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他們一行人到了株洲,本來想着先找招待所安頓下來。
結果剛下火車,便看見站台上拉着橫幅上面寫着:歡迎鐵路研究院領導位臨指導工作。
閻解成頓時臉色一黑,當做沒有看到,準備先出站再說。
大家見閻解成神色不虞,也都沒有說話,各自提着行李箱往站外走去。
就在這時,一個40來歲,滿臉忠厚的男子。朝着閻解成迎了上來。
到閻解成面前說道:“您就是閻院長吧,鄙人株洲研究所委員會主任周建軍,歡迎領導爲您指導工作。”
閻解成打量了一眼周建軍,問道:“錢所長呢?”
周建軍打着哈哈說道:“錢副主任忙着搞研究,沒時間所以我便來迎接領導了。”
閻解成指了指橫幅說道:“這是做什麽?趕緊收起來,一天到晚的搞這種形式主義。”
這時,周建軍對着橫幅下面揮了揮手喊道:“大家趕緊聽閻院長的,趕緊收起來。”
閻解成見站台上的旅客都看向這裏,便趕緊說道:“走走走,先出去先出站。”
說完,也不等周建軍,大步向前走去。
周建軍從後面追了上來,喊道:“領導,車子已經安排好了。”
幾人出了站,在車站廣場上便看到了一排的汽車。其中有兩輛是上海牌小轎車的,其他都是吉普車。
見周圍旅客都看向這裏,閻解成也不想在這兒被大家當成大猩猩。所以,也就硬着頭皮坐上了周建軍安排的車子。
半小時後,一行人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門口,兩邊都是迎接的人群,還有一些小學生,手裏拿着拿着鮮花載歌載舞的。
閻解成見門頭上,還挂着橫幅。
閻解成見到種情況,已經懶得跟對方生氣了。
車子停到門口的時候,閻解成硬着頭皮下來,跟迎接的群衆幹部打了個招呼。
他還蹲下身,跟幾個小朋友交談了幾句。
這才往裏面走去。
到了會議室,桌子上放着幹果和一些時令水果。
閻解成他們這些人,看着對方忙前忙後的泡茶倒水。
大家都很詫異。
閻解成這會兒心裏已經歎氣,他知道這次的株洲之行,估計是白來了。
就對方這種行事風格,一看就不是搞科研出身的。
株洲所的問題看來很嚴重。
閻解成都到了半小時,錢所長還沒有來。
對方這會兒,估計還被蒙在鼓裏呢。
都不知道研究生已經到了吧?
可閻解成仔細想了一下,前面在門口的時候,可是鑼鼓喧天,錢所長沒有不知道的理由啊。
看來這株洲所的水很深。
也不知道接下來,這些人還會給他怎麽演。
閻解成見這種情況,便說道:“周主任,我們是不是請錢所長也過來一下。”
周建軍這才說到:“是的,是的,領導,你看我這一忙就給忘記了。”
然後,周建軍轉頭對一個年輕人說道:“張幹事你去請一下咱們的錢所長,就說部裏的領導來視察工作,叫他不要一天到晚的搞他那些東西,領導來了也不知道迎接。”
聽到周建軍這話,一旁的程秘書看了一眼閻解成。
程秘書也聽出來了,這個周建軍在這兒給錢所長上眼藥了。
見對方的手段這麽低劣,程秘書心裏有些好笑。
想想自家所長,什麽情況沒見過,哪會被他這麽低落的手段給騙了。
一會兒,一個五十來歲,頭發花白,帶着一副金屬眼鏡兒的男子快步走到了會議室。
閻解成見對方雖然衣着邋遢,但是雙眼炯炯有神。
知道對方就是錢所長。
閻解成便站起來說道:“錢所長,我在京城可是久聞大名啊,對于您和您所帶領導的株洲所,可是很佩服的。”
錢所長趕緊走到研究生面前,伸出手說道:“閻副院長過獎了,都是同志們功勞,我就是一個糟老頭子。”
幾人交流客套了幾句。
閻解成也沒有提合并的事情。
閻解成按照對方的安排,對株洲所的實驗室等地進行了參觀,跟株洲所的主要科研人員進行了交流。
閻解成對技術人員進行了慰問,聽取了株洲所的成果報告。
當然了,周建軍主任也積極的彙報了,他們所思想建設方面取得的成績。
閻解成看着在台上講的眉飛色舞、興緻勃勃的周建軍,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就這位周主任的這報告情況來看,這周建軍文化水平不高。
講話中帶着一股匪氣,想來都是造反上位的。
對這些人,閻解成一直是敬而遠之的。
他沒想到株洲所的科研環境,這麽惡劣。
難道堂堂錢所長,這位帶着株洲所做出過很多成績的專家,已經被架空?
閻解成想到這,不禁搖了搖頭。
閻解成想想前些天,倆人通話的情況,這位錢所長也是頗有手段的。
這會怕不是給他演苦肉計呢吧!
不過,閻解成卻有一種被利用,被欺騙的感覺,想到這他心裏略有不滿。
這錢所長看來像是個老實人,可以也是一肚子的算計。
他這是想讓閻解成來破局。
當然了,閻解成這種小心眼,肯定不會老實的按照對方的套路來。
這位錢所長的底氣,無非就是依靠株洲所的科研能力。
在他看來這對閻解成而言,不管是閻解成作爲科學研究院副院長,還是作爲一個想合并他的所長。
都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們所了,因爲這些事兒影響了研究,所以一定會出手的。
可惜的是這位錢所長,千算萬算漏了一點。
閻解成看中的是株洲所的科研能力。
并不是他的領導水平。
是想合并株洲所
他想要的隻是株洲所,并不一定就非得是你錢所長帶領的株洲所。
閻解成他們在株洲所,參觀了三天。
第四天,他們甚至直接去了株洲機車廠。
對廠裏的生産情況,進行了參觀。
閻解成他們的這個舉動,讓株洲所的錢所長跟周主任倆人,萬分着急。
他們本以爲閻解成,會主動跟他們提起研究所合并的事情。
這樣一來,主動權就在他那,他們就可以提要求。
沒想到閻解成能夠這麽沉得住氣,絲毫不提合并的事兒。
夜裏,閻解成他們住的招待所内。
閻解成看着周建軍離開的背影,心裏忍不住的冷笑。
他也沒想到對方胃口這麽大。
他原本以爲對方是來争取合并後,株洲分所這邊的話語權的。
,沒想到,他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周建軍主任居然異想天開的想着,憑借合并研究所的機會,染指京城方面。
說的明白點,這位周建軍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想當除了閻解成之位的二号人物。
這時,房間裏的一位所領導說道:“閻所長,對方的胃口可不小啊,我們可不能答應啊。
要是這個姓周的跑到咱們所,那還不攪得我們所裏一片混亂。”
另外幾人也紛紛附和着說:“是啊,是啊,所長。您看看,好好的株洲所,如今被他搞成了什麽樣子。”
“是啊,要我說咱們群氛圍那麽好,咱埋頭苦幹,成績一定比他們好的。
幹嘛要合并看他們臉色?”。
“對啊,所長。這些人在所裏還怎麽好好的研究。”
閻解成聽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話,笑了笑。
說道:“大家有沒有見過廢品回收站,是怎麽工作的?”
這時候程秘書說道:“我堂弟就在我們街道廢品回收站,他平日裏的工作就是将收上來的廢品進行分類。
還能用的放一起,修一修可以的修一修的放一起,徹底廢掉的放一起。”
閻解成笑道:“對了,對于垃圾我們要做好分類工作,我們要把幹垃圾,濕垃圾給他分開。”
見大家還不明白,閻解成便笑着解釋:“我們要合并株洲所,看重的是對方的科研能力跟科研人員。
所以,我們要将這些有能力有水平的研究人員進行合并。其他人員嘛,我們也可以給進行分流嘛。
我們甚至可以搞一個空殼子,留給這位周主任,讓他們慢慢的去玩兒嘛。”
“這…所長這能行嗎?”
閻解成道:“事在人爲嘛。畢竟,咱們那位錢所長這不是還沒露面嗎。咱們先看看,這是老謀深算的錢所長是怎麽想的。”
“老謀深算?所長,你是說這位錢所長你有别的想法。”
閻解成笑着說道:“諸位,你們不會認爲這位管理的株洲所十年的所長,是個老實人吧?”
聽完閻解成這樣說,一旁的一位副所長苦笑一聲:“也是,人家30年前的博士。哪裏有傻的。”
閻解成笑着說到:“咱們可不管他真傻還是假傻。咱們呀,就守株待兔,以不變應萬變。
畢竟,我們是摟草打兔子。
就算合并的事兒談不攏,對我們而言也沒有損失什麽。”
幾個人談完這事便都休息了。
第二天,閻解成沒有出門。
他有預感,今天錢所長一定會來找他的。
在房間裏閻解成泡了一杯茶,拿起了一本電氣化相關的專業書籍,看了起來。
早上10點剛過,程秘書别進來給閻解成茶杯添了水,然後說道:“所長,株洲所的錢所長要見您。”
閻解成笑笑道:“這老狐狸終于是忍不住了。”
然後,示意程秘書讓對方進來。
其實,按照錢所長的年紀,以及地位,閻解成也應該去門口迎接一下的。
但是,明知道對方算計了他,閻解成怎麽可能還表示出親熱呢。
“所長,株洲所的錢所長到了。”
片刻之後,程秘書領着錢所長到了。
閻解成假裝看書,沒有聽見。
程秘書又說話,錢群衆趕緊示意,讓他不要打擾閻解成。
過了半小時,閻解成這才擡頭,見了錢所長。
閻解成趕緊站起身來,一臉責怪的對着程秘書說道:“小程,你怎麽搞的?錢所長到了你也不提前跟我說。”
然後,他笑着對錢所長道:“錢所長見笑了。要知要早知道您到了,我肯定到門口去歡迎迎接的。”
錢所長這才說道:“不怨程秘書,是我要等的。
我這兒今天冒昧打擾領導休息已經是誠恐誠慌了。
我來的本就唐突,那敢麻煩閻副院長,再說了這也沒有領導迎接下屬的。”
閻解成雙手扶着對方的胳膊說道:“錢老您是老前輩,還跟我這樣客氣,您快快請坐。”
“程秘書,快給錢所長泡茶。”
程秘書泡好了茶之後,帶了門出去。
他心裏不得不感歎,這些人的心是真的髒。
他突然理解了讀書時學過的一個成語——口蜜腹劍、笑裏藏刀、綿裏夾針……
閻解成這個時候,看着錢所長說道:“這幾天參觀了株洲所,真的是叫人大開眼界,我們這些人都很受教育啊。
不愧是國内第一機車研究所,名副其實啊。”
錢所長趕緊說道:“閻副院長過獎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績。”
閻解成見對方這樣說,忍着心裏不快,說道:“我們這該參觀的已經全部參觀過了,這準備回京推廣株洲經驗呢。
早上我還讓程秘書安排回程的車票。沒想到錢所長後腳就來,這是緣分呀。”
錢所長見閻解成這樣說,便道:“閻副院長這就要離開嗎?我們還沒有向您求教呢,咱們研究所還等着您的指示呢。”
閻解成擺了擺手,說道:“株洲所功勳卓著,相信在錢所長的帶領下會越來越好。”
見錢所長還要說什麽,閻解成趕緊說道:“我們在這裏已經好幾天了,畢竟京城還有一攤子的事,都耽擱不得啊。”
說完這話,閻解成便端起茶杯。
錢所長見閻解成這架勢,要趕人了。便趕緊站起來說道:“閻副院長,還請您救救株洲所,救救我們的機車事業。”
閻解成聽了這話,便放下茶杯。開始專心的轉着手上的筆,看的錢所長眼花缭亂、心煩氣躁的。
閻解成停下手裏的筆,看着錢所長,說道:“哦,據我所知株洲所很好啊。
那天彙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錢老,你不會是覺得我年輕,就覺得好騙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