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陰暗潮濕,充斥着血腥和腐爛的氣息。
皇後還好,但見皇上皺起眉頭,顯然有些受不了。有些人在高堂明鏡前坐久了,便以爲這天下都是朗朗乾坤,忘了還有光找不到的地方又或者他選擇性忘了。
獄差帶路,來到刑室,中間一盆火,火上烤着烙鐵,旁邊牆上挂滿了刑具,有的還在滴血。
進去後便見一血肉模糊的人被綁在木架上,頭低低垂着,無聲無息的。
皇後心下一緊,“人可還活着?”
許是沒想到皇上皇後會來這裏,刑室的獄差紛紛跪下,無一人敢回答。
皇上怒喝一聲:“皇後問話,一個個耳朵聾了不成?”
爲首的那個獄差身子顫了一下,哆嗦道:“還……還活着。”
皇後冷哼:“怕是也就剩一口氣了,先把人放下來,快去找大夫!”
“大将軍命令屬下等……”
“放肆!”皇上瞪大眼睛,“他韓凜是大将軍,掌西州軍權,何時有權利管到你刑部了!”
那獄差自覺說錯話了,趕忙低下頭,“卑職該死!”
“還不快把人放下來!”皇上怒道。
當下這些獄差趕忙把嚴暮從木架上放下來,放到草甸子上,見他動也不動,爲首那個伸出手顫巍巍的探過去。
“氣息很微弱了……”
皇後忙自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面到處一粒人參丸塞到嚴暮嘴裏,又命令旁邊人趕緊去請大夫。
這時刑部尚書和侍郎都過來了,被皇上呵斥了幾句,兩人瑟縮的跪到了刑室外。
服下一顆人參丸,又等了一會兒,嚴暮才緩緩睜開眼。
皇上心急,忙走上前去,又見嚴暮一身血腥,用手掩住唇鼻,皺着眉問:“你可知煉制火麒麟的方法?”
“皇……皇上……”嚴暮傷得太重,虛弱至極,雖睜着眼,但眼裏黯淡無光,“我……我沒殺……秦珍珍……”
“朕問你可知煉制火麒麟的方法?”
“我……冤枉……”
皇上沉下一口氣,“朕會另派英王監察此案,不會再讓他們嚴刑逼供了。”
嚴暮迷迷糊糊的,一口氣接不上一口氣的說道:“他們非是爲了命案……給我用刑……而是……而是逼問我火麒麟……如何煉制……”
皇上聞言,不由瞪大眼睛,“你果然知道,那你可交代了?”
嚴暮點頭,“火麒麟……煉制方法複雜……我從鎮北軍營找到一本書……韓大将軍……已經拿走了……”
皇後本來提着一顆心,聽嚴暮這麽說了,終于放下了。嚴暮和柳雲湘,這夫妻倆倒是默契十足,而且都是狡詐奸猾的。
皇上聽到這話,果然臉色大變,眼裏甚至有些慌。
自己的臣子得到殺傷力極大的火藥,卻瞞着他這個皇上,這臣子要做什麽?
這臣子早在三年前就開始煉制火麒麟了,也就是說他早生了篡位之心,如今還掌控了威力這麽大的火藥,勝算大大增加,他會不會立即謀反?
皇上越想臉色越難看,越想甚至越怕,脊背都開始冒寒氣了。
“皇後,你将嚴暮從刑部帶走,關押到大理寺,着大理寺調查秦珍珍遇害一案。”
“是。”
“還有……”
“臣妾明白,皇上安心就是。”
皇上看向皇後,見她沖自己點了點頭,心下安定不少,接着大步往外走去。
“韓凜随朕回宮,朕有話問你。”
皇後聽到皇上出門喊了一句,便知皇上已經信了嚴暮這話。
也是,嚴暮傷重成這樣,幾乎沒個人形了,皇上又怎麽會懷疑這是他的計謀,誰會這麽狠,将自己折騰成這樣,一個弄不好小命就沒了。
可嚴暮就是這麽狠,對别人狠,對自己同樣的狠。
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皇後蹲下身子,見嚴暮看着她,她搖頭一笑:“等你回大榮後,如若登基爲帝,一定念着本宮今日救你之恩,别侵略我北金,傷我北金百姓。”
嚴暮愣了一愣,随即苦笑:“我隻想報仇,沒那個野心。”
“那也挺可惜的。”
這樣的人若成爲皇帝,可以是窮兵黩武的昏君,也可以是一代明君。
“雲湘找您幫忙的吧。”嚴暮問道。
皇後挑眉:“你們倆是不是能隔空傳聲?不然怎麽會這麽有默契?”
他料到柳雲湘會找她幫忙,而柳雲湘也料到嚴暮會将火麒麟的事當着皇上的面推給韓凜,明面上他是被誣陷了,而且被害得很慘,但實際上他卻借機将韓凜拖下了水。
嚴暮笑:“我們倆是心意相通。”
皇後點頭,“我這幹女兒是真一心一意愛你的,你可别辜負她,不然即便你回大榮了,我也會扛着刀去殺了你。”
宮裏,韓凜跪在上書房,雖然意料到要出事,但聽皇上說嚴暮已經将火麒麟的煉制方法告訴他了,他還是意外。
此時他真是百口莫辯,表明嚴暮在說話,自己根本沒有拿到煉制火麒麟的方法,可從皇上臉上的懷疑和憤怒好不遮掩,這讓他知道他沒法自證清白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坑裏,而這個坑顯然是嚴暮給他挖的。
“陛下,當年臣爲您南征北戰,立下過汗馬功勞,這些年也一直忠心耿耿的守衛邊疆,您總不至于信嚴暮一個大榮人不信臣吧?”韓凜頗爲無奈道。
皇上沉眸,“謝勝茂研制火麒麟一事真與你無關?”
韓凜稍稍頓了一下,道:“臣當真不知道!”
“朕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知道?”
“臣當真不知!”
君臣間再次沉默下來,皇上思量着韓凜這話,韓凜也在想辦法提自己辯解。
宮外,柳雲湘趁着夜色,悄聲來到了順親王府。
一刻鍾後,順親王府的正院,順親王妃站在門口,一臉愁色的看着她走進來。
“你說你有辦法救我家長甯?”順親王妃心急的問道。
初聞長甯郡主劫獄一事,順親王妃又驚又氣暈了過去,等緩過來後便四下求人,可跑了一天,吃了一天的閉門羹。
這事鬧得太大,沒人肯替她順親王府,替她女兒說一句話,但歸根到底還是她這女兒做得太出格了。
竟然爲了救一個男人去劫獄!
柳雲湘淡淡的看着順親王妃:“王妃不問問我是誰?”
“哦,對,你是?”順親王妃急糊塗了,竟沒有想到問來人是誰。
柳雲湘嘴角一彎,“我是鎮北王妃,嚴暮的結發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