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初,交通大學外遷的事定了下來。
果然如閻解成所料,這事的決策權根本不在部裏。
是由政務院統一布置的,除了交通學院還有另外十二所高校。
分别是科學技術大學,京城農業大學,京城建築工業學院,京城輕工業學院,京城機械學院,京城電力學院,京城水利水電學院,京城石油學院,京城地質學院,京城礦業學院,京城農業機械化學院,京城林學院。
交通大學的新地址選好了,也是一個省會城市,國際莊。
學校也更名了,叫北方交通大學。
随後,閻解成便跟學校還有國際莊當地政府,溝通協商搬遷事宜。
遷校還是比較倉促的,儀器、圖書資料、标本、教學資料等東西要格外小心。
不然,很容易遺失的。
不管是意外丢失,還是有些人爲原因,總之按照曆史教訓都會損失比較大。
在52年院系調整跟後來58年開始的大前進期間。
搬遷的學校由于規模較大,在多次搬遷中,十幾年艱苦奮鬥積累下的學校資産遭受重大損失。
圖書資料、儀器設備大批散失、損壞,還浪費了大量的投資修建簡陋校舍和搬遷運輸資源。
所以,這次閻解成格外重視,不僅給他們制定搬遷方案。
還申請部裏軍管會派出軍代表,會同司裏以及學校,三方一起對學校所有的物資進行清點登記入庫。
這個時候,很多教具,資料都是由老師保存的,大家也都沒有意識到,這也屬于一個學校最寶貴的财産。
教育司在上次唐山鐵路學院搬遷的時候,閻解成就指示過了,學校除了固定建築物,其他的都要登記建檔。
教職工除了個人物品,其餘全部也要登記建檔,由遷校委員會統一保管。
後來,司裏将閻解成的指示整理成了文件,下發了。
文件中的規定更加詳細,比如規定教職工的衣物、鋼筆、墨水屬于個人物品。
教案、筆記、教具全部屬于學校财産,必須建檔登記統一保管。
所以,這次交通大學搬遷,司裏還是同樣的要求。
保管物品的倉庫,也是由三方共同管理的,缺少任何一方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從倉庫拿東西出來。
閻解成之所以這麽嚴的要求,他是怕有人渾水摸魚。怕在搬遷的過程中,有人偷盜倒賣這些物資,資料。
當然了,學校的很多教職工對教育司的規定,是不滿的。
他們認爲自己都是志誠君子,怎麽可能都去幹這些雞鳴狗盜的事。
同時,他們還覺得自己的那些研究,那些講義教案,一點都不重要。
閻解成這樣幹,就是在浪費國家資源。
雖然平日裏這些教授,都覺得自己水平很高。但是他們也不覺得自己的筆記有什麽珍貴的。
這個時代的知識分子,都是竭盡所能的給别人傳授知識,經驗。
他們還沒有經曆過被專利吊打的日子。所以都是一群純樸的人。
閻解成清楚,一個學校的底蘊不是學校面積多大,建築多麽豪華,留學生有多少。
一個對基礎科學沒有深度研究的學校,一個無法培養國家緊缺人才的高校,一個不能打破壟斷技術的學校,一個不能國家需要什麽就做什麽的學校。
他是不能稱爲大學的。
就算你把黑鬼伺候的多好,也隻是刻在校名上的恥辱。
鐵路下面的這些學校,如今也許沒有多少先進的科技技術。
可它總能給國家鐵路培養出一個個緊缺的人才。
總能協助部裏解決一個個困難。
對于交通大學的搬遷,木易副主任也很重視,親自擔任搬遷委員會的主任。
交通大學校長周伯人先生、國際莊一位副職領導任副主任。
閻解成也混了一個委員的名頭。
閻解成通過各方協商溝通,在四月,國際莊方面已經完成了校舍的修建。
閻解成便安排部裏的運輸車隊,将學校封存的物資财産送到了火車站。然後有專門的列車運輸到國際莊。
一路上都由三方人員押運,安全的很。
至于學校的教職工,那就一言難盡了,拖家帶口的,讓人看了難受。
這個時代大家都能生,家家都是四五個孩子,大一點還好,小的哭鬧了一路。
再說了,破家也有三斤鐵。
所以,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各種行李。
都是讀書人,很多光書就裝了好幾大箱。
還好閻解成都給安排了汽車,一家一家的去接人,要不然這老師連行李都拿不下。
閻解成本人,也跟着第一批遷移的人員去了國際莊。
他還要去看看教職工的宿舍等後勤工作,有沒有安排好。
雖然,國際莊那邊說是都安排妥當了,但閻解成作爲部裏這次負責的同志,有些事還是要親力親爲的。
别看木易是委員會主任,可人家領導也就是個挂名的,真正做事的還是他閻解成。
所以他不得不慎重。
再說了,這些教職工遷往外地,本來就是恓惶,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
他再不做好後勤,良心難安啊。
不能叫他們流血又流淚啊!
到了國際莊,對方也安排了卡車作爲運輸工具。
新的校舍都是一排排的磚瓦房,在教學區後面,有一個專門的生活區,房子都是統一的,都是新修的磚瓦房,跟鐵路大院很像。
閻解成也看了房子,有三四十平的,也有七八十平的。
看來對方也考慮的很周到。
閻解成跟幾個教職工了解了一下,知道大家對這住宿條件還是比較滿意的。
閻解成就不在操心住宿了,在第二天上午,便專門去拜訪那位遷校委員會的副主任了。
就是當地的一位副職領導。
别看遷校的事情,好像進行的很順利。
其實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處理。主要就是學校配套的相應後勤保障部門。
比如,學校教職工子女上學的問題,物資供給等。
這個時代,一所高校在當地落戶。可是要消耗本地不少的物資。
食品、工業制品、電力等等。
雖然也有一些好處,但是與這些消耗相比,不值一提。
不像後世,大家都争着搶着要。
所以閻解成這次去,是爲了幫交通大學,争取一些該有的待遇跟福利。
雖說,有最高層面的政策文件,可各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啊,政策也不會說是規定到一些很細小的事。
這些細節雖說與大局無關,可是對于學校的教職工确實影響極大。
閻解成到了地方,說明來意。
對方的工作人員,将閻解成帶到了那位副主任的辦公室門口。
這位副主任姓高,遷校委員會成立的時候,兩人在京城開會見過。
所以,這副主任聽說閻解成來了,便趕緊出門迎接。
“歡迎閻司長大駕光臨啊。”高副主任見了閻解成,便熱情的說道。
閻解成同樣笑着說道:“高主任,我今天來可是來當惡人的。”
對方聽了閻解成的話,一愣。随即,便想到了閻解成來的目的。
笑着說道:“來來來,閻司長咱們進屋,再好好談談惡人的事。”
兩人進屋後,對方秘書給兩人泡了茶,便出去了。
兩人寒暄一陣,閻解成便主動說道:“高主任,你想必也知道我來的目的了吧。”
高副主任笑道:“你閻司長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接着說道:“閻司長,你們這邊還有什麽需求,你們盡管提。在我們能力範圍之内,我們一定滿足。”
閻解成見對方這話看似說的很滿,卻還是做了不少的保留。也知道今天這事兒,估計不容易。
閻解成說道:“那我就代表交通大學的廣大師生,謝謝高主任。”
倆人一陣你來我往的争鋒中,确定了教職工子女的入學問題,以及相應配套的其他設施問題。
這期間,高副主任說了他們地方有多麽困難,經費多麽緊張,日子過得多麽的貧困。
閻解成也跟他分析了,交通大學落戶國際莊的好處。
這時代說好處确實也沒啥好處,閻解成隻能,用近水樓台先得月這一套來說事兒。
可大家都是老狐狸,說起聊齋都很熟悉。
誰又能忽悠得了誰?
畢竟交通大學隸屬鐵路,是别人家的孩子。
又不是直接劃到他們省,給到他們地方。
說到底就是一個寄養的孩子。
所以,閻解成這個代表鐵路系統,就是交通大學的親生父母。
高副主任代表的地方,就相當于養父母。
所以,人家自然不願意花大力氣了。
這年頭,物資緊張,人多代表着消耗大。
可不像後世,人越多越能促進消費。
要不是鐵路系統,對國際莊确實影響極大。
當地政府也不會這麽痛快的配合。
要知道京廣、石太、石德三條鐵路幹線交彙在國際莊。在他們這裏有很多的人是靠着鐵路吃飯。
最後,閻解成還是争取道:“高主任。你也知道學校平日的一些教學、研究非常依賴電力。
所以,還請你一定要幫幫忙。
這些研究對國家很重要。”
“閻司長,這真不是我推脫之言。
現在全城到處電力緊張,各個工廠的生産都不能停。
我真的不能保證學校的電力供應。
我隻能答應你,我盡量滿足學校的電力。”
聽了對方的話,閻解成也知道沒辦法。對方說的都是實話,這會電力确實緊張。
國際莊的條件,自然是比不上京城了。看來交通大學的師生有一段時間的苦日子了,還需要克服啊。
倆人一直聊了兩個多小時,高副主任的頂頭領導,國際莊的主任請閻解成去了辦公室。
這位主任姓崔,請閻解成過去。也沒有談實質性的、具體的工作,隻是跟閻解成寒暄了一會兒。
表示了,對交通大學遷校工作的關心和歡迎。
都是有一些沒有用卻必須的老套路,破規矩。
畢竟,人家部委的一位司長到了你的地方,你不能裝作不知道啊。
多少都得表示一下啊。
閻解成推掉了崔主任跟高副主任的飯局,下午便做火車回京城了。
畢竟,家裏這邊常可欣還懷孕呢。閻解成也不好長時間在外面。
更何況是去幹吃飯、喝酒、吹牛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了。
六個小時的火車,九點多便到家了。
可欣已經過了頭三個月,胎兒已經穩定。
閻解成憋了這麽長時間。
洗過澡便拉着可欣,對未來的孩子進行了一次熱烈而不劇烈的慰問。
事後,閻解成小心的給常可欣跟自己倆人擦拭完。躺在一旁便看着常可欣。
見她的樣子一點不像兩個五歲孩子的母親,還像一個大學生一樣,仿佛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
心裏不由得一陣得意,女人不老,說明男人頂事啊。
沒有爲生活中的瑣碎操勞擔心,日子過得順心,自然可以美貌如花。
所以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不一定有一個好女人。
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前面,一定是有一個成功的男人。
就說四合院秦淮茹,以前多好看的一個女人。自從賈東旭死了以後,變成了什麽樣。
三十幾歲,還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身材臃腫,皮膚蠟黃,看着都快趕上五十歲的人了。
現在看到她,誰能想到那是曾經四合院衆多男性眼中的女神。
一夜無話,閻解成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上班了。
他先是去了木易副主任辦公室,找對方彙報了交通大學遷校的情況。
彙報完問題,木易副主任跟閻解成透露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讓閻解成很是震驚。
這麽大的事情,他前世作爲體系内的居然不知道。
想了想,便覺得正常了。畢竟前世他也不會無聊的去看這些東西。
從木易副主任辦公室出來後,閻解成便在想木易說的消息。
仔細琢磨了一下,便想到了一些東西。
這件事對部裏來說是大事,對他閻解成也是影響極大啊。
不然木易副主任也不會專門跟他透露了。
所謂的透露消息,也不過是提前的預防針而已。
想明白這些,閻解成笑了笑。
便不再在意。
畢竟,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因爲一些機緣巧合。他閻解成說到底還是一個技術人員。
什麽職務,什麽位置,什麽地位權勢對他來說也不是最關心的。
他隻是想爲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如此而已。
(本章完)