葛亮。
“朕能将江山交給老三?他是有野心,但沒腦子。老四呢,隻知道吃喝玩樂,将江山交給他,不出一年就可能喪送他手裏。”
之前倒是有個小九,聰明伶俐,很得他寵愛,可惜……可惜不是自己的種!
提到這個,皇上心裏就更慌了。
原因無他,金悠的事變相證明他已經沒有能力再生一個。所以眼下這幾個,扒拉來扒拉去,總得挑一個吧。
“皇上莫不想立他……”長公主不由捂住嘴。
皇上沉了口氣,繼而搖頭,“朕身邊沒有可用的人了,而雜草太多,倒不妨用他清理一下。”
長公主抿嘴,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眼下不會殺嚴暮,所以燒她長公主府,害她丢了那麽大的臉面,皇上也不會追究了。
她自然不服氣,心思轉了一轉道:“老七失憶了,留他倒是可以,但柳雲湘沒有失憶,定會在老七跟前亂說,讓他與您對立,所以這女人留不得。”
皇上點頭,“這女子太聰明,确實留不得。”
嚴暮跟随傳口谕的太監來到上書房外,他在外面等候召見的時候,見長公主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他,先是臉色沉了沉,繼而歎了口氣走過來。
“老七,姑母插手你王府後宅的事,實打實的是爲了你。你不理解姑母的苦心,姑母也無話可說,但希望這事别影響我們姑侄之間的感情。”
嚴暮淡淡一笑,“長公主怕是忘了,我失憶了,别說咱們姑侄情深,便是有仇也忘了。”
長公主臉色僵了僵,繼而勉強笑道:“姑母看着你長大,咱們之間沒什麽嫌隙。”
“那便好。”
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嚴暮以前不好對付,眼下同樣不好對付,根本就是油鹽不進,那股混勁兒也着實讓她沒招兒。
等長公主離開後,皇上才召見他。
來到上書房,皇上靠坐在寬大的龍椅上,他年逾六十了,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很深,人都說年紀大了,面相就會變得慈祥,但皇上沒有,他眼神渾濁而陰沉,盯着人看的時候,透着一股狠厲之色。
“剛你姑母來告你的狀,你可知錯了?”
嚴暮低頭,“是,兒臣錯了。”
“不過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從小就淘氣,别說燒長公主府了,你連皇宮都燒過。”說這話時,皇上帶着笑意,好似就在聊家常。
“回頭兒臣去跟姑母賠罪。”
“倒也不用,她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是。”
皇上瞅了一眼嚴暮,見他難得謙遜的樣子,跟以前還真的不一樣。
“老七,父皇遇到個難題,你幫朕想想辦法。”
嚴暮擡頭,“爲父皇排憂解難是兒子的本分。”
皇上欣慰的點了點頭,“事情是這樣的,朕最近夜裏總做夢,如墜深淵,常常驚醒。朕請大師解夢,大師推算許久,說是城郊有處墳墓擋了龍氣,隻有将這墳刨開,将棺材裏的屍骨暴曬十日,去了晦氣,朕才能不做噩夢。老七,你說這當如何?”
嚴暮垂眸,“父皇龍體爲重,刨了這墳就是。”
“隻是這墳裏埋的是……是嚴翀大将軍。說來他也算是養你長大的人,朕覺得不太合适,你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