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味軒,自從閻解成宴請過高木文雄以後,便打出了名氣。
後面又因爲婁曉娥的用心經營,以及正宗的川菜口味,也算是在京城真正的立下了腳跟。
雖然,底蘊跟名樓有些差距,可名氣上卻不差分毫。
到了蜀味軒,閻解成發現虎子居然也在。
這家夥跟以往有很大的區别。
除了穿着上有很大的不同,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有了變化。
顯得很是自信,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胡同串子味。
閻解成他們到了二樓包廂,點好菜後,閻解成便到一樓跟這小子聊了兩句。
閻解成見了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嗯,不錯,變化挺大的。這年輕人就要多在外面見見世面。”
許虎見閻解成這樣說,趕緊笑着說道:“幹爹,說的是。”
閻解成笑着問道:“你這是放假了,在港城那邊的學業怎麽樣,能不能跟上進度?”
虎子趕緊說道:“幹爹,一開始有點跟不上,我媽專門給我請了家教,補習了一段時間,現在完全可以跟上學校的進度了。”
閻解成笑着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才準備回到二樓包廂。
一旁的婁曉娥見閻解成這樣對自己兒子,那可比捅了婁子還要受用。
趕緊說道:“嘿,這孩子也是自己上進,去了港城一門心思的都在學習上面。”
閻解成聽了,也是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學習是一件好事,可不能跟大茂一樣。”
一旁的許大茂聽了閻解成這話,也沒有反駁。
别看閻解成平日裏沒有什麽架子,可耐不住他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啊。
這時間長了,普通人哪還能真的以平常心對待。
别看,他許大茂好像很能說,可要知道他接觸的最大領導也就他們廠的廠長。
他們廠就是首鋼下面分廠的一個軋鋼廠。
别看人多,可畢竟是個三級廠,級别也就是一個處級單位。
像他們廠長這種級别的,在京城随便丢一塊磚頭砸下去,都能砸中一個。
所以,這閻解成說話,許大茂他是真的不敢反駁啊。
閻解成說完,便直接回到了包廂。
進入的時候,衆人正在邊喝着茶,邊聊閻解成在這裏請高木文雄吃腰子的事。
閻解成也是笑道:“放心,我肯定不能讓你們也吃腰子,那玩意就是糊弄小日子的。”
衆人聊了一會,蔡克天跟田福軍倆人打得格外的火熱。
閻解成知道其中的原因,這次回去他們都準備高升的。
蔡克天是要接一把手了,而田福軍這個副職也終于要轉正了。
可他如今在老家三秦大地,肯定不能在這裏轉正。
畢竟,不能在自己家鄉當主官,這個傳統也有上千年了。
地域回避跟親屬回避,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田福軍想要再進一步,當然隻有離開三秦大地了。
而蔡克天這次對田福軍卻是看對眼了,想要跟對方搭班子,所以這倆人是一拍即合。
都在快速的了解對方,互相磨合。
當然了,這事能不能成,還需要運作。今天這飯算是提前熱個身。
他們在離京前,一定是會拜訪老常的。
這次,主要是給閻解成一個态度,畢竟閻解成作爲如今表面上的掌門人,他們還是要對閻解成表現出一定的尊重。
當然了,這種事他們也不會直接跟閻解成說,略微表露一點就是了。
要是閻解成連這都猜不到,那也就不值得他們擁護了。
畢竟,沒有人希望帶頭大哥是個蠢貨。
不一會婁曉娥親自端菜到了包廂,一起來的許大茂見了這麽多不怒自威的領導。
也沒有敢說什麽俏皮話,所謂三大一小,提都沒敢提。
放下酒就跟着婁曉娥一起出去了。
戴茂他們坐在這個包廂的外間,也有幾個小菜。
在這個位置可以盯着包廂這裏,領導有需要的時候,他可以随時進入。
再一個,也可以看着别讓人靠近領導包廂。
所以說,這正兒八經當秘書的人,都有十八個心眼,做事就是考慮的周全。
當然了,以後的秘書就不好說了,說不定一天到晚在練習那種從天而降的玩法。
包廂裏幾人都在聊着天,說的最多的,也是對于目前經濟發展的各種看法。
以及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該怎麽發展做一些讨論。
閻解成看看大家的一心爲公的樣子,搖了搖頭。
這年頭,大家都能心平氣和的做好工作。
除了個人的素質高、有理想外,與整個大環境有很大的關系。
在如今,普通工人拿着幾十塊錢工資。而閻解成他們的工資已經1000塊錢出頭了。
平日裏在生活上,單位又有專車和房子,各種煙酒等供應品也是不斷。
年紀大點的還會專門安排服務人員。
所以,大家得到的報酬也基本上是屬于頂尖的。自然都是一門心思的想着爲人民服務。
可到了後來,經濟發展以後。一個普通商人嘴一張就是一個小目标。
這心态自然就不平衡了。
心思也就不純了。
閻解成他們五個人點了八菜一湯,喝了兩瓶茅台,便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蔡克天對于今天的這頓飯,表示很滿意。
一個勁兒的說這裏的川菜做的地道。
婁曉娥見縫插針,趕緊說道:“領導,您吃的高興,能不能幫我們飯店提個字?”
衆人聽了婁曉娥這話,也沒有驚訝。這年代,領導們還沒有經曆過後世那種狐假虎威的事件教訓,對于題字還是很熱衷的。
所以蔡克天想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虎子趕緊去拿了紙筆,鋪到大堂的桌子上。
蔡克天提筆沾足了墨汁,寫到民以食爲天五個大字。
當然了,這條橫幅落款什麽的自然不會有。
這點警惕心蔡克天還是有的。
婁曉娥看了條幅,自然是一個勁兒的誇贊。
至于什麽免單之類的話,那肯定是沒有說。
畢竟到了這個層次,你再說這種話就是在侮辱人了。
出了門,大家便各回各家了。田福軍跟着閻解成直接回了商會胡同。
晚上,常可欣對閻解成的說教自然是不少,女人嘛有時候就是喜歡動嘴。
對于一個喝的微醺的男人,豈是那麽好說服的。
隻能是将自己折騰的精疲力盡,以至于第二天遲遲不願起床。
第二天,閻解成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一臉懶散常可欣。
笑着搖了搖頭。
這人,這麽多年了,人菜瘾還大的毛病是一點都沒變。
閻解成的日子又回到了,看報告簽字,開會聽報告,視察走訪,偶爾也會去上面作報告。
反正是一天到晚不是會議,就是報告,枯燥乏味的很。
兩周後,在快下班的時候。閻解成讓戴茂跟部裏辦公室那邊約一下。
他需要跟老領導彙報一下工作。
戴茂聽到閻解成的安排,立馬出去辦理了。
閻解成看着京秦線建設指揮部,遞交的報告不由得沉思了起來。
這條線路,經過快一年時間的籌備,終于要開工了。
這是指揮部總指揮張寶成給遞上來的報告,除了對工程的一些情況彙報,主要是邀請閻解成出席這次的動工儀式。
閻解成想着這次的開幕儀式,估計他是非去不成了。
畢竟這次京秦線的建設經費,是從小日子那邊過來的。
動工當天,應該還會邀請小日子相關人員。所以,他閻解成這個所謂的跟小日子打過交道的領導,自然是要出席了。
“領導,部裏辦公室那邊安排好了,老領導現在有空,您看要不要現在過去。”
戴茂進來,跟閻解成彙報了一下情況。
閻解成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現在就過去。”
閻解成說完,直接拎着自己的茶杯向門外走去。
兩三分鍾便到了老領導辦公室。
老領導見了閻解成也很是客氣。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喝着茶,閑聊了幾句。
然後老領導便直接問道:“伱今天怎麽想起到我這邊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閻解成趕緊說道:“領導,我準備下周三請一天假。”
閻解成這工作二十多年了,這還第一次請假。第一次說出請假的話,居然還有一絲絲的不好意思。
老領導聽到閻解成要請假,也是非常好奇。畢竟他們這些人如今,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
這個地步,很難有人将生活與工作區分開來。
所以,連忙問道:“解成,是家裏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還需要請假?”
閻解成趕緊解釋道:“老領導不要擔心,沒家裏沒事兒。
這不,周三家裏兩個孩子參加高考,我準備去送送他們。
你說我這些年,要麽在外地出差,要麽經常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說起來對他們的成長關心的很少,我這個父親做的不是很合格,所以想着略微彌補一下。”
老領導聽到閻解成的話,也是微微愣神,閻解成這話也引起了他的共鳴。
這些年,他可以拍着胸口說自己對得起人民,對得起組織,可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家人。
所以,一時之間想起他那幾年才能見到一面的兒子,也是心裏有着無限的感慨。
雖然老領導的兒子比閻解成年紀都大,可閻解成跟老領導倆人老父親的心是一樣的。
一時之間倆人點着煙,吞煙吐霧起來。
一會之後,閻解成主動說道:“老領導,你不會是不想給我請假吧?”
老領導本來還陷入兒女情長中呢,突然聽到閻解成這話,整個老父親的心态是徹底的崩了。
心情略做調整後,便說道:“你跟我報備一下就去吧,一般也沒有大事,有要緊的事,我通知你。
畢竟,你如今這要請假也挺麻煩的,上面也不會因爲這種原因給你批假的。”
閻解成聽了,想了一下覺得也是,便就答應了下來。
這些年兢兢業業,居然都不知道請假的流程,他還以爲跟老領導說一下就行。
沒想到還需要上面組織部門審批。
确實,也夠麻煩的!
既然,閻解成說起了這事,反正也快下班了。老領導也不再工作,反而是跟閻解成拉起了家常。
問了問,閻解成家孩子的學習成績。
閻解成聽到老領導跟他拉家常,聊家裏孩子的情況,便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果然,不一會老領導話頭一轉,說到了關鍵處。
“解成啊,咱們當領導幹部一定要教育好子女。這家裏的孩子學習成績都好,也不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我就很放心。”
閻解成适時的說道:“我這些年瞎忙活,家裏孩子的教育多虧了我愛人。”
老領導感歎道:“是啊,我們要有一個穩定的大後方。”
閻解成聽着這話,在想老領導的意思。
老領導可還是最高紀律監察委員會委員。說這話,怕是在提醒自己什麽。
閻解成索性直接說道:“老領導,我家孩子最大的也就十幾歲。平日裏也都在學校上學,就算是想做什麽也做不了啊。”
老領導聽到閻解成這樣說,便也直接敞開了說道:“前幾天我去上面開會,上面對我們部裏的紀律工作很不滿意。
特别是一些領導幹部,肆意批條子,嚴重侵占了咱們鐵路的運力。
特别是部裏一些下屬的工廠,材料的報廢率持續高升。
我這邊做了一個調查,這些所謂的報廢品,都被他們賣給了私人。
一部分領導子女,就靠着這些物資跟車皮的批文換錢。”
閻解成聽着老領導說到這些,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些事不僅他知道,老領導也一直都知道。
隻是由于涉及太廣,牽扯太深。大家都是按兵不動,裝作不知道而已。
老領導現在既然這樣說了,看來是要動手了。
“這件事兒,本來我準備明天找你通通氣。既然今天你過來了,我先跟你說一下。
也聽聽你的意見。”
閻解成知道老領導這是要看他的态度了,畢竟像這種事情,肯定是要私下裏定好基調,才會拿到委員會上讨論。
閻解成想了一下說道:“對于倒賣車皮批文的事情,不僅侵占了我們的鐵路運力,還擾亂了國内經濟秩序。
特别是對我們鐵路事業的健康發展有着特别大的危害。
所以,領導,我建議進行深挖嚴查,對相關涉事人員要進行嚴肅處理。”
閻解成說完,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說道:“部裏下屬的工廠,我建議也成立一個鐵資委統一對工廠進行管理。
至于那些吃裏扒外、玩忽職守、倒賣資産的敗類,我建議該撤職的就撤職,該判刑的就判刑。
特别是要對我們的車站,進行重點治理。
您可能都不知道,咱們的車站,如今簡直成了黑惡勢力的聚集地。
要說這裏面沒有人縱容,沒有人充當保護*傘,我是不相信的。
所以,我建議我們徹徹底底的給他來一次路風*整頓。
将這些危害群衆的毒瘤,影響鐵路形象的垃圾,給他打掃一個幹淨。”
閻解成說完,便看向了老領導。
閻解成覺得要整頓就來一個徹底,不然稀稀拉拉的跟打補丁一樣,說到底沒什麽用。
老領導聽了閻解成這話,有些遲疑了。
按照閻解成這想法開展整頓,這影響會不會太大了。
這樣一來阻力怕是不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