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桶裏被曲墨染和謹煙擡出來,柳雲湘意識已經模糊了,但她熬過去了。
曲墨染喂她喝了一副補氣血的藥,再給她診脈,毒素已經暫時壓制住了。
“每月一次,越往後會越痛苦。”
柳雲湘無力的笑了笑,“謝謝……”
曲墨染撫摸着柳雲湘的小腹,那裏還是平平的。
“我不能理解,你怎麽能爲了這麽一個還沒見過的小東西,甘願舍棄自己的命呢。”
“等你做了母親就能理解了。”
因爲實在太虛弱,柳雲湘當晚留宿在曲墨染這裏。沒有别的床,兩人躺在一起,說了很多話。
“我出生那年,大榮正是動亂的時候,我娘跟着我爹去打仗,在半路上生了我。隻是剛生下我不久,敵軍偷襲,我娘讓奶母抱着我先逃。奶母在戰亂中迷失了方向,被一小隊胡人抓住了。他們把我們帶到西狄,奶母帶着我被迫委身給一個小頭領。那小頭領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謾罵毒打勞役,自我記憶後,奶母每晚都抱着我哭。我十歲那年,他喝醉酒把我從山崖上扔了下去。奶母找到我時,已是奄奄一息,幸虧碰到了一位四處遊蕩的老神醫。他救了我,并護送我們回國,但奶母到底沒熬住,死在了草原上。好不容易回到家鄉,父母卻根本不認我,還當我是騙子将我趕出家門,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甚至忘記還有一個女兒生死不明。”
柳雲湘聽完,沉默許久,“你沒有再找他們?”
“沒,既然他們不認我,我又何必認他們,之後我跟着我師父回他的藥谷了。”
曲墨染說來輕松,但柳雲湘聽着卻很沉重。
“所以我很難理解,你能爲未出世的孩子放棄自己的性命,而我母親卻能把活生生的我給忘了。”
“或許你可以親自去問問他們。”
“算了,我已經不在乎答案了。”
柳雲湘轉身抱住曲墨染,“這樣吧,以後你給我當妹妹,我疼你。”
曲墨染笑,“你多大了?”
“二十二。”
“我二十四。”
“啊?”
曲墨染轉而抱住柳雲湘,“姐姐疼你。”
柳雲湘歎氣,“我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做了三年寡婦了,你成親了嗎?”
“咳咳……”
“有難言之隐?”
“我成親六年了。”
“啊,可我沒看到過你的夫君啊?”
“我啊,我隻是他的妾室。”
曲墨染沒有說夫家是誰,柳雲湘也不好問了。因爲她看到曲墨染在提到夫君的時候,眼裏多了幾分落寞。
翌日,柳雲湘感覺好多了,身子比之前都輕松了一些。
曲墨染重新給她配了幾幅藥,讓她每隔三日就過來一趟,好随時觀察她的身體狀況。
這次柳雲湘又拿了一錠銀子給曲墨染,但曲墨染推開了。
“你既認我當姐姐,我自不能收的。”
柳雲湘塞到她手裏,附耳過去跟她說了幾句話。
“你先收着,記得買糧。”
曲墨染雖覺得驚奇,但還是收下了。
柳雲湘帶着謹煙回侯府,遠遠見劉神婆在門口正鬼鬼祟祟的往裏面巴望。柳雲湘轉而進了茶樓,讓謹煙将劉神婆帶過來。
很快那劉神婆來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苦着臉道:“三夫人,您可把我害慘了!”
柳雲湘抿了一口茶,“你這話怎麽說的,我何時害你了?”
劉神婆先灌了一杯茶,而後道:“之前您讓我給你家老夫人驅邪治病,一碗黑湯下去,她病立馬好了。從此我的名聲就傳出去了,多少大戶人家找我做法,一次少則十兩多則上百兩。”
柳雲湘笑,“這不是好事?”
“原我也以爲是好事,可知道肅平王府老王妃找到我,讓我給那位病恹恹的世子爺驅魔,我才一下恍然,這是大禍臨頭了。”
“哦?”
“你家老夫人病入膏肓,能立馬轉好,不是我的神通,而是您的神通。我隻有糊弄人的本事,您是知道的,當初也不過是拿您的銀子辦事,真沒想賺什麽名聲。偏我如何推脫,那老王妃愛孫心切,隻說一句,若能治好世子,千金酬謝,若治不好,便将我送進大牢,給我安一個謀财害命的罪名。”
劉神婆越說越急,最後拍着大腿,崩潰的要哭了,看來這幾日被王府的人逼得不輕。
柳雲湘聽完,隻是慢悠悠的喝着茶,也不說話。
“夫人,您得救我。”
“我怎麽救你?”
“您是侯府三夫人,多少有些臉面,便去那老王妃跟前與我求求情,說我真沒這本事,請貴人放過我吧。”
柳雲湘失笑,“事關世子的性命,你覺得我能掙上這面子?”
“這……”
她掃了劉神婆一眼,“不過,倒也不是不能幫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